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我笑,笑得极尽温柔:“筱爱,你的头发,不得不剪掉一些。”
“没关系。”我轻声地说。
真是难得,难得我们还可以这么心平气静,可是这么融合地在一起说说话,不吵架,不斗气。
看得出来他还是爱我的,我也爱他的,可是为什么我们会越走越远,到了今天无法再回头的地步。
当真是相爱容易,相处难吗?
墨,你疲惫了,我让你头痛了吧。
如果我们一直相爱,可以不相处,那么我们彼此之间留下的,一定是一种很快乐的回忆。
你给予的乐与痛,我都记着。
“该上药了。”他说。
然后亲手去宫女那儿取来药,很轻很轻地在我头上上着,血水流出来,那味道不好闻,我咬牙,不让痛溢出唇口。
“乖,要是痛的话,就叫出来。
“不是很痛。”我轻声地说。
给我上完药,我已经痛得冷汗涔涔而出,他接过宫女递上来的湿巾子,给我轻轻地拭干净脸,手指也是一根一根地擦个干净。
这样的温柔,让我想哭啊。
“墨,我喜欢看到你干净的样子。”
他笑笑:“你等一会。”
站起身来我发现他似乎是高了很多,应不是高,而是清减了不少。
等了好一会儿他进来,脸上干净了好多,头发也整理好,只是那脸不管双眼怎么努力兴奋着,还是掩不住的疲累。
“墨,你睡一会。”
“朕不累,朕就这样守着你就好。”
“你睡一会,你要是不睡,我就哭给你看。”
他失然地笑:“跟朕凶起来了,你胆子开始撒野起来了是不是?”
“睡是不睡?”
“睡。”他说:“只要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眼里隐隐的期待。
墨,你想让我说什么,可是再做皇后,我们再走一次以前的路,那么心底里的美好情份,还有多少可以重来,可以破坏。
墨,你得立上官为皇后。
他伏在我的身边睡,本是想应付一下我的,可惜也真是太疲累了,趴着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望着那灿烂的烛火,无奈地叹息着。
幸得我还能见到他,若不然他会怎么伤心来着。
我宁愿看到你暴怒,也不要让你伤心,最受不了你的失魂落魄。
墨,如果你不杀莫离,多好,或许我们可以有机会再重来的,或许可以走得比我们想像的更远一点,走以情份被这凉薄的后宫给磨掉,相见二相厌为止。
他一觉睡到天亮,我却睁眼到天亮。
醒来他就紧张地看着我,我朝他一笑。
端来一些清淡的东西细细地喂我吃,可怜的是现在连饭也不能吃了。
天色越来越亮,公公来催他上朝,他让宫女和御医给守着,匆匆而去。
一下朝就赶过来,甚至连他身上的龙袍朝服也没有脱下。
我也小睡了一会,他一进来我就醒了。
“筱爱,精神好点了没有。”
我瞧着他,轻声地说:“你怎么这么早下朝呢?”
“心里放不下你。”他说,摸了摸我的手指,那上面有些擦伤。
“那你现在不去处理朝务吗?”
“不急。”
“墨。”我轻叹地叫:“有人要杀我,也许不是恨我,我不是皇后了,还远远放逐到行宫里去,可是还不放过我。墨,所以你略了朝事,你明白我说的。”
他点头笑:“朕从来没有略过,越是想要朕乱,朕越会镇静。”
真好,手指在他手心里挠了下:“去吧,我睡一会,我睡醒了你就忙完了,然后你再过来陪着我。”
“好。”他很听话,不管我说什么他都应着。
休养在承乾宫里,他无微不置地照顾着,我身上也是手上伤了,还有头上伤了,这些都是皮外伤,就是头上的比较麻烦。
他日夜照顾,不借他人之手。
在四月初的时候,春光明媚了起来,我终于好得差不多了,禁足了这么久,也可以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光景。
槿色比我还要重些,宫女扶着我去看她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没有恢复过来。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
“别动槿色,躺着就好。”我坐下看着她。
她低眉敛眼:“小姐现在好得还行吗?”
“还不错,他照顾得很好。”十指不沾半点水,吃喝几乎都是不用动手的,不知他是不是愧疚,还是太在乎我。
槿色眼里一亮,神采奕奕地看着我说:“那小姐和皇上,还是可以再在一起的对不对,可以不用去行宫,小姐还可以是皇后的,对不对?”
倒是比我还激动了起来,我笑着摇摇头:“不是的,槿色。”
她讶然,脱口而出地问着:“小姐,为什么?”
“如果再在一起,如果再是皇后,我和他之间,连这么一种感情也会磨光光的,我不想要这样的结局,我还爱着他,他也还爱着我,彼此间知道就好了。”
“奴婢不明白。”
“感情的东西,真的很难说明白。”我笑笑:“二只老虎你该明白吧,一山只能容一虎,我和他性格颇是相像,其实都好强的,宫里这不允哪不允的,你知道我最不喜欢这些束缚,而且还有莫离的事。”
槿色着急地说:“娘娘,不是在查吗?”
“宫里最饭桶的就是这些查案的,说什么翻船。”害我都想骂人了。
罢了,不想再提那些事。
想起来会心里又开始痛着,那页撕去的记录,李玉墨暗下的命令,有得谁多知道呢。
“总之,不会再做皇后的了。”
她失望无比:“娘娘怎么没有半点斗志了呢。”
“其实这样,我不知有多开心啊,槿色你啊,别想得太多了,虽然你是为我好,还以为你真的最了解我呢,没有了皇后这个枷锁,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说出来他肯定不开心,可这也是老实话儿。”
“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得太多了,就算是我去了行宫,你也可以留在承乾宫里做事的。”上官香华欺负不到她的。
她摇摇头:“小姐,奴婢不是怕这个。”
“行,不说太多,你好好养着身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