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台前，沈云涵颤抖着手，有些不可置信，却又找不出反驳的话。
她终于明白今天顾修远为什么要约她出来吃饭了，但是自家哥哥显然不太识趣，还以为是人家顾修远想跟沈氏交朋友……也不想想，他沈云飞也配？！
沈云涵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仪态，没有惊动任何人，走出了洗手间。
“所以，最近烦得很……这对象变合作对象，前夫勾搭上了我妹妹，然后合作对象勾搭上了我前夫的妹妹……我……就很迷！”宁萧雅把烟头狠狠摁灭，有些烦躁道。
“别想了，嗯？”陆嫣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姐们儿，陆嫣然从小是被家里宠大的，上头有两个哥哥，全家得了这么一个女儿，都当宝似的宠着。
而宁萧雅则不是，宁萧雅没有父亲，母亲早亡，一年前，外公也去世了，留下一个喏大的公司，却处处都是蠢蠢*的陷阱，宁萧雅的人生，其实比旁人要艰辛得多。
“好啦好啦！我妈还说明天让我带你回家吃饭呢！你这样，我明天怎么带你回去啊？难道要说我们闹矛盾了？”陆嫣然俏皮道。
宁萧雅一下子笑开来，真诚地抱了抱陆嫣然：“嫣然，谢谢你！”
陆嫣然大方一笑，两个人像小女孩一样拉着手出了卫生间。
其实饭吃到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
出去的时候，顾修远已经结了账，陆嫣然之前也吃得差不多。
“需要我送二位小姐么？”顾修远看着脸有些红的陆嫣然，绅士道。
宁萧雅抬头笑了笑：“不用了，嫣然家和沈小姐家不顺路，我没喝酒，送她回去，顾总还是送沈小姐吧！”
沈云涵低着头，看起来面色也有些不太好，宁萧雅不想为难沈云涵。
她知道，事后顾修远查了酒店的入住信息，但是酒店规矩不能透露太多，最多告诉他名字，那一晚，她与沈云涵都是在宴会上没有住酒店的。
她是迫不得已，而沈云涵……可能沈家人回去都未必记得带她，看起来她在沈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如果顾修远能亲近她一些，或许，沈家人也会重视她一些。
但是，心头的阴霾始终挥散不去。
宁萧雅叹了口气，有些东西，还是选择时间吧。
安全把陆嫣然送回了陆家，宁萧雅拒绝了热情的陆伯母的入住请求，表示自己明天还有方案要商榷，但是一定会准时来陆家吃饭，这才把陆伯母哄得眉开眼笑。
宁萧雅开着红色保时捷一路风驰电掣回了自己的公寓。
今天虽然说很爽，但是下午的那点爽快，却被顾修远的一个动作，一个行为冲散了。此刻，连续一周的加班接着今天白天的疲倦涌上来，她现在只想回家睡觉。
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公寓门口，宁萧雅下车，却看着一个外卖小哥正摁着自己家的门铃。
？！宁萧雅有些害怕。
不过那个外卖小哥是个实诚人，看见宁萧雅，挠了挠头道：“您就是这户的宁小姐吧，有个姓顾的先生给您点的外卖……”
宁萧雅：“……”
“给我吧！辛苦了。”宁萧雅疲倦地又打了一个哈欠。
外卖小哥送完餐走了，宁萧雅开门开灯，踢掉脚上的高跟鞋，摘了耳钉，瘫在沙发上，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宁萧雅强打起精神，走近浴室，卸妆洗澡护肤。
洗了澡能稍微清醒点，宁萧雅这才打开那份外卖，愣了愣。
精致的包装盒子里装的是煮得绵软的红豆薏米粥和几样清淡的小菜，单子的备注上是“给没吃饭的宁小姐”。
宁萧雅耳朵有些红，心里稍微有点甜，却还是不怎么痛快。
郁闷之下，宁萧雅还是打开粥吃了几口。
点餐的人很细心，夜里这样的晚餐，热量不高，不会胖，也不会伤胃，反而清新温暖，别有一番滋味。
然而，宁萧雅咬着勺子，自言自语泛着酸气：“爱心粥又怎么样？这厮还不是送别的女人回家了……”
…………
另一边车上——
沈云涵抓紧了手中的安全带，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修远一只手开车，突然低声道：“云涵，那天……是不是你？”
这句话问得蹊跷，但却只有知情人一下子就能猜出来他问的是什么。
沈云涵低头，安全带抓得死紧，半晌，像是受了很大委屈似的，慢慢道：“对不起……那晚……我不是故意进你房间的……我……我……”
沈云涵的肩膀开始发抖，垂下的眼睛上满是惶然的眼泪。
顾修远看着，心底终于确认了，却又不想确认一般。
“你当时的情况……我能理解，但是，我也希望你理解一个男人。”
顾修远的话说得很淡，然而沈云涵却哭得更凶了。
“云涵……我不能说我一定能给你什么，我们都是成年人，不至于，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摆脱沈家。”
“我……我理解的……理解的……”沈云涵只是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半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低声道：“真的可以吗？”
“可以，只要你想，你完全可以过你自己的生活，自由自在，不是吗？”
沈云涵想了半晌，然后认真地问顾修远：“那那个时候，我还能过现在这种物质上的生活吗？”
不是反问，是询问。
顾修远叹了口气：“或许，你喜欢读书，我可以送你出国，送你研学。”
沈云涵心里刚得知消息升起的那股巨大的满足感又被顾修远这种疏离的态度微微浇灭了一些，但是她知道，这种事情，不能着急。
“好！”沈云涵抹掉眼泪，“我答应你！”
顾修远笑了：“我这可不是表白，不过该做的，我会做到，在此之前，先暂再委屈一段时间吧。”
沈云涵点头，再没有说话。
车停在沈宅大门前，沈云涵下车，朝顾修远鞠了一躬，没有说话，进了门。
顾修远看了一会儿，却只能想得起来宁萧雅那黯然复杂又漂亮的一双眼睛，顾修远又点了一根烟，看着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