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康老板已经签名了，那我们这笔生意就能顺利做成了，”陆律师兴奋地说，“成交价在合约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署名的日期也是在康老板中风之前，一点问题都没有。”
“谁说没问题？”康乔冷笑，“别以为有了合约就万事大吉了，你俩大概忘了，现在我才是公司的当家人，难不成你们不需要问我的意见？”
“康先生，你会有什么意见？”米想的不悦写在脸上，“这完完全全就是康叔叔的意思，这是生意，别把我们当成要饭的行吗？他肯达成这笔生意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康乔摆手，傲慢地说：“我不管我爸出于什么理由，如果他没有病倒，公司就是他的，随便他怎么玩，不过现在我说了算，你们要是不乐意可以等他醒了再谈这笔生意，前提是他还能醒得过来。”
“康先生，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无视这份合约呢？”陆律师不解，“促成这笔生意是共赢的，安家根本没有占你们康家的便宜。”
康乔说：“实话告诉你们吧，我爸自从创业以来搞得全是实业，可我对实业一点都不感冒，更热衷于投资和金融，他却对我的兴趣爱好嗤之以鼻，认为我是不务正业，哪怕我再三解释，很多老板因为搞投机大发横财，他还是反对我涉足。行啊，反对就反对吧，他健在的时候是他说了算，可总有病倒的一天吧？那时候就是我说了算。我忍，我就一直忍，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
“在你爸病倒的时候你说出这种不孝的话来，”米想瞪向康乔，“你还有没有良心啊？听你的语气好像巴不得他死一样！”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你说的，”康乔抗议，“米小姐是吧？这是我的家务事，你就别蹬鼻子上脸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安家的情况，根本就撑不了几天，正等着我爸救命呢。你这次来美国说好听点是卖公司，说难听点就是求人，可刚才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是求人该有的表现吗？”
米想忍不住威胁道：“反正合约已经在我手上了，只要我签字公司就算卖出去了，你家公司要是不履行合约，法律会管的。”
“你错了，”康乔阴险笑道，“你以为我是傻子，随随便便就把合约交给你吗？那份只不过是复印件，正本还在我这儿呢。”
米想气得浑身发抖：“康先生，你到底想干什么？既然你不想做这笔生意，干吗把我跟陆律师叫到你家呢？是打算羞辱我们一顿吗？”
“我才没那么无聊，”康乔站起来说，“如果按合约上的条条框框执行，我的确不想做这笔生意，可如果我们能换一种方式，也许生意就做成了。”
陆律师朝米想使眼色，示意她冷静。他问：“康先生，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跟米小姐是诚心诚意要卖公司的，你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吧，我们洗耳恭听。”
康乔故弄玄虚：“你们猜猜我想要的是什么？”
陆律师脱口而出：“除了钱，我想不出第二样东西来。”
“你这律师脑子还不错嘛，”康乔身子抵着沙发背，一只手婆娑着下巴，“将来肯定前途无量。好了，我就不废话了，明面上我们还是按照合约办事，不过私下你们要给我补一笔差价。”
“原来是件小事儿，请问这笔差价是多少钱？”
“我们公司给你们多少，你们再按百分之四十返还给我就行了。”
“你说什么？”米想气得拍桌子，“百分之四十？你的意思要把安家近一半的钱拿？简直是卑鄙无耻！你有什么资格提这种要求？安家又不欠你的！”
“康先生，你的胃口的确太大了，”陆律师不满地说，“这跟敲诈没什么区别，难道你真的认为这年头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一大笔钱进账吗？安家人又不傻！”
“不傻？”康乔笑得格外轻浮，“我可听说了，安叔叔的儿子摔坏了脑子，都变成大傻蛋了，不然他们家也不会急着把公司卖掉了。”
“你太过分了！”
米想火冒三丈地起身，正要离开，却被陆律师给拉住了。他瞪向康乔，说：“康先生，生意归生意，别刨人家的隐私行吗？百分之四十米小姐是不会答应的，远在中国的安先生也不会答应的，你能不能考虑少拿一点？”
“不能，百分之四十一分都不能少，”康乔拒绝，“拿下安家的公司，我没有兴趣经营，只不过想转手赚一笔罢了。为了能尽快脱手，价格必须压得很低，所以到头来倒霉的是你们安家，因为我只能给你们一个更低的价格。”
“没的商量是吗？那我不卖了！”米想冲陆律师道，“走吧，跟这种人没什么可聊的，就算我登报拍卖，也不能便宜了他！”
陆律师拉不住米想，只能悻悻地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上前，陆律师有些不安地说：“想不到我们会遇到这种小人，可是米小姐，如果放弃这次交易，我们短时间内去哪儿找买主？登报是不可取的，会弄得公司上下人心惶惶，万一公司撑不住，到头来我们的损失会更加惨重。”
“陆律师，我理解你的顾虑，”米想沮丧极了，“可康乔开的价格已经越过我的底线了，试问，如果你拿这个数目去请示我公公，他能同意吗？”
“董事长一下子也不会接受的，”陆律师叹气，“可我认为刚才米小姐不必把话说那么绝的，我担心康先生拉不下面子，合约就泡汤了，到头来他什么损失都没有，也只能是咱们干着急。”
“由我来想办法吧，”米想咬着牙说，“看把公司卖出去的同时能得到一个好价钱，大不了去求人。”
“那我就给你一天的时间，”陆律师让步，“如果明天这个时候你还没有想到办法，我只能请示董事长了。”
回到酒店套房，米想显得特别烦躁。其实她的圈子很小，除了麦天翔，根本就不认识什么有钱人了。陈安琪倒是一个，可她已经离开这个世界。难道真的要拉下脸去求麦天翔吗？他对她有分非分之想，会不会趁火打劫呢？这种时候她只想尽好自己的责任，照顾好家人。不想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