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淡淡道:“只剩一个星期就满月了，他答应会拿一百万月薪给我。”
颜夕挑起柳眉:“你只打算做一个月吗？”
“嗯。”
“那顾廷州答应你了？”
温婉道:“我们没签约合同，我拿钱就可以走人。”
听到温婉这样说，颜夕重重松口气。
“颜夕，我跟他早就在三年前结束了。”
颜夕皱了皱眉问:“那你对顾廷州还有感情吗？”
“……”
这三年来，从未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温婉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内心。
应该是…还有感觉！她多多少少是知道自己。
可对颜夕，温婉否认了:“早就没有了。”
颜夕原本对温婉充满敌意，这会完全消除了。
再说温婉现在脸上留疤变得不好看，声音也变了，颜夕觉得她没法跟自己比。
温婉转身回到医院走廊。
打算从医院离开，顾廷州拄着盲杖的颀长背影被颜夕喊住。
他停住脚步，听到颜夕问他:“我能问你件事吗？”
顾廷州皱眉:“什么事？”
“要是我叔叔真能治好你的眼睛，我生日许的那个愿望能实现吗？”
前几天的生日，颜夕当着顾廷州面，许愿想嫁给他。
她想以顾廷州的脑子，应该不会这么快忘记。
顾廷州沉默片刻，很淡回了个字:“能。”
颜夕满意笑了，顺便叮嘱:“你回家多休息，记得来打第二针疫苗。”
从医院出来的车里，温婉从后视镜里问:“是要回云山居别墅吗？”
顾廷州幽眸如潭道:“晚樱，去一趟南山御园。”
“那是…”温婉装作不知道问。
“我以前的住宅。”
“噢好的。”
温婉没有多嘴问，握住方向盘往南山开。
一路从山脚下往盘山路上来，温婉盯着外面的风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御园门锁上了，顾廷州告诉她数字密码。
温婉输入密码，听到门发出叮地响声打开了。
一股长久没人住的沉闷空气扑面而来。
温婉看到落地窗前的窗帘都被拉上了，里面光线很暗，她打开了灯。
灯光的照射下，温婉扫视屋里，看到纤尘不染，就是偶尔能看见蜘蛛网，可见很久没人进来了。
温婉转头看到站在客厅的顾廷州，侧脸轮廓冷峻，身高腿长，身影矜贵挺拔。
那只没拄拐杖的右手伸过去抚沙发背，脸上表情淡然，眉心却逐渐收拢成一道淡淡的川字。
顾廷州站了许久，没有说过话。
温婉也沉默站着，她心里也是划过千丝万缕，感到淡淡忧伤，鼻子有些泛起酸意。
这座御园，勾起了太多的回忆，朝她扑面而来。
顾廷州道:“晚樱，扶我上楼。”
温婉过去扶住他的手臂，隔着西装外套布料，她尽量避开跟他有肢体接触:“这边是上楼的台阶。”
盲杖点在大理石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顾廷州一双长腿踱上了楼。
过来曾经的房间门口，顾廷州伸手拧开了门把手。
温婉一眼就看到了眼前梳妆台桌面放着的那张雪白的纸，铺了一层很厚的灰尘。
盯着那纸张，温婉眸光呆滞了数秒，
“晚樱，在看什么？”
她扶住他的手明显紧了下，顾廷州察觉出来了。
温婉忙道:“噢，我是在打量这间卧房，装修好漂亮。”
顾廷州过去来到窗边，空洞的黑眸落到外面的院子里，他低沉着声道:“桌上的离婚协议还在吗？”
温婉:“还在。”
“晚樱，把上面的内容念给我听。”
温婉有点疑惑望着顾廷州那张脸，看不到什么表情，她只听顾廷州又道:“念。”
温婉拿起桌上的那份离婚协议，她扑掉了灰尘，看到了右下方两人的签字手印。
三年前，这份离婚协议是她去打印的，上面的内容，她其实都记得，不用看也能背出来。
温婉照着上面的字念了出来，嗓子粗哑难听。
协议离婚的内容很简短，短短数百字，陈述的是男女双方感情破裂，女方不要男方任何财产，别的没提，只有离婚的诉求。
…
“顾先生，我念完了。”
念完这份离婚协议，温婉心里很压抑，好像是曾经的伤疤再一次被撕开。
顾廷州道:“晚樱，你先出去吧，我想静静。”
温婉拧门出了房间，她站在外面。
良久后，温婉听到顾廷州走过来的脚步声。
房门被打开了，温婉骤然转头，看到了那张离婚协议书上放着的一枚男士戒指。
温婉眼中恍惚了下，嘴角划过一抹讥讽的笑。
原来，顾廷州今天来御园，不过是来跟过去做个告别。
他亲手把婚戒摘下来了，这是她曾经戴上去的，她还记得在那个明媚的午后，她说:顾廷州，你不许摘，洗脸洗澡睡觉都不能摘，无论什么时候。
那时顾廷州紧紧搂住她，他眼中都是入骨情深:婉婉，到死我也不会摘。
那时她笑靥如花，顾廷州揽住她的身影映在雪白墙壁上，显得很隽永美好。
如今想起曾经一切，不过是场讽刺的笑话。
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地球还是照样转的！温婉眼中有泪，被她逼了回去。
从御园出来，顾廷州让温婉开车来了南山顶。
站在自己曾经坠崖的位置，温婉腿脚冰凉，她不想靠近那山崖边。
她看见顾廷州站在崖边，拄着盲杖的背影高大颀长，凉风徐徐吹拂他的衣角。
温婉轻声问:“你前妻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嗯。”
“她…还活着吗？”
顾廷州:“不知道。”
“人要往前看，或许有更好的在前方等你，比如颜小姐。”
站在山顶的风里，顾廷州盯着温婉站的位置:“晚樱，我能摸一下你的脸吗？”
温婉没想到他还会提第二次这样的要求，她问:“为什么？”
顾廷州却淡笑了下:“是不是很冒昧？”
岂止是冒昧，简直是亲密！
不过温婉不会把自己内心想法说出来，只是说:“我的脸不好看，还有疤，怕吓到你。”
“嗯，吓我一次试试。”
温婉:“……”
心里挣扎犹豫一番，温婉还是走了过去，她抓起顾廷州那只修长的手掌覆到她的左脸上。
这道伤疤凹凸不平，几乎占据她半张脸的三分之二:“顾先生，吓到你了吗？”
顾廷州的手却并未离开她的脸，而是很轻地问:“晚樱，我能抱你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