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顾先生，眼睛看不见应该很痛苦吧？”
“嗯，比死难受。”
温婉瞬间无言以对，她知道这男人的脾气，以前那样骄傲自负，可说是无坚不摧，失明无异于剔去他所有的棱角，把他最脆弱的一面暴露了。
“今天我话有点多，你别放心上。”温婉道歉道。
顾廷州声线含着一丝悄无声息的倦哑:“回云山居吧。”
接下来的车里陷入一片沉默。
傍晚，温婉来了梧桐小区。
她上楼扣门，苏棠出现，那团白绒绒的小东西也跑来，蹬着四条小短腿。
温婉蹲下去抱了起来，盯着这只长大的小白狗，她抚摸它的狗头感叹:“小雪球长大好多。”
苏棠笑道:“它都三岁了，哪能不长肉啊。”
说得也是，都三岁的小狗了，明明三年前她把小雪球送来苏棠这里，还小得跟个兔子似的。
“婉婉，你还在金悦帝宫上班吗？”
温婉摇摇头:“不在了。”
“那你去哪儿了？”
“我在顾廷州身边当护工，他承诺给我月薪一百万。”
苏棠发出一句卧槽:“你怎么兜兜转转又跟他扯上关系了？”
“没扯上关系，他都没认出我来。”
“一百万不是小数目，他怎么会…”苏棠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道:“那你自己想清楚，到底想要个怎样的未来，你都跟他离婚三年了。”
“我知道，做完这个月拿到一百万我就走。”
苏棠敲她的脑袋:“你呀，好自为之吧。”
温婉笑笑，低头逗着小雪球。
今天苏棠把她喊来，是要把小雪球还给她:“我经常要去外地，也没空照顾，小雪球就还回你了。”
温婉把小雪球带走了，她回了租房。
把小雪球放狗笼子里，温婉出门来了菜场，买了几斤大骨头。
回去炖了骨头汤泡狗粮。
小雪球刚来租房这边不适应，温婉花了点时间建立亲密关系。
到了第二天，她很早就出门来了云山居。
在别墅外面看到顾家老宅那边的保姆车，温婉很想掉头就走。
偏偏秀荷看见她，喊了声:“晚小姐，你怎么不进来？”
温婉走进庭院，看到坐轮椅上的顾老太太，顾廷州坐在旁边，眼前的桌上放着茶点。
顾老太太打量温婉，那双老眼露出惊讶:“你…”
没等顾老太太开口，温婉说:“您好奶奶。”
听她的声音，顾老太太顿时就道:“我是认错人了，你不是温婉？”
这粗嗓子也难听了点。
温婉说:“都说我挺像她，原来奶奶也认错人了。”
顾老太太:“你跟她是很像。”
“不过婉婉长得好看些。”顾老太太端茶喝了口道。
温婉露出抹淡淡的笑:“我知道，我也不能跟她比，她毕竟是明星。”
提到温婉，顾老太太长长叹口气:“这掉下山崖三年，到处都找遍了，尸体也没找到，好像人间蒸发了。”
“廷州啊，你有问警局那边有婉婉的消息吗？”
顾廷州手指贴着发烫的瓷杯:“没有。”
顾老太太又叹口气，目光落回温婉身上:“刚才我听秀姐提过了，说你现在是廷州的护工，他现在眼睛看不见，你得多费点神，细心照料着，别出什么差错。”
温婉应道:“我会的。 ”
顾老太太下午离开了，云山居外面飘起了细雨。
顾廷州拄着盲杖朝里面小院子过去，温婉跟在后面。
来了书房，温婉看到整面墙壁都是书籍，顾廷州颀长的身影靠到躺椅，他眉心微微拢着道:“晚樱，拿本书念给我听。”
“顾先生想听哪本？”
“随便吧。”男人俊脸浮现倦意，闭了一双眼皮。
温婉从书架随手抽出一本，看到是本古典名著，她翻开第一页开口阅读。
她的声音很轻，看到顾廷州呼吸似乎很平静，好像是睡着了。
她顿了顿继续念了下去，读了大半，温婉走近顾廷州询问道:“顾先生，你还要听吗？”
男人没有了任何动静，手交叉放在胸膛前似乎是真睡着了。
把书放回去，温婉悄然从书房出来带上了门。
经过一间敞开的门，温婉停住脚步，她看到是间画室。
雪白的墙壁画了两副古画，地板纤尘不染，到处收拾得很干净。
温婉走进去，站着扫了几眼，再也找不到曾经御园的那些细碎痕迹。
曾经他满画室都是她，如今没有踪迹可寻。
站了半晌，温婉出去看到秀荷在剪花枝。
春花繁茂，枝叶自然是凌乱了，温婉问:“要帮忙吗？”
秀荷摇头:“不必了。”
停下手里的动作，秀岚看一眼温婉笑道:“晚小姐，昨天多亏了你到买药，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他心绞痛经常犯吗？”
“时常犯，家里一般都会备药，昨天是例外。”
“那顾先生三年的盲人生活是怎样的？”
秀荷惊讶:“你怎会知道先生是瞎了三年？”
温婉:“……”
“噢，我猜的。”
秀荷道:“以前顾先生的生活是怎样，我不知道，不过这三年来，先生很少出过门，一般都是待在家里，有时候公司那边的秘书会过来这边，公事也会在家处理。”
温婉凝住秀眉:“这不是养老生活一样吗？”
秀荷一笑:“可不是嘛，我作为下人也不敢多嘴，其实我挺想要先生出门走动，这样对身体也有好处。”
“晚小姐，你有空也帮着劝劝他吧，至少是听老夫人的去相个亲也好啊，今天老夫人嘴皮子磨破了，先生好像都不为所动。”
温婉明白了，原来顾老太太过来是劝顾廷州去相亲的。
“他应该不会听我的劝，我也只是个护工。”
秀荷想想也是，便低头继续剪花枝。
温婉从云山居出来，她开走了一辆车。
那电动车坏得不成样，她最近都在用顾廷州的车往返。
温婉来了京南路这边的监狱，江漫玲被关在这里。
温婉进去打听，找到狱警:“请问江漫玲什么时候出狱？”
“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表姐。”
江漫玲之前是明星，监狱的工作人员也都认识她，这位狱警却打量温婉:“她都出狱两个月了，你难道不知道？”
温婉:“……”
“我不知道，我是她的远方表姐，住在外省。”
“噢，你去她家吧，人已经出狱了。”
温婉转身走出监狱大门，她在门口站了会。
她随后开车来了江漫玲家里的住址，却看到让她错愕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