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说这些就是给她带去困扰，可能还会让她疏远他回到两人原本的相处模式。
他不希望事情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那，就一直这样下去吗？”盛锦程小声询问。
“其实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即便知弈并不喜欢我，但我也是她很重要的能信赖的家人了。”
“我们在彼此心里都有着重要的地位。”
这样已经很好了。
这个圈子里有太多貌合神离的夫妻，至少这么多年过来他们不是。
每次他遇到困难和危险的时候，第一个想办法来到他身边的人总是郁知弈，不管是不是她说的那样因为他们是利益绑定的关系，他出事了对她不利的原因，他都很开心。
她是真的做到了当初她对他说的话。
只要他不放弃她，她就会坚定陪在他身边不会舍弃他。
这么多年他们携手走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她已经非常满足了。
盛锦程没有开口。
盛明君慈祥的说：“锦程，这些年我和你母亲对你们的好你应当感受得到，不管我们是什么感情，在我们心里你和锦繁都是我们的宝贝。”
“所以不要太过于执着这些了，想的太多只会给你自己带来困扰。”
“锦繁是个闲不住的，你的性子却太闷了，有点像以前的我。其实我很希望你能够打开自己的心，去追求你真正想要的东西，而不是一直记着自己是大哥，觉得自己理当承担起盛家的责任。”
“盛家有我在，你可以放轻松些。至少，我希望你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盛家如今的实力已经不需要什么联姻了，他和知弈努力了这么久把盛家做大做强就是为了以后孩子们多一些自由选择的机会。
他很幸运，商业联姻的是知弈，她真的很好，他也控制不住的喜欢上了她。
但这样的幸运并不会一直有。
只希望他这两个儿子能稍稍活得自由点。
“怎么样，有没有心仪的女孩子？”
盛锦程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爸，你别扯我身上。”
他绕开话题。
“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和妈说一下你心里的想法，也许妈也是喜欢你的，只是没认清自己的心呢。要是你们彼此喜欢却错过一生，不觉得遗憾吗？”
盛明君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盛锦程。
“那你先以身作则再来和我说这个道理好不好？”
盛锦程有些炸毛。
他在父亲面前还真是无所遁形。
“爸，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反正这是我的建议，你要是不想听就算了。”
“我先回去休息了。”
盛锦程匆匆起身离开，平日里稳重一丝不苟的人，此刻脚步明显慌乱。
盛明君喝了口酒失笑。
这小孩还真是不经逗。
锦程果然像他，遇到了喜欢的就总是瞻前顾后，会想很多很多事，到最后困住了自己。
这可真不是一个好的消息。
他把杯子里的酒喝完，想要再倒一杯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
“少喝点吧。”
回眸，是郁知弈。
“你还没睡啊。”
“嗯，我回房间没看到你就来找找，你果然在这。”郁知弈看着他，“又有什么烦心事了？”
每次他心情不好就喜欢来这里独酌，说是吹着风看着远处的景色心情就会好很多。
不过，也是许久没见他这样了，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心里有点闷随便喝两杯。”
“这里风大，你怎么也不多披件外套？我们回房间吧。”
郁知弈没说话。
她安静地看了盛明君一会才开口。
“因为锦程的话烦心？”
盛明君表情一顿。
“刚才我和他的对话……”
“我都听到了。”
盛明君手指微微蜷缩，紧张的掌心都冒了汗。
“还是你会安慰他们，以后他们应该就不会再问这件事情了。”
盛明君有些无奈的笑了。
“你觉得我是为了让锦程不再追问所以瞎编了个我喜欢你的理由安抚他？”
“不然呢？总不可能是真的。”郁知弈语气平静，没什么波澜。
他们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一直都是那样的相处方式，要是真喜欢也不会到现在才开口，摆明是临时想的一个理由罢了。
盛明君自认为他一向冷静自持，可这会他差点没控制住将心里的那句话脱口而出。
但他还是克制住了。
只是尽量使自己语气平缓的反问。
“怎么就不可能是真的呢？”
郁知弈看着他，笑了下，“孩子不在这里不用再装了，你我是没有这种东西的人。”
没有吗？
不是的。
他被命运推着走，可其实心里还是一直想要的，就像是生活在黑暗里太久的人触目都是都是黑，也会想要见一见阳光，哪怕会刺瞎眼睛。
只是好在，落入他眼帘的是萤火，这样的光亮于他已然足够。
只可惜，萤火也是被迫，不愿为他停留。
他们只是无法走出去而不得不在这桎梏之地相伴。
只有他生了情。
“也不是没有吧。”盛明君笑着说，“可能是你还没遇到，要是遇到了记得和我说。”
郁知弈挑眉，“怎么，你在外面有人了？”
盛明君无奈失笑，“胡说什么。”
“没有就好，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放心吧，我也很有契约精神的，不会胡来的。”
盛明君点点头。
至少，他们才是一直陪伴在彼此身边的人。
“好了，回屋休息吧，年纪大了注意身体。”
盛明君失笑。
也才快四十，哪里就这么弱不禁风了。
后来，盛明君没有再提起这件事，郁知弈也没说出口，他们就像以前那样相处着，在其他人眼里和恩爱的夫妻没什么不同。
盛明君这辈子都太操劳了。
前半辈子为了给母亲报仇努力提升自己昼夜不分的学习打理事务，成了盛家家主后要兼顾的东西更多。
后半生为了两个儿子能自由点又劳心劳力。
终于在六十八岁的时候撑不住了。
回光返照之际，他只留了郁知弈说话。
“对不起，要留下你一个人了。”
终究没能一起走到最后。
郁知弈红着眼努力不让泪水落下来，“别担心我，我会好好的。”
“我知道，你一直都能照顾好自己。”
盛明君下巴靠在郁知弈肩头，嗓音微弱，“其实……那晚我说喜欢你是真心的。”
到最后了，都不敢看着她的眼睛说出这句话。
感受到怀里人越发微弱的气息，郁知弈终于哭了出来。
“我知道，我也后知后觉，爱上了你。”
盛明君唇角扬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闭上了眼睛。
郁知弈抱紧了他。
怪他们顾虑太多，至此才表明心意。
但即便没说出这些，这么些年他们也是彼此心里最重要的家人了。
盛明君，下辈子我们抛弃身份，畅快的爱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