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司宴的话说完，他们都沉默了下来。
温拂喝了一口茶水，清冽的绿茶入口，竟也带了丝丝缕缕的苦涩。
最终还是温拂开口打破了这份安静。
“她现在被安置在哪个精神病院？”
秦司宴微微蹙眉，“你要把她带出来？”
“不，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问她。”
她对她只有利用，她怎么可能还要大费周章的把她带出来。
待在里面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她也逍遥了这么多年，该为自己从前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加个联系方式吧，我发给你。”
秦司宴和温拂陆迢都交换了联系方式，发给她一个地址，听偏僻的。
“如果你真的想去的话，让陆迢或者是我陪着你去，不然我不放心。”
陆迢：“我会陪阿福一起去的。”
秦司宴点点头。
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温拂，不管她曾经做了什么，都和你没有关系，在这件事情当中，你也是受害者。”
“我了解了你以前的事情，知道你过得很辛苦，还好现在你身边有了陆迢，有了自己喜欢的并为之坚持的事情，我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你也不用再和我说抱歉了，你并没有对不起我。”
温拂听得心中感动。
秦司宴是个很分得清的人，他会考虑她的情绪，会告诉她她没错。
如果他真的是她的亲生父亲也挺不错。
但她就怕不是。
“那亲子鉴定的事就麻烦你去做了。”
秦司宴点头，“好，这事我来。”
温拂留下样本，准备和陆迢先行离开。
一切都等亲子鉴定出来后再说。
她不舍的放下怀里的丹青，揉了揉它的脑袋。
希望还有再见的机会。
秦司宴把他们送到门口，看着车子远去这才回到房间。
他又去了那间画室，就那么站着看着叶芙那幅画一点点红了眼圈。
小芙，对不起，都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在得知小芙出事之后他第一时间赶去了飞机坠毁的地方，可是那里拉起了警戒线不让任何人靠近。
等过了好几天他才终于疏通关系做了防护进去了。
满地都是飞机残骸和血淋淋的碎肉，偶尔看见一节完整的肢体，却不是叶芙。
那段时间他恨不得永远留在那陪着叶芙，心里崩溃了无数次，他努力的寻找着却怎么都找不到。
那架飞机上有二十三人，最后也只勉强找到七人的尸骸。
他跪在地上看着那一片与血肉混合在一起的残骸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晕了过去，等醒过来人已经在酒店了。
他没法把这件事告诉小芙的父母，但飞机失事这么大的事情哪里是能瞒得住的，二老来到现场得知找不到他们女儿，也晕了过去。
两人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
他们不想见他，就连他后来寄过去的钱他们也如数退回，表明不想再和他有任何关系。
就连二老去世他去吊唁也被他们的亲戚拦在门外，告诉他二老生前嘱咐不想他去吊唁，不接受。
这么多年，他活得真的也很痛苦。
名声钱财他都有了，可就是失去了最珍视的人。
秦司宴轻抚叶芙的笑脸。
“小芙，对不起。”
“这些年我一直做着你想做的事情，我资助了很多山村的孩子，还有其他的慈善我也有尽力伸出援手，你看到后会不会稍稍原谅我一点？”
“温拂那个孩子挺可怜的，你如果还在也会和我做一样的决定的吧，毕竟你那么善良。”
可他们当初要是不那么善良就好了。
也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小芙，等我做完这最后的事，我就来找你好不好？我已经活得够久了。”
“到时候希望你还愿意见我，不会嫌我老。”
秦司宴说完一点点佝偻下脊背，坐在地上靠着画架。
他一闭上眼睛就是笑靥如花的叶芙变成了一堆碎肉，他不敢想象她当时有多疼，多绝望。
她那么喜欢打扮的，最后却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小芙。”
秦司宴念着她的名字，哪怕闭着眼睛泪水还是不受控制的落下。
温拂和陆迢在车上也挺沉默的。
这样的故事结局真的很不好。
为什么善良的人都没有好报，坏人却能活得这么好？
这个世界真的挺不公平的。
温拂看了眼放在后座的画和那些秦司宴非要带给她的补品，心里堵的难受。
秦司宴和张叔都是很好的人，却都被李婉伤害了。
她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阿福，别多想，他很清楚冤有头债有主，他没有责怪你。”
“我知道。”温拂声音哽塞。
正是因为秦司宴和张叔都不曾责怪她甚至还都对她很好她才会更难受。
她配不上他们对她的好。
“阿福，不要把她做的事揽到自己身上。不管怎样，我都在你身边呢，以后我们会一直幸福的。”
温拂含泪看着他点点头。
幸好，她身边有陆迢。
幸好，她没有成为李婉那样的人。
温拂心里堵的难受，这一天脸上都没有笑意。
陆迢担心她，于是第二天就带着温拂去找李婉。
他觉得她只有从李婉那里得到所有事情的真相才能好受一点。
来到精神病院，温拂的脸色也不太好，昨晚上她没能睡着，一直到快凌晨了才闭上眼睛小憩了会，但很快又惊醒了。
温拂和陆迢询问了护士之后被带着去了李婉的病房。
李婉躺在床上，身上帮着束缚带。
护士解释是因为她总是大喊大闹的挣扎让他们不好用药才不得不这么做。
温拂没有追问，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护士离开把空间交给他们。
李婉看见温拂还很高兴，灰败的眼睛一下就有了色彩。
“阿拂你是来救我的吗？你赶紧和那些人说我根本就没病，是秦司宴，他就是个魔鬼，他非说我有病把我关在这里！”
“你看他们是怎么对我的，我在这里真的受了很多苦，你赶紧救我出去吧！”
“阿拂我真的知道错了，等我出去之后我一定好好对你，我一定会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