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声地笑了起来:“很好,莫离。”
他也不理会我,睡在院子里大半夜的,冷了我就扯那花枝来盖,可是总扯不到,冷风一吹我酒醒了一半,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莫离还没有睡,躺在床上就看着烛火飘渺的。
我坐在他的门口,我真想告诉他,莫离,你不要难过,沅沅一定会没有事的。
可是他一定会问的,他为一个人伤心,担心就够了,我不想做他的负担,我只想让他开心。
睡到天亮他开门,轻声地问我:“筱爱,你一晚睡在这里吗?”
我点点头,摸着头说:“莫离,头有些痛。”
“乖,下次别喝酒了。”他只是这样安慰我,便去打水洗脸。
我送他出去,他又说:“乖,别让我担心,回去吧。”
“我送你出外面,也不行吗?”
于是他没有说话,我和他一起走到巷子口,他又说:“乖,回去吧。”
乖,他现在只要我乖。
我对他笑:“莫离,我一直会很乖很乖的,今天你能不能早点回来,我给你做饭吃。”
“乖,别等我。”他又说。
我难过得想哭,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背影越来越是迷离,原来泪这东西,真的是忍不住的。
乖,筱爱你要乖,他现在的要求就是筱爱要乖。
乖乖地在家里呆着,乖乖地什么事也不要问,乖乖的不要给他惹麻烦。
莫离,我已经答应了皇上要进宫,我多想把这事告诉你,我们之间是没有什么秘密的,可是我一张口要说什么,你就说乖,乖,乖。
如果你说筱爱不要去,那我会真的不去的。
但是最好我还是不要说出来,不要看到你眼里的为难和叹息,那便是对我最好的。
我总是做自已的事,什么也不考虑的,这一次我也要如此地任性。
在你快乐的时候,你至少还会记得你的生命里,有过一个女人叫莫筱爱,她不是坏女孩。
我乖乖回去,将他所有的衣服,床单什么的都搬出来洗净,然后将我的东西都毁的毁,烧的烧,将那些草蛐蛐儿都丢了,就当我从来没有存在过,你就当我恨你为别的女人失魂落魄生气地跑走了,做好饭,将你的东西都再次摆回属于你的房里,将我弄乱的书,一本一本地放好,为了表示我的生气,我拿刀劈了不少的木槿花,你最爱的木槿花。这样你才不会想我为什么不见了,你会认为我腻了你而离开。
只带着些许的银子跑到巷子口去坐着,等着别人来接我。
“小姐请上车。”一辆马车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我尖声地叫:“谁说我要走了,不是给我二天时间吗?”
“哦。”来人便不说话,又上了马车赶着要走。
我深呼吸一口气,回首看看那幽长的巷子,有些无力地说:“我走吧。”迟早都要走,越是留恋越是难过。
我洒脱地跳上了马车,钻进去却是要掀开窗帘子看,那属于我们的家,越来越遥远,有点朦胧,有点湿湿的,再模糊得什么也看不清了。
明明这个家,我就是闭着眼睛我也知道是什么样的,可是真当要离去,蓦然要紧记,忽然我就不知道它该是什么样儿的了。
于是越发的探出身子去看,怎只记得迷糊糊的了。
马车越来越远,终归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也坚强地擦净泪,端正地坐着。
这路,是以后的,是未知的,可是我不怕。
我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莫筱爱,马车从宽大的街上过,衣香影鬓,热闹之后便又是安静的地方,马车轮子辗过青石板的声音,有些落寞寞的。
车停下,前面的人说:“小姐,宫到了,进了这个宫,你就不是小姐了,你要记住你自个的身份,你是一个奴才,是永敬宫里的宫女,皇上的话,你得谨记在心里。”
大红宫门开了,那声音就像是砍木头一样难听。
进了这个宫,就没得自由了,可也是我心甘情愿走进去的。
跳下了马车,我自个跨了进去。
没有后悔,也没有退缩。
进了宫有人来接我,他说话也是阴声阳气的:“莫筱爱,你进了这个宫,你就得遵着这个宫里的宫规,以后就在永敬宫里做个使唤宫女,且跟我来。”
我就跟了他走,心里有些憋闷着。
这里美则美矣,想想来做奴才做宫女我心里就很不舒坦。可也算有一个好处,莫离是在这里做事的。
宫也只有一个字来形容了,就是美,大得很美,建得很美,花开得很美,树都长在它该长的地方,还是美,假山也假得很美,湖也秋波荡漾得很美,就连蝴蝶拉在叶子上面东西,也美。
周公公将我交给一个嬷嬷,只说:“你前些时候不是说差宫女吗,这个宫女就给她二套衣服,安排给你们永敬宫里做事。”
“这个小姑娘,能行吗?”那嬷嬷瞧我一眼:“来这就是上了年纪的,都吃不消呢。”
“那你别说我不给你人了哦,你不要,别的宫正要宫女呢,反正选秀的日子也就到了,这宫女还真不够使唤。”那嬷嬷一听,赶紧说:“要要要,谁说不要来着了。”拉了我的手就笑:“你以前是哪宫里做事的啊?叫什么名字啊,以后就在永敬宫里好好做事。”
我抽回手,你是我的谁啊,想牵我的手就牵。
“哟,小姑娘脾气还蛮冲的哦,要不是这真没宫女愿意来,还轮不到你呢,你倒是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莫筱爱。”周公公说:“在这做宫女,就记得自个的本份。”
“来来,我先带你去见主子。”
“不见。”我说:“今天个我累了,本来明天才来的。”
她有些生气,可是周公公又说了:“是啊,本来明儿个才来的。”“行,那就先歇着,这宫里啊,做奴婢的可真是越来越胆大了。”她抱怨地往前走。
这就算胆大啊,我没亮胆给你看呢。一路上那多嘴的公公吱吱喳喳跟我讲什么规矩,一句我都不想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