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怎么,我来见见他都不行吗?”
前台站着的男子穿着日系休闲的连帽衫,语气却是极为强硬,直逼得那接待小姐眼神躲闪,微微撤了撤身子。
“实在抱歉啊于先生,不是我们不帮您联系,是苑经理……他这会儿真的不在公司。”
戴眼镜的接待小姐额头微微有些冷汗渗出。
虽说自家总经理的确有过不止一位情人,但是这位新出现的于深似乎现在很受总经理宠爱。若是真的被于深记恨了,自己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样,我先给您联系一下经理助理,让他帮您安排……”
前台小姐心中默默的对快捷通话名单第二位的那人道了个歉,这才赶忙拨了号。
“什么?于深来了?不是,总经理现在不在,找我也没……喂?”
荀艺一手抚上了略微有些炸毛的头发,目瞪口呆的看着已经被挂掉的座机,心中不禁暗骂这位四处‘惹事’的总经理。
如果不是苑之杉的纵容,一个三线小网红哪敢来诚安集团这样肆无忌惮的来找总经理?现在好了,连前台的阿月都要推锅了,这于深想必是极其不讲道理吧。
苑之杉还在开会,现在打电话过去和自找折寿没什么区别。
过了好几分钟,荀艺这才痛下决心,对着眼前的玻璃门胡乱将头发衣领又整理的一通,这才下了楼。
才出电梯,荀艺就远远的看见了脸色难看的于深。
不得不说,这位小网红的确是有一副好皮相。休闲的日式风格和凌乱微卷的栗色头发相得益彰,白皙的皮肤配上冷硬的线条很有些当下流行的厌世美少年的味道。
“终于来个管事的了,我问你,之杉什么时候回来?”
与荀艺复杂的眼神相反,于深打量着比自己还高一截的荀艺,眼底流露出的满是轻蔑。
这公司的职员也是,给之杉配的助理也不讲究一下形象?什么年代了,还带着黑框眼镜,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书呆子吗?
对面的荀艺一听这话立刻头皮就有些发麻,哪里还管的上于深的细微表情:
“那个,真的很抱歉,总经理的会议一般都不会在预定的时刻结束,您看,要不您先走,等经理回来我第一时间通知他。”
荀艺这话是几番斟酌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出口,可是没想到,那边的人一听反而立刻叫了起来。
“你是总经理的助理,都不知道他的会议什么时候结束?还是说,你就是诚心敷衍我?好,我记住了,你最好别在这公司继续大摇大摆,免得到时候被炒鱿鱼了,还不明白原因!”
成天与文件打交道的荀艺哪见过这场面,本来就不擅长言辞,这下更是愣在了当场。
什么敷衍他?自己哪里有敷衍他了?
他还在风中凌乱,就看到于深已经怒气冲冲的走出了公司,只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荀艺木呆呆的挪着脚步回到了办公室,看着桌子上一大堆的文件,下意识的又揉了揉头发。
这事自己也没做错,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至于苑之杉……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男人精致冷峻的线条,荀艺忽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有了新玩具,自己应该就能在这个公司稳稳当当的当个小职员了吧?毕竟,苑之杉多么的喜新厌旧自己是知道的。
荀艺摇了摇头,从一堆文件下抽出了一本画稿,深吸一口气,再次提起笔来。
苑之杉到底这天也没回公司。
荀艺回到家时已经是十点多,回想起今天的插曲,心中甚至还有点庆幸。
如果苑之杉今天回来了,自己还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汇报呢。
他看向镜子,疲惫的摘下平光镜。没了古板眼镜的遮挡,略微深陷的眼眶顿时就带出些混血感,棕色的瞳孔一时间游离没了焦距,线条平顺英气的脸颊微微颤动着。
胡乱洗漱了一通,荀艺只套了个平角裤就爬上了床,摊在那里完全放空着大脑。
咚咚咚!
门被人粗暴的锤响,几乎吓得荀艺要从床上掉了下来!
“哪位?”
荀艺精神紧绷着,一时间忘记了穿上裤子,抄起了扫把向门边走去。
咚咚咚咚咚咚!门外人并不回答,捶门的动作越发暴戾,整个屋子几乎都震颤了起来。
透过猫眼,荀艺看到了门口斜倚着的男人。
因为会议穿了正装的人低着头,看不清脸庞。他此刻的领带是松开的,领口微敞,剪裁合身的墨蓝色西装下迹浮爆发力的肌肉此刻全部绷紧着,一语不发的连续敲着门。
苑之杉??他这个点来敲门是想干什么?
荀艺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冷战,却无法违背自己的直属上司。
打开门的一瞬间,男人身上冷峻的杉木气息混杂着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苑经理这么晚是来……呜!”
“呜……呜!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荀艺疼的几乎立刻就红了眼眶。
“不是想被炒吗?我这就告诉你,在我玩腻之前,你,想,都,别,想,走。”
随着粗暴的动作,苑之杉低沉沙哑的声线一下下冲击着荀艺的耳膜,几乎使他要彻底丧失理智。
一场梦……
他点了支烟,为荀艺盖了条薄被,径自擦净了身体走到了窗边——天色已经慢慢泛亮了。
这地方,他只来过一次。
这个小助理平日一副沉默寡言的呆板样子,滋味却甜美的惊人。虽然自己现在有了新的情人,但是一想到荀艺有可能离开公司,甚至承欢于别的男人膝下,苑之杉的怒火便会难以自制的涌上头脑。
“呵……”
苑之杉没抽两口便觉得无趣了。他今日本来没想真的与荀艺发生这事情,毕竟于深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小猫。
但是,荀艺身上却似乎有种魔力,拉扯着他丧失理智一般,一次次的让他控制不住。
苑之杉掐了烟,随手留下一张字条,这才穿回了不甚完好的西装径自离开。
荀艺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床前的柜子上放着一张黄色的字条,上面,是苑之杉飘逸刚劲的字体。
‘别想着逃离。别招惹于深。’
手指微颤间,字条又从荀艺手中滑落。
所以,昨天那一出就是为了给于深讨回个公道?从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驯服,这就是苑之杉想要的?
荀艺从小到大也没有哭过几次。他平稳的考上了全国顶尖的大学,平稳的找到了高薪的工作,甚至连出柜的过程都有些风平浪静的过分。
但此刻的他却全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荀艺红了眼眶,踉踉跄跄拖着全身的青紫走到了镜子前。
平滑的镜中映出了狼狈的人影。
深亚麻色的头发本就带着些自然卷,现在更加的凌乱。眼眶深陷微红,唇瓣微肿,无端透着些娇艳。脖子上全是凌虐后留下的红痕,此刻看上去却仿佛刚刚逃离战乱之地的异国王子般楚楚动人。
这不是他。至少,这不是荀艺熟悉的自己。
荀艺不顾浑身散架般的痛楚,发狂般的一遍遍清洗着自己,又一次次被镜中懦弱陌生的人逼回浴室。
为什么是他?苑之杉有多少情人,各种类型的,他要什么就有什么——为什么偏偏不能放开他?
荀艺挤出一声低哑的嘶吼,慢慢的滑坐在了地上。
他无处可去。
这是L市,全国最繁华最奢靡的地方——而他却是一个人,无依无靠。离开了诚安集团,苑之杉有上百种方法生生逼死他。
荀艺拖着残存的理智拿起手机请了一天假,扯下了脏污不堪的床单,这才将自己丢进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