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拂回到家里,把大家对秦司宴的评价总和了一下。
都是好的。
是她太小心了?
等陆迢回来之后温拂把从盛宝珠那里知道的事告诉了他。
陆迢:“想见就去见吧,我陪你一起。”
温拂犹豫着还是点了点头。
总要把事情弄清楚。
如果他真的是她父亲,也许会不错?
温拂输入名片上的号码,手指悬在拨通上久久未落,她心里很忐忑。
拨通时候她该怎么和他说呢?
她可能会张不开嘴。
温拂握着手机的指尖都有点泛冷。
陆迢在旁边看着没有动作,这事还是要她自己来下决定的。
终于,她摁了拨通。
电话铃声响了两下就被接通了,温拂轻声开口,“喂?”
那边传来一道温和儒雅的男声。
“温拂。”
温拂愣了愣,他居然听出来了。
“嗯,我们能约个时间见一面聊一聊吗?”
“当然可以,是你过来还是我来找你?”
秦司宴非常贴心的提供了选择。
“我和陆迢去见您吧。”
“好,那就来我家吧,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我待会把地址发给你。”
“好。”温拂应下。
然后就陷入了沉默。
温拂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最终是秦司宴那边先开口,“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先挂了?”
“好。”
两人又安静了会,秦司宴那边才主动挂了电话。
通话结束,温拂松了口气。
这个电话打的她不知所措。
陆迢握住她的手,“不用紧张,明天我陪你一起,刚才听他的声音应该不难相处。”
温拂也握紧了他的手。
“我控制不住。”
她的手指真的很凉。
陆迢将她的手包在掌心,调侃笑道:“那看来我只能做点什么让你没法分心去想这些事了。”
话落陆迢就凑了过来吻上温拂,吻得温拂脑袋晕乎乎的。
身体陷进柔软的被子里时她才找回一丝理智轻轻推了推陆迢,“别,明天还要见他呢。”
“那现在还紧张吗?”
“反正有你在。”温拂笑着开口。
“想明白了就好。”
陆迢翻身躺下将温拂搂到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睡吧。”
“好。”
温拂闭上眼睛,还是有些紧张和期待的,不知道明天的见面会是怎样的场景,一想到这些她就睡不着。
后来索性又往陆迢怀里靠了靠,感受着他的温度和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这才入眠。
起来之后温拂看着衣帽间里的衣服犯了难,最后挑选了一件简约大方的长袖连衣裙,群摆画着墨竹,带了几分古典的气质。
陆迢也配合着她,换了一件宽松些的中式着装。
温拂轻笑。
陆迢这样的打扮更像白鹤了。
她挽住陆迢的手臂,“我们第一次上门要准备礼物吗?”
“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陆迢边说边带着她往外走,“他想来也不缺什么,我就准备了一块徽墨和一些宣纸,都是高品质的,应该能入他的眼。”
“还是你想的周到。”
她临时决定去见秦司宴,都忘了这回事了,现在才想起来。
陆迢看着温拂的眼睛,“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会去见他的。”
温拂也笑了笑。
陆迢开车到了地方。
是一栋独栋别墅,在最后面,这里比较偏但也很安静,他应该种了很多的蔷薇,蔷薇花藤已经爬出墙了,在墙头开出艳丽的花朵。
陆迢提着礼物摁响了门铃。
门开了。
温拂就这么猝不及防和秦司宴见上了第一面。
眼前的男人应该五十多了,脸上有细小的皱纹,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中式衣服,身上的书卷气很浓,看着儒雅又随和,很好相处的样子。
他那双眼睛透着淡淡的忧伤。
在看到她的那一眼时眸中浮现了些许笑意。
“进来吧。”
秦司宴含笑开口。
陆迢和温拂跟着他进了门。
院子里靠近墙角的位置确实是种了很多的蔷薇,已经爬满了整面墙,草坪修建的很干净。
进入别墅,里面的布置中西结合,有很多原木的家具和摆件。
客厅一角有一个区域摆着一棵猫爬树,上面有一只很漂亮的三花在趴着。
听见声音睁开眼看了他们一眼又闭上眼继续睡觉了。
空气里有饭菜的香味。
秦司宴说:“家里阿姨正在做饭,过会应该就好了,你们坐,我给你们泡茶。”
秦司宴说完就去泡茶了,泡好后端了过来放在他们面前。
陆迢把提着的袋子递了过去。
“秦先生,初次登门这是给您准备的礼物。”
“破费了,你们能来我就很开心了,没必要准备礼物的。”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砚台和宣纸,您应该能用上,就收下吧。”
“好,那我就收下了。”
秦司宴这才接过袋子小心的放在一边。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温拂身上,打量着她的长相,见她双手握在一起又放柔了语气。
“别紧张,就当自己家一样。”
他眸中的情绪有些复杂,既有见到温拂的开心,又有淡淡的遗憾和感慨。
“你和你母亲真的很像。”
温拂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是因为她和李婉很像才会被盛音容一眼认出来,有了后面的那些事。
秦司宴应该是很讨厌李婉的,那么现在看到和李婉这么相像的她时,会不会也只有讨厌呢?
温拂鼓起勇气和他对视。
他的脸上倒是没有这种情绪。
她也不知为何心里松了口气。
秦司宴似是看出了温拂的想法,轻声安抚道:“放心吧,你是你她是她,我不会把你们归咎到一起的。”
“我想知道,既然你以前是不想要我的,为什么现在又来找我了?”温拂问了出口。
秦司宴沉默了下,柔声开口。
“你看了那个视频,应该也知道了一些我和你母亲的事情,你的诞生非我所愿,是她故意设计。”
“这样算计我得来的孩子,我确实不想要,一旦留下就意味着我必须对你们负责。我当时心里有一个喜欢却还没有表明心意的姑娘,你母亲也知道。”
“我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就给了你母亲一笔钱让她打掉孩子把这件事藏在心里不要说出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可她拿了我的钱之后,居然跑去了小芙那里同她说了这件事。”
“小芙来质问我过后就伤心买了出国的机票,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她也是喜欢我的。”
“我对你母亲放了狠话,让她务必打掉孩子,警告她不管她耍什么手段我都绝对不会娶她的,让她死了这条心。”
“我本打算处理完你们的事情就去追她,可是……”
秦司宴沉默下来,手不自觉捏紧了。
他眼里的沉痛密密麻麻编制成网,将他完全笼罩让他喘不过气,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会时不时的做噩梦。
梦到她离开的那一天。
他无数次的想如果那一天他能立刻追上去,能拉住她解释清楚不让她离开,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可惜没有如果。
“飞机失事,她永远的留在了二十二岁。”
“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再也没有心思去想其他,我要去把她带回来,这也就让你母亲钻了空子。”
秦司宴语气沉痛。
那么美好的一个姑娘,就这样被意外夺去了生命。
他永远也没办法原谅自己。
温拂听到这里觉得嗓子有些干,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了张嘴,只能说出三个字。
“对不起。”
陆迢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她的手背。
这不是她的错。
“温拂,你不用自责,这不是你的错。”秦司宴说道,“就算要怪也是怪李婉,不是你,你是无辜的。”
“我只是对这件事始终无法释怀。”
“她曾经说过等她以后赚了钱就要多做慈善,给那些贫穷山村的孩子带去希望。她没法做了就由我来替她完成。”
“这些年我一直不停的办画展做慈善,也是想要让自己心里好受点。”
“这事之后我就没有见过你母亲了,我以为她知道不会再在我这里得到好处就打掉孩子另觅出路了。直到这第一次,你们的事情闹得很大,我才知道,原来她成了盛长泽的妻子,并且还生下了你。”
“我办完画展就急匆匆的回来,就是想要处理这件事情,我想把事情弄清楚。”
“也是凑巧,一回来就看到了她,来不及多想我就把她带了过来。在关着她的时候把最近发生的事都了解清楚了,就有了给你看的那段视频的对话。”
“我也没想到她居然真的那么狠心,对你也这么残忍。”
秦司宴叹了一声脸上有对她的心情。
“温拂,不管怎样你出生了,你是我的孩子,我就必须对你尽到父亲的责任。”
“这么多年你也辛苦了,怪我现在才知道你的存在。”
温拂听得心里很感触,眼睛也有些酸涩。
他是关心她的,他居然是关心她的。
陆迢掰开她握紧的手与她十指交握。
“阿福,这是好事。”
至少他的阿福还有一个想着她的父亲,想要弥补她。
温拂看了陆迢一眼,抿着唇。
“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这件事,没关系,慢慢来。”秦司宴说,“我尊重你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