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拂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陆迢也已经知道没什么好事了。
他赶紧揽住温拂的肩膀把她往怀里带,希望能给她一点支撑的力量。
温拂开口,声音也在发抖。
“然后呢?”
“当时那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就只剩我们几个,在回去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一件事。有个男人追着一个女人打,那个女人已经被打的脸上都是血了。”
“毕竟是在国外,我们都觉得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但秦先生觉得那个女人太可怜了,他说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管。”
“可是……”
“他去劝阻,那男人却根本不听,反而误会秦先生和那个女人有什么,不管秦先生怎么解释他就是坚持己见。”
“我们刚想过去,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刀,刺进了秦先生的身体里。”
温拂睁大了眼睛,泪水在眼眶中积聚。
盛宝珠也不可置信。
“那我老师呢,我老师怎么样了?”
他们很愧疚地低下了头。
“那个男人在气头时连续捅了好几刀,捅完之后看见手上的血才清醒过来,他立刻就开车跑了。”
“那里实在是太偏僻了,我们想要把秦先生送去医院,可是根本就来不及。”
“秦先生只好嘱托我们带着他的心意赶回来,他让我们和你说声抱歉,答应好了你生孩子的时候会在的,可是他却没法履行承诺,让你失望了。”
“他说让你在痛苦的时候,没有家人陪在身边,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做的不够好。”
温拂身子一抖差点摔倒。
陆迢紧紧地拥着她。
温拂眼里的泪水大滴大滴落下。
她悲伤的心里一阵阵刺痛,听到耳朵里的每一个字都是扎在心上的利刃。
盛宝珠眼睛通红,也在小声呢喃着,“这不可能,怎么会,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都要回来了啊,为什么就这样……
明天和意外真的不知道哪个会先来。
为何善良的人总是得不到好的结果。
“秦先生在最后关头想的都是你,他撤销了手机的密码,把手机交给了我们,告诉我们你是他的女儿。他说你生完孩子情绪不能太激动,不然容易落下病根,让我们拿着手机冒充他和你联系,让你安心。”
“我起初看见你的消息发来的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你,我实在是……”
男人声音哽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他深呼吸调整了下情绪才继续说:“秦先生还让我告诉你,希望你不要为他的离开而难过。他本是早该走的人,是你的出现让他选择多停留一些时日,让他发现了很多的美好,他很开心。”
“他说在最后关头还能救下一个人,也不算太差。”
“秦先生说他早就和律师立好了遗嘱,希望你能去联系他,到时候律师会把材料都给你,他希望这些东西能够对你有所帮助,也算是他最后能留给你和孩子的一份保障了。”
“这些日子我们一直都在想办法拖延时间,终于等到了今天。”
“我们按照他的嘱托,把他的骨灰带给你,他说你知道该怎样安放的。”
男人说着小心翼翼地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骨灰坛,捧着它走到温拂面前双手递给她。
温拂手都是抖的,可她还是紧紧地抱住了骨灰坛。
好冰冷。
“杀害我爸的人呢?”
“你放心,被打的那个女人和我们一起报了警,找到了那个男人。他请了律师辩护,我们和他周旋了一段时间,最后他被判了无期徒刑。”
这对于一条人命来说还是判的太轻了,可也是他们竭尽所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温拂:“谢谢。”
“对不起,我们就在现场也没能阻止,实在是对不起。”
“不怪你们。”
当一个人起了杀心,速度是很快的,突发的他们来不及阻止也能理解,起码他们还把那个人送去了监狱。
起码被救的那个女人愿意出来作证。
怪不得。
怪不得当时的回复她就觉得不太对,怪不得那话前后有些漏洞,估计是他当时太紧张根本不知道回复什么,回了之后即便不对也只能不停补救想办法延期见面的时间。
到今天,也是实在拖不下去了。
“我们按照秦先生的要求,在火花他的时候是和一支蔷薇花一起火化的。他说他这辈子太糊涂却也算圆满,希望你能好好生活不要太悲伤。”
“他会一直祝福你的,还说很开心他唯一的徒弟养好了病,也希望你一切都好,健康最重要,让你不要伤心。”
盛宝珠听到这话再也绷不住了。
老师还是念着她的。
可怎么可能不伤心,那段枯燥无聊的时间是老师陪着她教她画画开解她,给她讲一些过去的事和外面的事给她解闷。
老师对她来说也算是半个父亲了。
她实在没法接受他就因为这种事去世了,这么的突然。
“楚隽,我没有老师了。”
盛宝珠抱住楚隽哭得很是伤心。
楚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力抱着她给她力量。
女人嗓音沙哑,“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样他见了才会开心。”
她张了张嘴,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
“对不起,我们只能这样把他带回来。”
“那我们……先走了。”
两人朝着秦司宴的骨灰坛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她们此时此刻需要发泄。
他们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等人走了,温拂抱着骨灰坛缓慢滑坐在地。
她红着眼睛泪水大颗大颗从眼眶中掉落,她强忍着的样子让陆迢心疼不已。
“阿福,想哭就哭出来。”
“陆迢,我没有爸爸了。”
她好不容易才盼来的父亲,如今又没了。
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他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她是真的把他当父亲了。
纵然心里想过无数种可能,也做好了接受他随时离开的准备,可此时此刻,巨大的悲伤将她笼罩,她根本无法接受!
温拂破碎的声音听得陆迢心也揪着疼。
他抱住温拂,安抚地拍着她的肩膀,“哭吧,我陪着你。”
丹青走了过来,用爪子碰了碰骨灰坛,随后乖巧地趴下,眼睛一直看着骨灰坛。
眼睛湿润,泪水落下。
它的主人,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