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秦袅的速度很快。
没过多久，我便收到了白麓书院邀请。
手指摩挲着纸张，一边听探子汇报。
原来前几日的接风洗尘宴上，黎国使者刻意刁难。
黎国强大，盛国弱小，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赢，则黎国盛怒，后果不堪设想。
输，则威严扫地。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无论怎样，被指定的人都会遭殃。
在千钧一发之际，秦袅突然站出来。
然后就听她说出了熟悉的内容。
一字不落地重复了我上一世的答案。
结果就是，秦袅既为盛国赢得了面子，也不至于惹得黎国不快。
盛帝当即大手一挥，允诺无数财宝。
谁知秦袅却拒绝了。
反而说：“臣女所做皆为国为君。”
“若陛下一定要赏赐，那便允许我的庶妹入读白麓书院。”
好一副大义凛然。
体现自己忠君大爱的同时，也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就算进了书院也举步维艰。
我忍不住佩服她，无时无刻都能算计我。
但是她打错了算盘，我早已不是上一世天真任人欺凌的庶女。
7、
白麓书院里面皆是权贵，除了我这个“异类”。
自打迈入书院大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或探究好奇，或鄙夷不屑。
“最后一排的学生，你为何不看书？”
教习先生眼神讥诮，知晓原因却故意发问。
周遭看好戏的人纷纷回头，想看看我这个庶女如何丢人现眼。
我并未如预想慌乱。
反而落落大方起身，面上是从容淡定。
“因为学生无书。”
先生追问：“那你为何无书？”
“因为书院不愿接纳我。”
我的话如一记耳光，响亮抽在在场所有人脸上。
先生当下怒目而斥：“胡说八道！分明是你弄丢了书籍胡乱攀扯。”
其余人也恶意跟风，心底期盼我能歇斯底里。
早先也不是没有家境一般的学生入读，他们大多凭借优异成绩。
只是都没有撑过一个月。
这些天之骄子明里暗里使出绊子，想看被霸凌者声嘶力竭求饶。
早在上一世婚后，我从顾尘嘴里听过这些事。
他们以欺辱寒门学生为乐。
更有甚者开设赌局，赌何时能将他们赶出去。
所以在提出进入白麓书院前，我做足了准备。
面对先生的刁难，我选择直白撕下遮羞布。
“我虽是庶女，却也是当今圣上金口玉言的学子。”
我不卑不亢，一字一句说：“既然能与你们在一个课堂，那代表我们并无差别。”
有人插嘴：“巧言令色，你与我们本就云泥之别。”
我冷下声音：“你是在质疑圣上的决定吗？”
此话一出，哑口无言。
我很满意这个效果，说：“嫡姐与我姐妹情深，她曾说，若我受了委屈尽可找她。”
“至于这些话，很难保证不会被圣上听到。”
所有人表情各异，有人开始回想自己有没有得罪我。
虽然这种告状行为不耻，但是很有用。
课后没多久缺补的课本都被送了过来。
想来秦袅此刻已经使尽浑身解数，帮助顾尘在盛帝面前刷了不少好感。
顾尘的身份水涨船高，连带着我这个庶妹也受到了尊重。
8、
秦袅知道我过的顺风顺水，每天气的牙痒痒。
先前几次我主动献计，她只以为是在示弱。
谁承想是让她替自己铺路。
事已至此，也不好否认姐妹情深，只能捏着鼻子点头。
终于，关键节点到来。
盛国处南方，多水，每年要修建大量防御工事。
此次水灾来势凶猛，朝廷竟然没人敢接下这个烂摊子。
盛帝大手一挥，指着顾尘：“那就由顾卿带头，期限四年。”
他沉迷声色犬马，根本不管百姓死活。
这次破天荒想起来解决难题，完全是言官上书太多，烦了。
顾尘浑身僵硬接过圣旨，想到前几次秦袅的表现。
心里又多了一丝期待。
下朝后没多久，秦袅便找到我。
“只要你说出水灾的解决办法，我就放了你的小娘。”
她对这方面一窍不通。
现在病急乱投医，只好完全信任我。
而我顺势说出桃先生的存在。
当听见我苦求三年才有结果时，忍不住皱眉。
“你要我去求一个乡野村妇？！”
她是高高在上的将军爱女，做这种事就是自降身价。
秦袅以为我在为难她，颇为不满。
“桃先生跟随先皇数载后隐退，上一世若不是我诚意满满，她根本不会出手。”
这话一半真一半假。
桃先生此人最恨旁人用道德绑架自己。
也不喜死缠烂打。
以秦袅的脑子，顶多想到日日送礼，说尽好话求她办事。
再高级一点就是用家国情怀绑架。
所以当我得知秦袅被桃先生轰出门时，忍不住大笑出声。
要知道我上一世因为观察入微，发现桃先生以喜好会人。
她善谋略，却专精土木构造技术。
我便日日学习这方面知识，一口一个先生频繁请教。
三年师生情谊，最终得偿所愿。
只可惜，这些成果被顾尘攫取。
他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苑儿的好我知道足矣。”
我当时的确被情爱蒙蔽双眼，由他在外人面前夸夸其谈，却不提及我的存在。
这一次，属于我的都要夺回来。
9、
我一边在书院找人，一边先秦袅一步接近桃先生。
稍微在桃先生面前显露，她便来了兴致，拉着我通宵长谈。
她很满意我这个土木奇才，我也提出以水灾为题，虚心求教。
“这有何难，待我去现场一转，看一看工图什么的，自会有答案。”
这时，秦袅带着厚礼拜访。
原本神采飞扬的脸骤然冷下。
“真是冤魂不散！怎么都甩不掉的鼻涕虫！”
我状似无意询问：“可是将军之女秦袅？”
“你认识？”
“实不相瞒，是学生嫡姐。”
桃先生当下更加厌恶。
秦袅的意图全写在脸上，她一看见就倒胃口。
反而是我这个不起眼的妹妹，十分顺眼。
对比之下，她的态度更加尖锐，连人带物打包丢出门。
解决了一大难题，我开始等待下一次转机。
上一世，白麓书院有以寒门学子。
此人心思玲珑，步步为营，将原本毫无胜算的五皇子扶上皇位。
在我死前，她被当众戳穿性别，以欺君之罪判处。
这一世，我不仅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还要改变她的结局。
这般优秀的女子不应该明珠蒙尘，她理应站在最接近日光的高处。
10、
中秋月圆，万家团圆。
我提前守在湖边，耐心等候。
不多时，一个少年走近。
衣衫单薄，面黄肌瘦。
她就是上一世的沈书意。
沈书意一家因墨银贪污而被流放，当时她在外躲过一劫。
得知家人全部死在流放途中，而此案存在疑点。
她毅然女扮男装，考入书院。
选择主动接近五皇子凌鹤，查找真相，伺机翻案。
我替顾尘打点关系时，听过一些有关沈家的闲言碎语。
此时的沈书意神情疲惫，望着湖水入神。
她在艰难抉择。
按照时间，应该刚知晓真相。
自身的弱小，仇人的强大，一度让她自暴自弃。
自杀，成了萦绕心头的解脱之法。
她缓缓走近湖边，闭上眼睛，一只脚迈出。
鞋底还未沾到水，一股力量将她狠狠一拽。
我与她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停下。
“你是谁？！为什么要管我的事！”
沈书意被我摁在身下，剧烈挣扎。
眼看越发控制不住，我心中一急，反手将她的脸打偏。
“啪！”
清脆的巴掌声暂停了她挣扎的动作。
沈书意歪头苦笑：“现在我连死都不能选择吗？”
两行清泪滑落，打湿身下泥土。
“你就这样放弃为父母翻案吗？”
沈书意似乎听见什么不得了的事。
猛然回头，眼圈红彤彤的。
“你是谁？你在胡说什么！”
我翻身坐在地上，缓缓道来。
“沈书意，十四岁全家死于流放途中，当时盛帝判……”
“贪污罪。”
“沈侍郎有一女此后不知所踪。”
“没人知道，次女改头换面，靠苦心读书为官，希望能查明真相。”
每吐出一个字，沈书意的面色就苍白一分。
直至失去所有颜色。
她索性捂住脸，放声大哭，泪水沿着指缝不断溢出。
等她差不多缓过来，只是低低啜泣，我斟酌开口。
“可是查到了当年真相？”
沈书意抽噎不断，轻声说：“是。”
“可是我做不了任何事，我甚至连见他们的面都无法做到。”
三皇子凌源，血脉不纯。
为了能多一分胜算，两手准备。
一边明面上争夺，一边暗地里豢养私兵。
为了解决钱财问题，大肆贪污。
后来盛帝追查起墨银，他就联合他人将名头扣在沈书意父亲头上。
这就是全部真相。
沈书意虽然投靠凌鹤，但是他也不受宠。
能帮她查找真相已经是极限。
而凌源备受盛帝喜爱，是下一任储君不二人选。
天差地别之下，一时想不通就投了湖。
只是当湖水没过头顶的一瞬间，她反问自己。
这样轻易死去，对得起曾经拼命的自己吗？
有时候想通只是一瞬间。
沈书意后悔了。
拼命呼救之下，有一人路过，救了她。
也是此人，在沈书意站上最高点时，将她拽落。
“不！这不是最终的结局。”
沈书意泪眼朦胧看来，说：“你为何这般笃定？”
我握住她的手，坚定说：“我们虽然卑微，但是并不代表就此认命。”
“我们所走的每一步都能送我们走向心中未来。”
“你这样死去，沈侍郎岂不是要背一世骂名。”
“自暴自弃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振作起来击碎困难才是唯一的出路。”
沈书意被我的话震颤到了，她几乎是瞬间想明白。
“你说的没错，都走到这一步了，何妨多走一步。”
先前失魂落魄的人，此刻又斗志昂扬。
又一难题成功解决。
接下来就是静待变化。
11、
“滚！拿不出解决办法就去死！”
一中年男子顶着一头茶叶，连滚带爬出了顾尘房门。
路过时险些撞上秦袅，不然还要淋上一碗热汤。
“世子妃。”
秦袅瞥了一眼，大致猜到什么。
这些日子顾尘被洪水搞得烦不胜烦。
顾尘手底下的人也是个个谨小慎微。
“下去吧。”
那人如蒙大赦，手脚同步爬出院外。
顾尘正气头上，听见敲门声就开骂。
“你给我滚……”
看见是谁，又生生咽了下去。
“怎么是你。”
秦袅自认为这些日子的付出，顾尘待她应该是不一样的。
大着胆子凑过去。
谄媚说：“我知世子为何心烦，袅袅可有一计解忧。”
顾尘：“此话当真？”
秦袅：“当真，只是此人极为固执，还需要借助世子之力。”
桃先生油盐不进，一直将她拒之门外。
一开始秦袅还有信心独自完成，好给顾尘惊喜。
可是时间一久便失了耐性。
加上我时不时刺激她，逐渐心态大变，心想既然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就算桃先生曾辅佐先帝，但是现在也只是草民一个。
如何能与顾尘背后的势力抗衡？
秦袅在得到顾尘首肯后，越想越觉得胜券在握。
根本没注意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掺杂一丝嫌弃。
12、
我在白麓书院的日子格外畅快。
与此同时，秦袅的日子变得不好过。
她没想到桃先生的骨头这么硬。
拿出皇家身份压迫也不曾屈服。
为此顾尘日日与秦袅为难，质问她为什么这点事都办不好。
“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吗！”
眼看工期将近，工事依旧没有进展。
盛帝频频派人来问，每问一次顾尘就汗流浃背一次。
回来就将所有气撒在秦袅身上。
她又急了，思来想去，还是找上了我。
趁着回秦府，秦袅堵在必经之路上。
怒气冲冲质问：“我明明按照你说的做了，为什么还是不行？你是不是有所保留？”
面前人声音嘶哑，面色憔悴。
往昔盛气凌人的气势竟削弱了大半。
我故作惊讶：“怎么会呢？是不是姐姐你哪一步做错了？”
秦袅面容扭曲，语气也凌厉起来。
“谅你也不敢骗我，否则定能让你们娘俩生不如死。”
我不着痕迹拉开距离，怂恿她：“不如再坚持坚持，我看姐姐做得很好呢。”
秦袅一瞬间愣住，喃喃说：“真、真的吗？”
“是啊，上一世我也差点放弃，没想到第二天桃先生就答应了。”
给人希望，再令她绝望。
这还只是开始，后面只会令你加倍绝望。
上一世，我只是想拼尽全力活下去，可你却生生夺去。
这一次，必要你血债血偿。
13、
工期将近，就在秦袅认为毫无希望时，桃先生突然松了口。
顾尘大悦，这几日温柔乡也不去了。
金银珠宝更是流水似的送进秦袅院落。
同时还承诺世子妃之位必是秦袅的。
我听着探来的消息，沈书意一身男子装扮坐在对面。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任凭这功绩给他们？”
我淡淡说：“先让他们得意一阵，飞的越高摔的越狠。”
前几日我卡着点，传信给桃先生。
她虽不赞成我的做法，却还是答应了。
有了桃先生，工程快了许多，许多疑难杂症迎刃而解。
又是一年，洪水之事圆满解决。
盛帝借口庆祝，举办一了场盛大宴会。
秦袅特意送了一张帖子给我。
赴宴当日，我特意叫上了沈书意。
经过这些日子的磨合，我与她默契非常。
时常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的意思。
凌鹤在我们的扶持下，盛帝逐渐注意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儿子。
同时，还在暗地里寻找机会，扳倒凌源逆风翻盘。
考虑到凌源身世涉及皇家秘辛，任谁都想不到有人敢给盛帝戴绿帽子。
就算是上一世，也是大皇子凌琦被凌源害死后。
皇后为子报仇，联合凌鹤才追查出来。
当时盛帝大怒，自己宠爱的儿子居然不是亲子。
自己最爱的妃子居然与别人暗通款曲。
可是为了遮掩自己看走眼，替他人养儿子的事实。
他选择将凌源软禁起来，折磨而死。
既然我知道这些，就应提前引导沈书意他们发现。
所以，宴会当日，我特意将她的注意力往凌源身上引。
“原来那就是三皇子，看上去文文弱弱，倒不似盛帝威武。”
我用只有我们二人听得见的声音暗示。
沈书意猛然抬头，就看见灭族仇人正与盛帝相谈甚欢。
袖子下的拳头硬了。
等冷静过后，回味起来。
“是不太像，或许随了母亲。”
她扮作我的丫鬟，十分敬业倒上茶水。
我知道她已经起了疑心。
找敌人纰漏嘛，当然是宁可错杀也不能错放。
说话间，秦袅一身珠光宝钗款款走来，身后跟着顾尘。
她端着一杯酒，递来。
“我说我那好妹妹在哪里，原来在这个角落里啊。”
她似乎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将军嫡女。
前些日子的狼狈似乎都是幻觉。
顾尘上下打量我，然后嗤笑。
“这就是你与我提过的庶妹？也不怎么样，还敢妄想攀上本世子。”
说罢，搂着秦袅笑作一团。
我端起茶盏，刮一刮沫子，对羞辱置若罔闻。
“世子可曾听说嫡姐为了三皇子哭闹着要换婚。”
秦袅顿时变了脸色，目光淬毒一般射来。
“你在说什么！我知道你嫉妒我与世子，可你也不能这样抹黑。”
顾尘笑容一僵，眼神也带来探究。
关于这件事他听过一些，只是后来都被秦袅完美掩盖过去。
现在旧事重提，怀疑的种子种下就很难连根拔起。
“是吗？那嫡姐又为何杜撰我与世子？”
我微笑看她，等待她的反应。
秦袅一时不知作何解释，竟然将酒水直直泼来。
好在沈书意眼疾手快，替我挡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声音传来。
14、
“诸卿，今日此宴乃是为顾爱卿治理水患而设，有此栋梁我盛国何愁强盛。”
盛帝酒意浓厚，对顾尘的表现十分满意。
顾尘则一脸得意，嘴上说着奉承话。
虽然没少听过他阿谀奉承，但是常听常想吐。
“听闻此次治水前期毫无进展，后期却有如神助，不知顾大人如何做到的？”
凌鹤打断了他的话，嘴角带着玩味的笑。
说到这里，顾尘激动话语戛然而止。
半晌才断断续续说：“那是、那是，偶遇一位奇人，臣百般求助才得一计。”
说到最后，他也逐渐胆子大起来。
只是在看见桃先生时，又泄了大半。
凌鹤：“巧了，我也曾遇到一位奇人，精通土木建筑之法。”
他朝着桃先生恭敬一礼，说：“多谢先生相助，方才助我等平息水患。”
盛帝看见桃先生，眼前一亮。
要知道年幼时，他跟着先帝见过此人几面，心里自然十分敬重。
“不曾想先生竟然与鹤儿认识。”
桃先生：“多亏五皇子极力举荐，草民这才能参与到水患治理。”
此话一出，谁还不明白来龙去脉。
顾尘与秦袅当即萎靡不振，努力降低存在感。
就算是这样，她还不忘用眼神剜我，似乎这样就能心里舒服点。
我回以嘲弄一笑，谁让她没用，请个人都请不动。
盛帝虽然面色隐忍不发，但是接下来的流程里刻意略去顾尘。
顾尘原本想借着此事一飞冲天。
结果却被凌鹤摆了一道，自己反倒成了邀功领赏之辈。
惹得一身腥。
他得罪不起盛帝，只敢收拾秦袅。
当天晚上，顾府回荡着秦袅哭求声。
15、
第二天，秦袅就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找到我。
声音怨毒，说：“你真以为这样就能与我做对吗？你可别忘了，还有小娘在我手里。”
昨夜顾尘将她臭骂一顿，扬言要将府外的莺莺燕燕抬进来。
她视顾尘如命，岂会容忍这样。
哭着闹着一整晚，最后顾尘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我却不以为意。
“嫡姐一心扑在顾尘身上，怕是都没注意到我娘已经许久未露面了。”
前几日，我在书院突发风寒，高烧不退，嘴里念着娘亲。
沈书意怕我死在这里，连夜找到父亲。
强行将人接走，后来就再没回来过。
我拍了拍秦袅的肩膀，笑得无比张扬。
“秦袅，你果然一直是蠢货，我说什么就信什么。”
她又惊又怒，怒喝：“你敢耍我！”
“我只是在某些关键地方刻意歪曲引导下，你就上钩了，当真是蠢钝如猪。”
“记不记得第一次桃先生将你连人带物丢出门外。”
“我那时候就坐在里面，一句话让她彻底厌上你。”
秦袅浑身力气被抽干，瘫软在地。
这一刻她才明白与我作对是多么可怕。
她甚至想退出，但是由不得她。
接下来就是秦府、凌源、顾尘。
16、
某天深夜，一声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许久没人回应，老太监推了推，竟然能推开。
然后就是一道寒光闪过，登时人首分离。
动手的人正是凌源。
他手握长刀，身后是几位心腹。
他居然狗急跳墙，造反了！
叛军一路势如破竹，直逼皇宫。
此时此刻，盛帝边上围了一圈人。
盛帝见状，怒急攻心，捂着心口怒斥：“逆子！你竟敢逼宫！”
凌源却扬了扬手，将众人团团围住。
“父皇老糊涂了，竟然质疑儿子的血脉，倒不如退位颐养天年。”
铠甲兵器碰撞，发出渗人的声响。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被丢出，定睛一看竟然是大皇子的头颅。
皇后看见，顿时大哭不止，直接昏厥过去。
盛帝没想到他狼子野心，敢在眼皮子底下如此做出如此胆大之事。
凌源反手砍下就近一人头颅，就要打开杀戒。
却听屋外一阵厮杀声。
有一人推门而入，单膝跪地。
“微臣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凌源震惊看去，此人是凌鹤手下副将。
外面黑压压一片，带来的人全军覆没。
他不可置信扫过所有人，没想到自己的霸业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发现！”
他目眦欲裂，死命盯着一身铠甲的凌鹤。
我从凌鹤身后走出，说：“你只以为螳螂捕蝉，却不知黄雀在后。”
顾尘因为治水一事失去恩宠，心有不甘。
秦袅也为了挽回他的心，决定铤而走险，将凌源的一切抖落干净。
包括他血脉不纯一事。
他们本想将此事告知大皇子凌琦，却没想到走漏了风声。
凌源当下决定起兵造反。
可怜凌琦还未扳倒凌源，自己先身首异处。
而我凭借对秦袅顾尘的了解，提前在顾府周围布满眼线。
只要他们一有异动，就立刻回报。
凌源以为自己能先发制人，却不知他已是局中人。
沈书意对他恨之入骨，怎么可能注意不到他的小动作。
此次逼宫偃旗息鼓之后，盛帝旧疾复发，缠绵病榻。
凌源兵败自杀，沈家旧案也翻案了。
盛帝一生风流，活下来的子嗣却只有凌鹤一人。
登基当日，秦家之人尽数下狱，罪名贪污军饷，谋害贤良。
顾尘与秦袅狗咬狗，同归于尽。
听说秦袅死前还喊着我的名字，说要再来一次，定不会输给我。
而我因护国有功，封为刺史。、
监领数州，可直接上情下达。
17、
离开京城上任那日，沈书意来送我。
我问她：“你打算一直顶着男子身份活下去吗？”
虽然我提前救下她，帮她规避了上一世的风险。
但保不齐哪天暴露，又是一场灾祸。
她摇头，说：“不会的，我早已同陛下说明缘由，他并未迁怒。”
“届时我会金蝉脱壳，堂堂正正站在朝堂上。”
我松了口气，说：“那便期待你成为开国第一位女丞相。”
我相信她，并无比期盼着那天到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