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峰哭着抓住医生的手臂:“我老婆只是做个引产,为什么会死,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们手术失败了,才导致我老婆没命的。”
医生耐着性子解释:“不是,你老婆本身就是高龄产妇,还有高血压,最主要导致她的死因,是她突发脑溢血,抱歉,我们真的尽力了,请节哀顺变。”
医生离开后,胡娟的尸体也被推了出来。
盯着那移动病床上盖着白布的胡娟,温婉有些恍惚。
顾峰看到温婉,他像疯了一样突然扑来:“你还我老婆,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老婆现在死了,你们满意了。”
顾峰的手扬下来想打温婉,瞬间被顾廷州截住。
顾峰瞪着发红的双眼:“顾廷州,到现在你还要护着她?”
顾廷州眼色冷厉:“人是我教训的,你要发脾气,冲我来。”
顾峰哪敢打顾廷州,他还没失去理智到这份上。
“你二婶死了,你怎样也要给我个说法。”
顾廷州眸子冷眯:“刚才医生说过了,导致她死亡是脑溢血,再说她近五十岁的人,要生个孩子也是拿命在玩。”
顾峰哭得稀里哗啦一屁股坐地上。
“顾廷州,你护得了这个女人一时,护不了一世。”
顾廷州眉梢眼角染上寒凉:“你动她三分试试,我让你死无全尸。”
话落,顾廷州扬步来到安静的走道,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点了根夹在修长的手指间。
他稍后打了个电话。
许涛匆忙从家里赶过来,看到顾廷州修挺的背影。
顾廷州暼他一眼:“带温婉回御园。”
许涛应了声,走到温婉面前道:“顾总让我送您先回去。”
温婉看了眼伤心的顾老太太,又瞧了眼混乱的现场,她脸色不太好。
“我想留下来。”
她总归是心里歉疚,毕竟是一尸两命。
胡娟再坏,也罪不至死。
许涛语重心长道:“您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顾二叔对您恨之入骨,怕是会做出应激反应伤害您。”
“您还是回避下吧,这边顾总会处理。”
温婉轻叹,跟着许涛走去电梯。
经过楼道窗边站着的那道高大身影。
温婉停住脚步:“顾廷州,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如果可以重来,我只希望什么事也没发生。”
顾廷州英眉轻蹙:“人是我叫人打的,跟你无关。”
“可是事情是因我而起的。”
顾廷州:“忘了医生说的话吗?她本身有高血压。”
温婉:“……”
许涛开口提醒:“温小姐,电梯开了。”
回御园的车里,温婉侧头盯着车窗外,耳边都是胡娟死后,那片哭喊的场面。
许涛从后视镜看她一眼:“温小姐,你也不必自责,人各有命,那也是她福薄,命里该有一劫。”
“许叔,如果我那天没阻止,二婶应该也会顾廷州打死的吧!”
那戒尺多硬,却断成两截,可见抽得多狠。
这男人是铁石心肠!
许涛轻叹:“记得当初顾总的父亲中毒抢救,尚有一丝呼吸,是顾总做决定拔断了呼吸机。”
温婉愕然:“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许涛道:“那些毒已经渗透到五脏六腑,就算侥幸能捡回一条命,后半生也是活得生不如死。”
“温小姐,当年顾总六岁离家,流落在外八年,十五岁才重回顾家,他经受过太多人情冷暖,骨子里早就变得冷硬无情,即便是亲生父亲,他也能在短短几秒决定他父亲的生死。”
顾廷州的童年居然是这样的,她从不知道。
温婉陷入震惊。
许涛:“您不知道也正常,这事顾总从未跟人提过,可能是那段经历太于黑暗吧。”
流落在外经受过风霜的少年,重归顾家,便被顾老爷子看中,指定为顾家的接班人,可见年少时候的顾廷州城府有多深,又多有能耐,才能爬上今天的位置。
跟许涛谈完一番话。御园也到了。
许涛的车子离开,温婉在屋檐下站了许久。
她心情格外复杂,周遭世事变化无常,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兰姐开门出来:”太太,外面太热了,蚊子也多,您进屋吧。”
温婉问:“我外婆呢?”
“老夫人在房间里,应该睡下了。”
温婉放下包,过去敲外婆的房门。
房间亮了盏灯,外婆打开了门。
看见外婆慈祥的面容,温婉冰凉的心田,灌入那么一丝暖意。
她扑进外婆怀里,如小时候那样:“外婆,我今晚想跟你睡。”
陈秀岚也是了解温婉,她看出端倪:“发生了什么事?”
温婉坐到床边,握住外婆干瘦布满皱纹的手:“顾廷州的二婶刚才在医院去世了,肚子里孩子也没了。”
陈秀岚发出惊叹:“怎会这样造孽,顾家老太太怎么受得了,儿子才走,儿媳妇跟她腹中孩子也没了。”
瞧出温婉模样低落,陈秀岚便知道她良心上过不去。
“婉婉,事情已经发生了,怎样也挽回不了,不必去内疚。”
陈秀岚又慈笑道:“要是你不嫌弃我身上有老人味,那就今晚跟我一块睡吧。”
温婉:“我怎么会嫌弃您啊。”
“快睡吧,时间也不早了。”
温婉脱衣跟陈秀岚躺在一块,熄灭了房间的灯。
…
市人民医院的过道烟灰缸里,辗灭了几根烟头。
许涛从御园那边返回来,一直静静候在顾廷州身侧。
指间那抹火星子灭了,顾廷州才侧头看向他:“明早京市各大媒体记者会闻风赶来医院,这事不能闹大,想办法封锁胡娟去世的消息。”
许涛问:“那您二叔怎么处理?”
胡娟死了,顾峰像个疯子般失常,怎样也控制不住。
顾廷州薄唇冷倾:“你以为他对胡娟有多少感情?”
“那不然是…”
许涛倏然一愣。
顾廷州漆黑的眸落到窗外的夜色,声线冷清:“顾峰两年前在外就有个小家,他跟胡娟闹离婚三年了。”
自己二叔平日是个怎样的人,顾廷州早就一清二楚。
本就是个对老婆薄情寡义的人,怎会突然情深。
不过是贪图胡娟死后的那点利益,才揪着这事不放,若是给他点好处,转身就能忘了糟糠之妻。
“许涛,你私下问他,想要什么条件,除了顾氏的股份,别的都能满足他。”
“再过分要求,踢出顾氏。”
“是,我知道了。”
也是在顾廷州身边待了许多年,不必主子明说,许涛也知道怎样处理这件事为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