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萧靖驰寿辰的到来,京城各方势力暗流涌动。
萧靖驰这一日下朝,给陆离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傅柏原前段时间对你的诬陷,朕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各种平反的证据还有为你说话的官员,都已经在朝中占据了大部分,你无需担心此事,再过一段时间,朕就能给你复职。”
陆离这段时间一直在当无业咸鱼,乍一听到可以恢复职位的消息,一时还有些感慨。
虽然他没少帮着萧靖驰处理政务,复不复职差别不大。
萧靖驰突然问:“湘君你……很期待出宫?”
“啊?”陆离懵了一瞬,“也没有很想吧。”
对于一条咸鱼而言,在宫里或者是在他自己的小窝里,不过是从一个池子里跳到了另一个池子里而已,在哪里当咸鱼有什么区别吗?
只要够闲就可以啦。
但是萧靖驰显然不是这么理解的。
他说:“今日随着皇姐一同出宫,很开心?”
陆离想说当然开心了,任谁逛街买东西有别人买单,都会开心的。
但是萧靖驰此时的表情好像不是那么阳光。
毕竟,萧靖驰的黑化值就像是原书中无可抵挡的命运,谁也不知道哪个先来。
于是陆离出于保命的因素,拼命摇头:“也没有很开心啦。”
“是么。”萧靖驰淡淡地说,“不过,暗一说,他很久没见陆大人这么笑了。”
陆离:“……”
可是有人帮着付账的感觉,就是很开心啊。
陆离说:“皇上想要什么样的答复?”
萧靖驰不说话了。
陆离不知道,萧璟菡在不久之前,曾经问过他一个类似的问题。
她问:“皇上,你这里收集到的信息,明明已经足够为陆离平反了,你为什么迟迟不动手?”
萧靖驰说:“还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萧璟菡不客气地说,“是朝中形势不是时候,还是……皇上心里不是时候?”
萧靖驰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阴郁之色,但转瞬即逝,快得仿佛一切都是萧璟菡的错觉。
饶是萧璟菡,也被这个狠戾的眼神吓了一跳。
但她还是很快调整好了情绪,不客气地说:“皇上,君不君臣不臣,只会惹来无尽的麻烦。倘若陆离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有二言,可陆离不是。皇上,你身居高位,不可能听凭‘一己私欲’四个字来行动!”
萧靖驰攥紧了拳。
掌心渐渐渗出血痕。
但是理智最终战胜了心里的阴暗面,萧靖驰拂袖,冷声道:“朕心中自有定夺,皇姐,你僭越了。”
“请皇上恕罪。”萧璟菡礼节性地行了个礼,“只是,刚刚的话,还望皇上考虑清楚。”
“朕会的。”
在萧璟菡离开后,萧靖驰盯着他的背影,攥着的手指握紧,又松开。
克制。
他闭上眼睛。
忍耐。
母后的话犹在耳边。
“你不能让人看出你在想什么,明白么!你处在这个位置,做什么都会被无数人盯着,你无法忍耐,就会暴露弱点,暴露弱点,就会失去!”
“如果不想失去什么东西的话,就克制好自己的欲念和思绪!”
他抬起手指,用力在自己手背上写着字。
克制。
指甲陷进手背上的皮肉,留下鲜明的红痕。
克制。
一遍又一遍。
克制……
手背上逐渐显出了这两个字的字形。
“……克制。”
萧靖驰念出了声。
他盯着铜镜里的自己,他额上冷汗涔涔,黑瞳像是一片荒芜的黑潭,死水一般,已然看不到一点情绪波动的痕迹。
恰在此时,他听到了暗一的汇报。
“皇上,长公主殿下出宫了。”
萧靖驰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失控的情绪仿佛都是假象。他恢复了自己古井无波的平静外表,淡然道:“随她去吧。”
“可是……”暗一顿了一下,“她还带走了陆大人。”
“……是么。”萧靖驰摸着自己手背上还隐隐作疼的伤痕,说了一句似乎毫不相干的话,“他开心么?”
暗一愣了半晌。
随后,他反应过来,这个“他”指的是陆离。
暗一不知道怎么判断陆离“开心”的标准,只得如实汇报道:“属下很久没看到陆大人这么笑了。”
萧靖驰不断地在手背上加深这个伤痕,面上不显:“朕知道了。”
湘君渴望出宫吧。
他从小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总有无数无处安放的精力,最喜欢到处闲逛探索。
这么一个枯燥到近乎要因为干涸而失去生机的后宫,一定让湘君十分难受。
母后逝世前也说过,想要什么东西,就自己主动出手去拿,去抢,等待和谦让,是得不到心中所想的。
可若是……抢,会伤到那样东西呢?
萧靖驰发出了一声没人听到的叹息。
在面对陆离的时候,他将自己之前的种种情绪全都藏了起来。他的手背也隐藏在衣袖下,还在微微发疼的部位时刻在提醒着他。
萧靖驰轻声说:“湘君若是想出宫,跟朕说一声,朕也不会拦着你,不必借着皇姐的名号出去。”
陆离觉得这误会大了。
要是因为这种奇葩误会造成黑化值突破60%,那他就真不想活了!
让濒死惩罚变成真死惩罚吧!
陆离急忙辩解:“臣没有……”
“湘君自幼就喜欢出去玩,这么久不出去,怕是憋坏了。”萧靖驰打断了他,“湘君不跟朕说,是因为觉得朕不会同意?”
“是因为我根本不想出去!”
陆离急了,把什么繁文缛节都抛了,直接说道:“皇上,你就不能试着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吗?!我小时候是喜欢出去玩,但那时候我处在熊孩子这个年龄段啊,哪个孩子这个时期不爱玩,你扪心自问一下,你自己……额,你自己是例外,那没事了……啊不是,不是没事,我是说,人都是会变的!”
因为黑化值带来的压迫感,陆离说话颇有些语无伦次。
他崩溃地捂住脸,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的意思是,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没有什么人是一成不变的!我现在都是个社畜了,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混吃等死在家摊着,我觉得现在皇宫的生活很适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