意识到气氛有些紧,她不想惹得秦时南跟着伤心,连忙笑着打岔:
“还好,天塌了也有你们这些高个子顶着。”
女孩子声音轻巧灵动,笑容成了保护色,不了解的人还真以为这是一段云淡风轻的往事。
当初她是怎么熬过那段日子,恐惧,心慌,甚至以泪洗面,她不会对他说的。
秦时南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没接话。
餐厅到了上座率高的时候,相邻一桌坐下两个衣着鲜丽的少女,每人抱着个菜单,眼睛却在往这边瞟。
两人看秦时南的目光灼热直接,直接无视他对面的女生。
想来也是,秦时南面色冷淡,和温北星也没有夹菜之类的亲密举动,活像是相亲失败互相没看上的。
还是女方抠门想吃回本,男方想赶紧结束饭局那种。
温北星被隔壁桌盯得心里发虚,用菜单挡着脸,跟秦时南使了个眼色。
秦时南以为她要说什么隐秘的事情,俯身过来,却听见她压低了声音,跟做贼似的:“隔壁桌在商量着派谁来要你微信。”
秦时南眉头锁了下,心说就你长了对顺风耳。刚准备坐回去,只听见她又补了一句:
“那个长头发的还挺漂亮的。要不要……我离开一下,给你创造个机会?”
出乎意料的,秦时南抿唇笑了一下。
“吃饱了吗?”他柔声问。
“饱了。”温北星点头。
“我看也是。”
秦时南抽掉她挡着脸的菜单,起身把人从座椅上拎了起来,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帮她穿好,半揽着出了餐厅,整个过程视线没往隔壁桌飘。
这人有点不上道。
温北星心想,这要是换了老佟那个色批,搞不好当场桌子一拍,说:好孩子你这么上道,叔高低得敬你一个。
傍晚的海风有些凄厉,一出门,冷不丁地卷过来,温北星的头发随风在脸上狂舞,秦时南下意识把她揽在了下风口处。
她随手一勾,将挡住脸的碎发别在耳后,用手腕上的黑色皮筋扎了一个小马尾,瘦削细长的天鹅颈露出来。
温北星属于那种长相精致的女孩,五官单拆开来看都是漂亮的,即使不刻意打扮,也让人觉得玲珑剔透。
早些年她问他喜欢自己什么,秦时南说漂亮。
那不是应付她,也不是哄她开心,是真的觉得温北星漂亮。
无论何时看过去,眼睛都是水汪汪的,明眸皓齿,自带阳光似的明媚,那种灿烂都带着灵气。
***
到达停车场的时候,他乘坐那个航班的登机广播正好响起。
秦时南去柜台上打印了登机牌,因为是商务舱,行李托运办理的也很快。
“这个带回去给王倩。”秦时南将方才那份签完字的文件递过来。
“好的。”温北星双手接过。
秦时南没松手,还紧紧攥住文件袋的另一头,认真嘱咐道:
“这些是原件,丢了你麻烦就大了。”
“啊?”温北星下意识松了手。
女孩子眼睛瞪得圆圆的,眼神纯净得不掺杂色,仰着头看他,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大概是雄性捕猎者的天性,看到这种萌而不自知的小生物,就很想征服她。
如果她想跑,那征服的欲望就是成倍数增加。
“逗你的,”
秦时南松了手,拳头背到身后攥了攥,笑里带着宠溺:
“丢了我重签就是了。”
温北星将文件抱紧在怀里,拇指尖偷偷抚摸了下他在扉页上的签名,仰脸笑:
“丢不了的。”
两人停在安检口处。沉吟了一会儿,秦时南忽然说:
“盛天在新桥投入一条新能源电动大巴产线,你们公司的空压机会应用到这些大巴上。本来是严格在那里负责,可是王倩快生了,我要过去顶他三个月。”
像是跟领导述职一样,语气平平,不带什么情绪。
温北星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说这个,“哦”了一句,问道:
“严格是谁?”
“王倩的老公。”
出乎预料的,秦时南竟然没骂她傻,莫名很有耐心。
温北星眨了眨眼:“你和倩姐很熟吗?”
“她是我本科时实验课的助教,算半个老师。”秦时南答得简单明了。
“你确实像倩姐教出来的,告诉你个秘密,倩姐之前都不拿正眼看我们,”
温北星模仿了下王倩刚来公司时,抱着胳膊,眯着眼睛,睥睨一切的样子:
“本宫面前,尔等皆是渣渣。”
秦时南被她夸张的表情逗笑了,低下头去,轻轻推了下眼镜。
这人就好像没烦恼似的,别的小女孩都沉着脸依依不舍,只有她随时随地都在傻乐。
“她做学术太久了,清高肯定有,不是瞧不起你们。”
王倩性格确实不接地气,不然也不会受不了大公司的办公室政治,到千钧那样的小公司屈就了。
她疲于应付复杂的人事关系和流程,这也是她每次都能爬的很高,却总要跌下来的原因。
“我知道。”温北星笑着点头,“有人看上去一身刺,靠近了就会发现是朵玫瑰。”
她很想说,你就是这样的人,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难以靠近。
身后的电梯门开,一群人拥到安检口。
一对小情侣在他们身边停下,上演了嘤嘤啼哭、暖声安抚,然后迅速升级成流着泪疯狂热吻的戏码。
小情侣亲吻的动静着实不小,都嘬出声响了,温北星正对着两人,瞪得眼睛发直,尴尬到头皮发麻。
或者因为面站着的是秦时南,她的慌乱无处躲藏。
她真想冲上去说跟那个女孩说,你快别哭了,把我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了听个响吧,反正我要它们也没啥大用了。
秦时南也意识到了身侧的尴尬,捂着她的眼睛,往商务舱的安检口带了几步,背对着刚才的两人,垂眸问道:
“听懂我刚才说什么吗?”
“懂!”温北星感激他化解尴尬,认真点头:“倩姐是高端人才,要爱护她!”
"我在跟你汇报行程,"
秦时南深深看了她一眼,语速缓而沉稳:
“未来三个月我会在新桥,是推不掉的工作。也许偶尔会回来,但是确定不了具体时间。”
他语气淡淡,很像之前谈恋爱时,出去做项目前要跟她汇报行程一样。
机场里灯光白得耀眼,直入人心,一时间仿佛时空错乱了,恍惚间觉得他们还在一起。
记忆会丢失,感觉不会。
“你这什么眼神,”
秦时南伸出手指点了下她紧锁的眉头,轻笑一下,声音像引诱人似的:
“也想来个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