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拂靠在沙发上,手里的书突然被抽走,她抬眸就对上了陆迢的视线。
温拂又惊又喜。
“你不是在开会吗?怎么回来了?”
“你不是说想我了?”
温拂眨了眨眼,那就是她为了转移话题说的。
他居然当真了,真的回来了。
“我给你带了小吃。”
陆迢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待会你趁热吃。”
“你呢?”
“我就是回来看看你,待会就得回公司了。”
温拂感动地抱住他。
“你怎么这么好啊。”
“我都觉得自己是小说里那种害得君王不早朝的妖妃了。”
陆迢轻笑,“胡说,不是妃,是后。”
他也抱住温拂。
怀孕之后她确实是越来越感性了。
他得好好照顾她的情绪。
“君王不早朝是君王自控力差,和妖后没关系。”
温拂从他怀里抬头,“你以前自控力挺好的。”
“遇见你就不值一提了。”
温拂又把脸埋到他怀里。
陆迢现在怎么这么会啊,这情话她听着耳根都热了。
“好了,你在家好好休息,有什么就和我说,我得先去公司了。”
“嗯,你路上小心。”
陆迢揉了揉温拂的头发,“放心。”
等陆迢离开,温拂打开他带的小吃,开心地吃了好几个。
她轻轻地抚摸小腹,在心里和孩子说话。
“宝宝,你的爸爸很温柔很体贴,等你出来了一定也会很喜欢他的,一定要好好爱他啊。”
陆迢回公司处理了会文件,中午休息的时候接到了陆昕打来的电话。
她说了公司的近况和那件事的后续收尾处理,然后就说起了今天去看温拂的事情。
“陆迢,带着温拂我们一起去见见爸吧,他也时日无多了。”
“我已经问过温拂了,她是愿意的。”
陆迢没什么情绪地看着桌面上的摆件。
“姐,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怎么拒绝。”
“少贫,我知道你也是想去看他的。”
只是两人中间到底隔着太多的东西,谁都无法主动迈出那一步,必须有人在后面推一把。
这个人也只能是她了。
“明天有时间吗?我看了看天气,明天还不错。”
“好,那就明天吧。”
他确实是有很久没有回去看过他了,他的事情都是他姐在处理的。
也是该去看看他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他要是对温拂说一句重话他立刻就走。
两人约好了时间也很准时。
温拂也不知道该给他带什么礼物,最后陆迢做主就象征性地带了一盒茶叶,反正陆启华现在什么都不缺也不需要。
带什么都是一样的。
陆昕推开陆启华房门的时候,医生正给他扎好针。
看见他们进来收好东西去外面等待。
陆启华睁着一双浑浊的眼没什么波动地看着进来的陆昕陆迢和温拂。
温拂看见他这模样有些不敢认。
在她的印象里,陆启华是那个带着上位者姿态要求她离开陆迢的陆总,现在却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年人了。
这模样倒是让她又想起了李婉。
想起李婉她心情有些许波动,握紧了拳头将这种复杂的感觉压下去。
陆启华看向陆迢,“来看我死没死的?”
“随你怎么想。”
两人现在依旧是针锋相对。
陆昕在心里叹了口气。
“爸,陆迢和温拂是特意来看你的,你不要说话这么难听。”
陆启华看了她一眼,移开视线看向窗外。
“既然看了那就走吧。”
他其实并不希望他们来看他。
不想让自己现在这狼狈的模样被他们瞧见。
这会提醒他他有多失败。
陆迢握住温拂的手就要离开,温拂朝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张嘴却不知该喊陆启华什么。
毕竟他从来没承认过她。
犹豫了一下,还是选了个生疏的称呼。
“陆老先生,我和陆迢已经有孩子了。”
陆启华听到这话转头看过来,视线落在温拂尚且还算平坦的腹部。
“你怀孕了?”
“是,再过几个月您就该当爷爷了。”
温拂从包里拿出上次的孕检单递给陆启华。
陆启华颤颤巍巍地接过,戴上眼镜仔细地看了好一会才放下。
“好,好啊。”
他感慨了两声,看向温拂的目光柔和了许多,最终落在陆迢身上。
“你也快要当父亲了。”
他其实想过这样的场景,可没想到真正发生时他已经成这样了。
也没想到他们父子的关系已经如此僵着了。
不知道他当了父亲以后是不是就能理解他一些了。
他也只是想要给他们最好的。
至少,他没想过要害他们的。
陆迢声音弥漫着冷意。
“我不会变成你这样的。”
陆启华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疲惫地侧头再次看向窗外。
药水落入血管,有点冷。
他在他们心里的形象还真是差到了极点啊。
陆启华低声呢喃着,“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她真是好狠的心啊,不要我也不要你们了,就这样走了。哪怕我现在都这样了,她也不肯回来看我一眼。”
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嘴里的那个“她”是谁,但谁都没有接话。
陆昕看着陆启华的眼神也很复杂。
他的病越来越严重以后,他最常念叨着的就是她母亲了。
爱是真的,伤害也是真的。
他们之间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了。
陆昕想了想还是轻声说:“爸,既然你已经决定放手了就不要再纠结这些了。”
陆启华疲惫地闭上眼睛。
是啊,是他故意放她走的。
他心里很清楚,明遐离开之后第一时间会去的地方肯定是那个男人的墓地。
那里他也安排了人的。
可他没有让他们第一时间把她带回来。
明遐能甘愿在他身边这么多年都是他用那人骨灰威胁的她,他太知道那人在她心里的重要性了。
想想他还真是可悲。
最后一次赌上所有,赌她那一点点的在乎,哪怕是怜悯也好,可是他满盘皆输。
明遐给陆迢和陆昕都留下了东西唯独什么都没给他留。
她带着那人的骨灰离开了。
彻彻底底地离开了。
他赌输的代价就是永远地失去了她。
可他没办法释怀,没办法不去想。
“你们走吧。”
他只想一个人走完最后这一程。
温拂:“您好好治疗,等孩子出生后我会带他来看您的。”
陆启华闭着眼没说话。
陆迢握着温拂的手带她离开。
陆昕看了会陆启华也终是无奈离开。
她本以为知道这件喜事后他会燃起些许求生欲,可到底是她想多了。
现在唯一能让他配合治疗能让他想活下去的就只有母亲了。
可她到底在哪她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去找她说这件事的。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走到这里就已经是终点了。
纵然陆昕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也没想到事情会来的这么快。
当天晚上,陆启华就离世了。
陆迢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坐在床上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他怎么都没想到今天是最后一次和他的见面。
“陆迢。”温拂担忧地看着他。
陆迢抱住温拂,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我本以为就算他真的走了我也不会有任何波动的。”
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天,他说不难受那都是假的。
心里很堵。
闷闷的。
温拂柔声安慰,“我知道的。”
这种感觉她也经历过了。
本以为李婉走了她不会有波澜,可真的面对那一刻心情还是不由自主地难过。
陆迢的父亲和李婉比起来要好太多,他会难过也是人之常情。
“我会陪着你的。”
温拂轻轻地拍着陆迢后背安抚他的情绪。
陆迢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两人来到陆宅时,陆昕和盛珏已经在了。
陆昕眼眶红红的。
她和陆迢对视一眼,皆在不言中。
陆昕沙哑着声音说:“医生说他走的没有痛苦。”
在他们离开之后陆启华就自己拔了针不愿意再喝药,他说累了要休息让他们都出去。
等医生来查看的时候才发现他自己关了心电监护仪,换上了一身黑色西装躺在床上,早就没了气息。
他是预感到自己要不行了,也不想再这样吊着自己的命苟活了。
知道温拂已经坏了孩子,也多多少少是欣慰的。
两人目光都落到了陆启华身上的那身西装上。
这身衣服他们是认识的。
以前一直用防尘罩罩着保护的很好,只在一次结婚纪念日的时候穿过。
这就是当时他和明遐结婚时穿的西装,一直保存到了现在,连手表胸针都和婚纱照上一模一样。
他到底是没能放下明遐。
即便是要离开也要穿着这身衣服走。
陆昕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我们给他办一个风光的葬礼吧。”
也算是全了这份生养之恩。
“好。”陆迢应下。
他们心情都有些沉重。
陆启华的葬礼办的很隆重,陆氏集团的股东们都来了,连以前有过合作的公司也派了代表过来参加。
陆迢和陆昕都很顾着温拂,让她大部分时间都在休息,只需要在众人面前露个脸让他们知道她这个儿媳妇也在也很尽心就行了。
等葬礼办完,陆昕和陆迢看起来都很憔悴。
律师找到了他们,说是陆启华拟了一份遗产继承书,需要告诉他们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