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药方子的陈红月走到马大夫跟前,马大夫伸手她便把方子递过去。
马大夫拿着方子看,看到上面的字迹,一脸嫌弃,接着看药方子,扫过两遍都觉得这药不太对。
他抬头看向坐在那生根了似的人说:“这个药不像是内服的药。”
听声回头,姜茶说:“那本来就不是内服的药,用法我跟她说了,您照着方子抓药就行了。”
听她这样说,马大夫不在多言,转身照着方子抓药。
一共七副药,每日一副。
“一共三百文钱。”药包好,马大夫说出药钱。
三百文钱对于陈红月来说是个小数目,不算什么,很是爽快的给了,给完钱拿着药就走了。
陈红月走后医馆里暂时没有病人,马大夫过来姜茶跟前。
“你说你姓姜?”
“对。”
“那你可认识一个叫姜启山的人?”
姜启山乃是马大夫的恩师,虽然是单方面的,年轻也相仿,但不妨碍什么。几十年前要不是姜启山点拨几句,他还在那里钻死胡同,只是可惜自那之后他没有再见过恩师。如今听这个小夫人姓姜,还是懂医术的,这让他不得不多想。
姜茶努力回想姜启山这个名字,她觉得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想起来了,姜启山是我爷爷的名字,马大夫认识我爷爷?”
“姜启山是你爷爷?”马大夫高声道。
“对呀,是我爷爷啊。”
“那你爷爷现在可好?”马大夫过分激动,恨不得拉着跟前的小夫人去见马大夫。
“好啊,这会儿估计都投胎重新做人了。”
咔擦!
马大夫的心碎了。
他以为恩师还活着,没想到已经过世了,这心里一时接受不了。
“他那般厉害的人,怎会这般不长命?”马大夫眼角湿润。
“个人个命,马大夫莫要过度伤心,毕竟您这个年纪大了,伤心过度容易病倒。”她还是蛮高兴,没想到一挑居然就挑到一个认识爷爷的人,这以后说话做事可不就容易多了。
马大夫本来很伤心,看跟前的小夫人一脸不在乎也不伤心的模样,突然有点伤心不起来了,少了点气氛。
“你叫什么名字?”
“姜茶。”
“这名字还挺防寒。”马大夫开玩笑道,说完把心中的好奇问出来,“你为何要在老夫这里坐诊?”
“累积经验啊,每日看书不实际行动,看了也是毫无进步。”
马大夫赞同般点头:“你这话说得没错,光看书可不行,还得多给病人看看病才行,书是死的人是活的,且每个人都不一样,那么病的轻重、用药用量都需要斟酌。你应该是从小就学医吧,老夫也是从小就学医,学了十多年才敢给人看病,老夫记得老夫第一次给人看病是二十岁的时候,也就是那年遇到的你爷爷。”
说到这里马大夫叹了一口气。
“那年要不是有你爷爷,我也走不到今日,只是没想到那么有本事的人竟然...竟然没了。”
马大夫深呼吸,不再继续伤感,他抬头看着跟前的姜茶。
“你才十七岁,这么年轻就能从容淡定的给人看病,看来天赋很不错,你要好好走这条路。”
姜茶干笑,犹豫要不要告诉跟前的马大夫真实情况,想了想还是算了,人怕出名猪怕壮,咱还是低调一些,不刻意去提了。
“嗯嗯。”姜茶连连点头。
“你是在镇上住吗?”恩师家的住址一直是他的心病,这次机缘下遇到恩师的后代,必须把地址给问了,以防以后有什么急事找不到人。
“嗯。”姜茶点头。
“那可方便告诉老夫你住在何处?”
“还不知道,等我相公、安顿好了才知道。”姜茶浅笑。
“你是今日才来镇上?”马大夫吃惊。
“嗯嗯。”
“常住还是小住?”马大夫又问,刚好他家有空余的房间,要是小主的话可以让这小两口住上。长住也行,他家隔壁邻居就准备卖小院子。
“小住,过年前要回乡下过年。”
“乡下,是何处?”马大夫小心翼翼问。
姜茶感觉马大夫在查户口,想到旮旯村的特殊,她拒绝了这个问题。
“不好意思,这个我不能说,村里的人不是很喜欢有外人进入打扰。”
“老夫懂,老夫不问了。”马大夫微笑,果然高人如传说中的一样。
姜茶也不知道马大夫是不是真懂,反正只要对方不问就行了。
马大夫还想问什么,有人进来,进来的人也是遮住脸,只不过这个看起来是真穷,跟前面一个不一样。
妇人没前面大姐谨慎,包得不是很严实,脸部露出来的肌肤长了东西,全都长了脓包,手上还好,除了劳作的干裂粗糙,没长其它东西。
妇人做贼似的走进来,直接走向年纪大的马大夫。
“今日她坐诊。”马大夫说完回到自己之前的岗位,留下一脸懵逼的病人。
妇人转头看向十几岁的小丫头,若非小丫头梳的妇人发髻,都怀疑这是一个没长毛的小丫头。
“你能行吗?”
不是她嫌弃人家小丫头年纪小,而是不相信对方会治病。
“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治不好我,我跟你可没完。”
“那大娘你转身出门右拐,去别家医馆找大夫看吧。”还没有看就放狠话,明知是个麻烦,那还给看个屁。
妇人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平时在乡下扯着嗓门说话惯了,这会儿也扯着嗓门谴责起来:“你这小妇人是怎么回事,我是病人你是大夫,我找你看病你怎么能赶我走呢,不是说医者父母心吗,你怎么还把病人往外面赶,你这样配做大夫吗?”
“我配不配做大夫不是大娘你说了算,大娘你张口就说治不好就跟我没完,呵呵,这谁敢给你看病,恐怕只有傻逼、脑子进水的人才会给你看病。”姜茶直接硬刚,她给人看病累积经验可不是求着给人看病、觍着脸给人看病,她背后有相公,她怕谁,直接刚就对了。
出门的时候相公就说了,无需怕谁,有人找麻烦就直接刚,事后相公给她收拾。
人敬一尺她敬一丈,人若不敬她还敬个毛线。
她这一顿输出姜马大夫给惊到了,心想瞅着好欺负,没想到是个吃不得亏的小辣椒。
哈哈哈,瞧着害挺带劲。
要看病的妇人也愣住了,她以为这个小妇人跟她儿媳妇一样好欺负,没想到是个辣椒性格。
在村里在家里称王称霸惯了的苟菊、花哪能就这么被吓到,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嗓门更大了。
她直接医馆大门口一坐,张口大喊:“哎呦不得了啊,医馆开门不给人看病了,说两句还要赶人打人了啊,大家快来看啊,这有大夫打人了。”
被人污蔑打人,这气姜茶可受不了,既然都说了她打人,不做实了这个名头,那岂不是很亏。
姜茶眼睛四处一看,看到适合打人的长把扫帚,拿起来就往门口大喊大叫的疯婆子的头打下去。
“既然说姑奶奶打了你,那姑奶奶就真打打,要不然多冤枉。”
虽然西街人烟稀少,但也不是没人,苟菊、花的叫唤叫来了不少围观的人,一开始只听苟菊、花说难免有偏见,这会儿听了打人者姜茶的话,大家保持沉默,打算吃一会儿瓜先,免得被人当枪使唤了。
姜茶打了一扫帚接着一扫帚,没几下把苟菊、花的包巾打落下来,围观的人看到苟菊、花那张长满脓包的脸,直觉恶心想吐。
呕!
有人没忍住吐了;有人看不下去转身揍了;还有人晕了过去,就很离谱。
看到有人晕过去,姜茶顾不得打人,跑过去给晕过去的人治疗,众人见状,纷纷偏向了她。
这样的乐善好施的女大夫,哪里像那个满脸生疮妇人说的那般恶劣,肯定是那个妇人故意败坏喜女大夫的名声,指不定是嫉妒女大夫生了一张好看又好的脸。
着急忙慌捡起包巾抱住脸的苟菊、花大松一口气,想到那个小贱人用扫帚打她让她出丑,火气直接冲到脑壳顶,但她也不傻,知道不能硬碰硬,只能继续待在地上。
她往地上一躺:“哎呦,哎哟,要死人了了,医馆的大夫打死、人了啊,哎呀哎呀......”
她以为她这么一躺,嗷嗷叫几声就有人同情她为她说话,事实上还真有人为她说话。
“作为一个大夫,而且还是一个女大夫,竟然动手打病人,哪有这样的大夫,简直丧良心。”说话的是一位年纪比较大的老太婆,老太婆面相很不好看,一脸的尖酸刻薄像。
姜茶刚把晕倒的人弄醒就听到这不受听的话,回头一看是一个面相刻薄的老太婆,她笑了笑。
“对对对,你老人家说什么都对,我就是丧良心了,我还缺德,不尊老爱幼......”
老太婆本也想拿不尊老爱幼这一名头说姜茶,结果对方直接把她的路给堵住了,一时词穷只能生气干瞪眼。
姜茶无视,继续说:“老人家一看就是大善人,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老人家能活到这把年纪肯定是做了不少善事,既然如此,今日再添一件,老人家发发善心把这位快要死了的人带去聚和堂看大夫吧,听闻那里不管是大夫还是药材都是顶好,相信这位快要死了的人去看了立马能活泼乱跳。”
“你打的人凭什么让老婆子带去看病?”老太婆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缺德我丧良心呗,老人家见过缺德丧良心的人打了人会给人花钱看病?”
“那凭什么是我老婆子?”
“因为老人家你是大善人啊。”姜茶浅笑,抬脚走回医馆。
她站在大门口,撇一眼害怕挪了位置的苟菊、花,笑容更盛。
“大娘,那有个大善人呢,确定不上去抱紧大善人的大腿,瞧着那大善人有点钱的样子,想必讨要个几两银子肯定会给。”
碰瓷的苟菊、花听到这话,仿佛被打通了经脉,抬头看向为她出声的老太婆看过去。
老太婆见壮,生怕那恶心玩意真跑来抱自己大腿讨要银子,吓得转身走了,步伐飞快。
众人见状,大笑起来。
大伙得到了一个道理,吃瓜要安静吃瓜,千万不能多管闲事,一旦多管闲事,那麻烦就上到自己身上来了。
大善人走了,苟菊、花只能继续装受伤严重碰瓷。
“哎呦哎哟......”
隔壁是个茶楼,茶楼老板的小孙孙也在看热闹,见那个地上的肥猪哎呦哎呦叫,想到爷爷戳穿爹爹装残装病的戏,转身回去把爷爷养着的小宠物掏出来捏走手里。
“小宝,你手里捏着啥呢?”小宝爹看到儿子手里好像捏着他爹养的宝贝白老鼠,但又不确定,就出声问。
小宝没理爹爹,快步跑出去,跑到肥婆跟前,提溜白老鼠的尾巴直接吊在肥婆脸上方一丢丢。
“啊...老鼠,啊......”
苟菊、花吓得三魂丢了,跑起来就跑,脸上的包巾掉了都没有捡,不一会儿的功夫人就跑没影了,那样子哪里像是一个快死了的人。
姜茶微愣,目光收回来,看向捏着白老鼠玩的五六岁男孩,小宝看着他,龇牙嘿嘿傻笑。
好看,以后他长大了也娶这样好看的媳妇。
马大夫一直在看热闹,见隔壁茶楼老张家的孙子把那恶婆娘吓走了,走过去捏小宝肥嘟嘟的脸蛋。
“小宝啊,你又拿你爷、爷的宝贝完,回头让他知道了又得打你屁股。”
追出来的小张听到马叔的话,感觉头有点晕,连忙过来对儿子命令:“赶紧把你爷、爷的宝贝送回笼子里。”
小宝嬉笑,把手里捏着的白老鼠举起来递给爹爹。
“啊,臭小子赶紧给老子拿来。”小张吓得往后跳了一大步,远离儿子。
见爹爹害怕,小宝哈哈笑,然后跑回去了。
得赶在爷爷回来前把小白放回去,要不然爷爷要打人了。
小宝一走,小张也跟着回去。
噗嗤!
“爷爷跟孙子不怕老鼠,儿子却怕老鼠,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马爷爷你说是不是?”
“这挺正常,没啥好奇怪。”
马大夫说完转身进医馆,那些看热闹的人也跟着散了。
姜茶站在原地,轻笑一声转身也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