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一愣，看到院子里的那颗梨花树下，男人穿着简简单单的纯白衬衣，笔挺的黑西裤，坐在一架钢琴前面，像是月光下的一副画。
只是开口说出的话却又冷又冰:“这么晚回来，到了哪里？”
温婉朝他走近，随口道:“我朋友约出去吃了顿宵夜。”
“哦，脸怎么了？”顾廷州犀利的眸盯着温婉脸颊上的擦伤，还带着血丝。
本来就丑的脸，更显得狼狈。
温婉抚了下脸:“我不小心摔跤碰伤的。”
“温婉，我记得你面试资料上说会弹钢琴？”
温婉点头:“会一点。”
提到这事，温婉忍不住道:“你刚才弹的那首“春山”，好像弹错了两个音。”
顾廷州蓦地挑眉，遥远的记忆里，某个女孩也这样说过:“顾廷州，你弹错了，不是这样弹的。”
“该怎么弹？”他故意这样问洛笙。
洛笙的手放到琴键上，曼妙的音乐流了出来。
他愉悦勾了勾嘴角，不过是故意弹错想逗逗她而已。
那段回忆走远，顾廷州盯着眼前的温婉:“要怎样弹才对？”
温婉本来想回房睡觉，她已经很累很倦了，可又不好拒绝顾廷州的要求，她指了指:“你往旁边挪一下。”
顾廷州挪到了钢琴椅右侧，温婉坐到了左侧，她轻轻一笑:“是这样的，你看着啊。”
她的双手放到了黑白琴键上，灵活跳跃的同时，悠扬美妙的琴音流泻而出，她说:“春山”是这样弹的。
“顾廷州，你把手放琴键上，我教教你啊。”
男人似愣了一瞬，没有动，温婉边弹边催促:“快点啊，等会我就不教了哦。”
这句不经意流露出的女孩娇软的声线，让顾廷州微愕看了眼温婉的侧脸。
戴着宽大的厚镜片眼镜看不清眉眼和五官，下颌骨到领口微微露出的锁骨纤柔秀气。
顾廷州几次产生错觉，似乎温婉不该是三十来岁的年纪。
她偶然流露出来的举动，跟她老成的外表很违和。
顾廷州骨节分明的手放到了琴键上，随着温婉的节奏弹了起来。
春山是首名曲，节律像溪水般舒缓缠 绵，转瞬又像瀑布一般激流急促。
头顶的梨花树被风一吹，无数花瓣飘坠下来，落到了琴上，也落到了两人的眉眼发梢，空气里萦绕淡淡梨花香。
弹完最后一个尾音，温婉偏头道:“弹完了，我回房间睡觉了。”
快到门边的温婉停住回头:“顾廷州，我放你办公桌上的请假条，你看到了吗？”
顾廷州淡淡嗯了声，挑眉问:“请假五天，打算做什么？”
“哦，我朋友家里办酒席，她是安市那边的。”
实际上是送外婆回桐乡，温婉没有说，生怕顾廷州提出要见外婆一面。
见顾廷州算是默认了，温婉回了屋。
*
天亮了，温婉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打开柜子，拿了个帆布背包出来，收拾出几件衣物和日用品装了进去。
兰姐把早餐端到餐厅桌上，看到温婉从楼上穿着一身休闲下来，还背着包:“太太，您要出远门吗？”
“嗯，可能要一个星期。”
兰姐挠头:“先生也没等你就出门了，你们不是一块去出差吗？”
温婉怔然:“顾廷州要去出差吗？”
身为他的秘书，温婉居然不知道。
“是啊，先生比你还早就出门了。”
温婉:“……”
也没听顾廷州提起去哪出差，不过他是上司，顾廷州做的决定，温婉也无权去干涉。
这事也没多想，温婉吃完早餐，匆匆出了门。
九点的高铁票，温婉提前半个小时到了车站。
在高铁大厅看到苏棠和陈秀岚站一块，温婉走了过来。
看到苏棠手里拿的高铁票，温婉一脸惊讶。
苏棠跟温婉都是桐乡人，那时候两家是邻居，两人关系就好，后来经历很多事情，更是情如姐妹。
温婉问:“你妈又叫你回家相亲吗？”
苏棠妈妈生怕她嫁不出去，每次苏棠回去，都要托人给她介绍对象。
这事让苏棠很苦恼，她道:“我跟我妈说了，要是再给我介绍对象，我就不回去了，她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我。”
“阿棠，你妈妈也是想你有个好归宿。”
“桐乡那个小地方能有什么好男人，长得一个比一个挫，我才不要。”
温婉笑:“好了，这事上高铁再说，马上要发车了。”
广播里传来检票的通知，温婉扶住陈秀岚:“外婆您慢点走。”
终于要回桐乡，老太太很激动:“这大城市虽然好，我还是更愿意呆在桐乡，怕是这辈子不会再来京市了。”
“婉婉啊，今年一定要带顾先生回桐乡过年，这次也没打个照面就走了，顾先生不会有什么看法吧？”
“不会的外婆，您今天回桐乡，顾廷州也知道，下次我带他来桐乡见您。”
快发车的时候，温婉往车窗外看了眼，还有乘客没上来。
看到那道再熟悉不过的男人身影，温婉瞪大了双眼。
热闹的站台上，顾廷州一身矜贵明华，挺拔的身高和那张让人赏心悦目的俊脸，都成了一道亮眼的风景。
男人那双戴着墨镜的眼扫向这边，温婉缩回了头。
苏棠奇怪看着她:“婉婉，你肚子又不舒服了吗？”
温婉摇摇头:“我看到顾廷州了。”
“什么，他怎么会在高铁站啊，难道是来找你的？”
温婉又摇头，顾廷州的行程，她根本就不知道。
这边站台上，许涛匆匆跑来:“顾总，要不我买张飞机票，这高铁上太拥挤了。”
“不必了，就坐高铁。”
飞机到不了他要去了地方，只有这趟高铁直达。
顾廷州淡淡扫他一眼:“票呢？”
许涛递上票。
跟在顾廷州后面，许涛跟着上了高铁。
商务座包厢没什么人，环境安静，许涛擦了擦座椅，才让顾廷州坐下。
六号车厢内。
快到中午，温婉对面的那男人拿了桶泡面出来，过去接了热水，回来就开吃了。
浓浓的泡面味散在鼻尖，夹杂着车厢里的气息，温婉又有些反胃。
她起身:“阿棠，你照顾我外婆，我去买饭。”
来了餐车厢，温婉过去点了菜，让乘务员打包了两份饭菜。
付款的时候，温婉突然就听到了许涛的声音。
站在离她几米远的位置，正在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