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宁还是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那个昏黄的大日头像个蹒跚的老头儿,挡在路上就是不肯走,黑夜快点来临啊!
终于等到操练的军士们都回营,随后是晚饭,陆远宁急切的写了几张纸,这就赶紧去宽衣洗漱了。
钟念听着哗哗水声,自然猜得到他今日这般急躁为哪般,一时又羞又怯,恨不得拔腿跑出几里地,可是她不敢。
待到钟念也清洗干净从屏风后走出来,陆远宁已经仰在床上等着她。
他只穿了一件单衣,衣带没有系,露出大片皮肤,一丝伤痕也没有,光洁的简直要反光。“过来。”
钟念一步一晃走过去,衣袖下的手攥紧又松开,不知道多少次,这短短的几步距离终归要走到头。
陆远宁一把将她扯过去抱个满怀:“怎么这么不情不愿的,昨天你不是答应了吗?”
“没有。”钟念低着头,被他呼出的滚烫气体蒸的脖子和脸都红成一片。
“没有什么?没有不情愿还是没答应我?”陆远宁心里急得不得了,却还是压下躁动逗一番。
他可不是那没见过女人的糙汉子,只知道提枪就上,他们这等贵公子,总归是有点追求的,要情调,要调情。
钟念无可奈何的回答:“没有不情愿。”声音小的她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陆远宁看她口型能猜到答案,却不打算这么放过她,这小东西太好玩了,又软又嫩还胆小的很,明明是两个人快乐的事,只有他一个人出力怎么行,得把她的情绪调动起来。
可是看她红的几乎渗血的肤色,陆远宁叹息一声,急不得,慢慢来吧。“还疼吗?”
“疼。”
“能忍吗?”
“能。”
陆远宁心花怒放,再不客气。
……
“目视前方,箭靶,说多少次了不要盯箭头。嗯就这样,手用力拉,不要急,一边拉一边调整,熟练了就好,不用过脑子抬手就是这个步骤,嗯,用力……”
陆远宁站在钟念身侧,手把手的教,恨不得拿把尺子测量每一个动作的精准程度。
两人关系变质后,钟念对他的畏惧少了几分,再加上他教的尽心,简直倾囊相授,钟念进步很快。
同时为了避免给人看出端倪,陆小将军每日都抽出三两个人亲身指导,不到一个月,新兵们射箭精准度大大提升,黄致诚将军特意写了信给陆大将军,大大的夸赞了一番。
长枪的练习也没落下,一杆长枪已经舞的虎虎生风,看上去颇能唬人,至于真正厮杀起来是什么水平,陆远宁与她对过几次,啥也没说。
要求不能太高,先让小东西高兴着,来日方长。
因为钟念,陆远宁对那一月一次的军镇也少了些热情。不过镇上可以买些东西,去逛逛总没坏处。钟念衣服都很旧,外面的可以凑合穿军服,里面要换一批。这样晚上摸起来手感也许更好。
打着这样的主意,陆远宁出门了。他本想只有他们两个去,没料到两名校尉正巧轮休,也要去吃口酒肉放松一番,没办法只能同行。
陆远宁给钟念挑了匹脾气最温和的老母马,免得她被摔下来。钟念有点嫌弃,想了想还是没在众人面前落他的面子。之前在浒州,一家人给萩安贵族看牧场,马可没少骑过。
身为陆远宁的随从,两人自然是一路形影不离,别人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军镇不算远,骑马更快。陆远宁要逛街,那几位要吃酒,一进小镇便分开了。陆远宁把马寄放在一处茶馆,带着钟念大摇大摆直奔布庄。这地方女人少,肯买布做衣服的更少,布庄通常备有很多成衣,都是给军中准备的。
陆远宁翻看了几件,觉得都不太好,好料子倒是有,却没有成品,想要的话就要等着。钟念知道他心思,悄悄拉了拉说道:“这样简单的就好,太讲究了他们就该看出来了。”
陆远宁想想也是,营里人多嘴杂,稍不留神就容易落人口实。他想了想,给钟念挑了两身寻常料子的成衣,自己定了上好的料子,想着夜深无人时拿来裹人。
店家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尺寸,钟念太瘦,他们做好的成衣里最小尺码也肥大不少。钟念想将就,陆远宁不肯,要去换一家。店家赶紧留人,说可以让内人改一改腰身,用不了半个时辰就可以改好。
陆远宁勉强答应,付了钱便带着钟念去街上逛。
侯家喜他们早已返程,带来的一车腊肉他不敢独吞,给陆仲德剩下一半,自己带了一半回营,全放到了火头军那里。
得了他的允准后,火头军当日做了顿好的,人人碗里有肉,引得营地上下交口称赞。剩下了不多的一点留着给他打牙祭,每日一碗,已经吃完了。
今日出来吃顿好的也是行程中重要一环,军中的饭几乎都一个味儿,他还没有让他的小情人好好吃饱过一次。
陆远宁在京时没有议亲,也没个通房丫头,不大清楚与小情人如何相处,只能尽力回忆他大哥二哥跟小妾们的相处之道。
总结一下也不难,花钱送东西供着,甜言蜜语哄着,再难缠的小妖精也能顺服的猫儿一般。
钟念心里除了报仇几乎无欲无求,他只能投其所好,教他杀人。
然而情人间正常一点的交流还是要有,所以这顿饭一定要吃好。
日头还没攀上正头顶,吃饭有些早,两人随意逛着,经过铁匠铺,一把摆在外面展示的短刀吸引了二人注意力,陆远宁可算发现钟念感兴趣的东西了,赶紧掏钱买下,唯恐过一会儿他就不想要了。
钟念道了谢收下,陆远宁高兴的脚步都轻快了,钟念跟在侧后方,发现这货耳后居然有些泛红,他也会害羞吗?
一抹笑意悄无声息爬上唇角,弯了眉眼。钟念一瞬间的晃神,两个人居然有几分青葱少艾情愫交织的痴缠?
不,怎么可能,这满脑子胡思乱想什么,一定是眼花了!
不,不只是眼花,还有最近操练的急了些,累着了!
钟念急忙错开目光不再看他,这街上人不多,一眼就能看到街那头。一张印刻进脑子里的脸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闯入钟念视线。
他,是他!
一瞬间,血液停止流动,全身如置入隆冬雪窟,头上的日头再大,那光亮也照不进眼下分毫!
那天,她看着那个人不知疲倦的挥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倒下,血液喷涌,仿佛自下而上的血雨,那人狞笑着,舔舐刀上的热血,地狱中的恶魔自此在钟念眼里有了具体的模样!
“你怎么了?”陆远宁走出几步发现她没跟上,回头发现她看起来不大正常,关切的问了出声,同时手伸过去想拉她的胳膊。
钟念陡然转醒,用力的抓住陆远宁的手,用力之大,接触瞬间指甲划破了皮肉:“那个人,他是萩安人,是我的仇人,帮我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