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死人的东西,也不怕不吉利,竟然敢买啊?”
“那可不是,估计是有钱没地方花了吧。”
听到那些人闲言碎语,温婉也算明白了。
四年前大地震一位死者留下的一枚耳钉,被一位土豪买下来了。
苏棠好奇那枚耳钉,拉着温婉不断往人群里钻。
“阿棠,别挤了。”
被人挤来挤去,温婉额头冒出汗来了。
也不知被谁撞到胳膊,冲开了她拉住苏棠的手。
身后有人推了把,温婉条件反射就朝前面扑,撞入那位买耳钉的的土豪怀里。
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很熟悉。
他袖扣露出的那块名贵手表也很是眼熟。
温婉脑子里警铃在响,听到男人寒冷的声音:“滚开。”
温婉灵魂一颤,从脚趾到脑门一阵颤 栗和震惊,她倏然抬眸。
四目相视的瞬间,顾廷州眸光一震,温婉手里拿的拐杖也砸在地面。
这是张灵动脱俗的脸,美得惊人,雪白的皮肤,盈盈的眸光像天上闪烁的星星,又像森林里被猎人追赶的麋鹿,清澈中布满了无措惊恐。
眼前这张脸和他记忆里那张脸重叠,顾廷州手腕一紧。
温婉狠狠就踩了他一脚,她拔腿就跑。
顾廷州上一刻还清寒入骨的眸底逐渐泛红,迅速喊道:“许涛,追上她。”
许涛抬脚就追了过去。
温婉跑出展览馆,回头看了眼,许涛还紧追不放。
顾廷州高大冷峻的身影也落入她的视线里。
不是吧,顾廷州难道认出她来了?
温婉慌张跑了起来,看到那个卖肉的摊位,她顿时钻了下去:“大叔,有坏人追我,借你的摊位躲一躲。”
卖肉的大叔一脸懵逼低头看了眼摊位下藏着的温婉,再看向展览馆那边跑来的两道身影。
许涛站在肉摊前问:“请问看到一位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吗?二十来岁的样子,穿着件蓝白相间的连衣裙。”
卖肉大叔怔怔摇头:“我…好像看到她往那边走了。”
朝另外那条街指了一手,卖肉大叔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顾廷州站在人来人往的集市街道,掌心还捏着蝶翼兰耳钉:“许涛,是她吗?”
许涛知道顾廷州指的是谁,他不敢说,低声提醒道:“顾总,洛笙小姐是您看着下葬的?”
“人死不可能复生,顾总,您应该是看错了。”
顾廷州缓缓闭眼,满脑子都是刚才女孩看见他惊慌失措的那张脸。
四年前他眼睛受了伤,视物模糊,其实并没有看清楚过洛笙的长相。
直到那次大地震发生,顾廷州拉住洛笙逃出屋子,他的头被石头砸到,眼睛也奇迹般好了。
恢复光明的那一刻,看到的却是落笙被活生生埋入废墟的模样。
他只见过洛笙一面,她就死在了他眼前。
她的尸体被挖出来时,她那张脸早就血肉模糊,身上也是缺胳膊断腿,死状惨烈。
那一幕幕往事掠过,顾廷州睁开猩红的眼睛,声音嘶哑:“许涛,难道我真的看错了?”
洛笙还葬在九里坛墓园,他刚才不过是看到了长得像洛笙的女孩,一定是这样。
许涛也点头:“是,您看错了。”
温婉从猪肉摊下面爬了出来,看到顾廷州和许涛走远,她长舒了口气。
苏棠骑着摩托车在街上到处找她,温婉朝她喊了声:“阿棠,我在这里。”
苏棠停在她面前:“我说姑奶奶,你跑哪去了啊,我在展览馆逛了一圈都没看到你。”
温婉:“我在展览馆看到顾廷州了,他好像认出我来了,追了我几条街。”
苏棠上下打量温婉:“你现在都没扮成那老女人,他怎么认出你来的?”
“我不知道,他要是没认出我,他追我做什么?”温婉很疑惑不解。
在集市上买齐东西,两人回了桐乡村。
吃完午饭,温婉看外面的天气阴了下来,过去杂物房拿了背篓出来。
陈秀岚在屋门口的石井前面洗衣服,温婉过去道:“外婆,我上午到镇上买了台洗衣机,等会就送过来。”
老太太一听急了:“婉婉,洗衣机多贵啊,把机子退了,我喜欢用手洗。”
“冬天怎么办,外婆您身体没以前好了,万一再冻出病来,花的钱比买洗衣机还多。”
“再说了,有台洗衣机多省事啊,又快又轻松。”
老太太没话说了,笑着摇摇头:“你这丫头就知道伶牙利嘴。
瞅到温婉背的篓子,老太太又皱眉:“这是要干什么?”
“我到后山捡点菌子,明天炖土鸡吃。”
“婉婉啊,这季节山上有蛇,别被咬到了。”陈秀岚不放心叮嘱。
“放心吧外婆,我会注意。”
桐乡盛产菌子,温婉家的后山就是一片菌子山,温婉背着竹篓往深处走,来到另外的山坡上。
采了大半篓子菌子,温婉看到山林下清澈的小溪,她朝溪边走去。
把竹篓里的菌子倒进溪水里,温婉清洗了一遍。
捧水洗了把脸。
前面的大路上开来一辆车,忽地就停了下来。
许涛望了望前面那条烂路,看到蹲在溪边的女孩身影,他下车就走了过来:“姑娘,你知道望石村要怎么走吗?”
许涛熟悉的声音钻进耳朵里,温婉手里动作一僵,背着竹篓朝山上跑。
“哎,你跑什么啊?”许涛一脸莫名其妙。
温婉躲在一颗杉树后面,悄然探出视线。
那是辆丰田越野,从黑茶色的车窗玻璃看进去,男人英俊的侧脸一闪而过。
越野车很快就开走了。
温婉一屁股坐到地上,还有些心有余悸。
她好不容易回趟桐乡,顾廷州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呢?也是奇了怪了。
日落前,温婉背着菌子下了山。
*
夜里,望石村下游的一处河边,许涛扎了两顶帐篷,接着煮了壶咖啡。
许涛往旁看一眼,顾廷州颀长的身形靠着户外休闲椅,已经闭了眼皮。
许涛也拉把椅子坐下,没有惊动顾廷州。
“许涛,几点了?”
半夜顾廷州出声,惊醒了瞌睡的许涛,他看了眼时间:“顾总,凌晨三点四十。”
“睡吧。”
顾廷州起身,拢着手点了根烟,火光瞬间点亮他英挺的眉眼。
许涛没有再睡,去把咖啡加热,端了杯过来:“顾总,趁热喝。”
顾廷州深邃的眼盯着夜里急流的河面突然开口:“许涛,这里好像离一个地方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