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州夹菜的手一顿，微蹙了眉心。
温婉道:“我看你很能吃辣，应该是洛笙也能吃辣吧。”
“温婉，吃你的饭。”
顾廷州冷淡扫她一眼，放了筷子。
温婉看到他出去了，她吃完也出了饭店，看到顾廷州斜靠着车身，指间点了根烟，火星子明明灭灭，燃起缕缕薄雾。
温婉站在原地，想是顾廷州应该不太愿意提起洛笙，那九里坛墓园里葬的不是她，但也并不能百分百确定洛笙还活着。
温婉朝车子过去，顾廷州掐灭了烟头。
下午两点到的望石村。
车轮胎从村道压进去，温婉到处看了看，觉得很惋惜。
四年前那场地震几乎是毁灭性，望石村处于震源中心，差不多是夷为平地。
桐乡的房屋也倒塌大半，却不及望石村损失惨重。
温婉的大姨夫就是在那场地震中散生，当时大姨受刺激差点也跟着去了。
顾廷州把车停在村道一颗百年大树下，从车上下来。
这么个小村庄突然出现一个极为出众的男人，一身尊贵的穿着，吸引不少村民投来好奇打量的目光，但也有认出他的村民，毕竟他曾在这村子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顾廷州走进村道，进了一家小卖部。
小卖部那年轻女孩探出头来，看到从屋外进来的顾廷州，惊得瞪大眼:“你是…顾廷州！”
顾廷州薄唇轻勾个下问:“家里就你一个人？”
“是啊，我父母到田里干活去了。”
这位叫做何娟的女孩子拿了两把椅子过来:“你们坐，家里没什么好吃的，我去泡两杯茶。”
两杯热腾腾的茶端来，温婉看到是月光白。
这望石村周边就是沧浪江，确实盛产这种月光白茶叶。
何娟也拉来一把椅子坐下，有些疑惑问:“顾先生，四年前你带洛笙的尸体去了京市，她葬在哪个墓园，我弟弟在京市读大学，我决定暑假去看看他，顺便去看洛笙。”
顾廷州俊脸逐渐僵凝，问何娟:“洛笙没联系过你吗？”
“啊…洛笙怎么可能联系我，她都死了！”何娟脑子里一头雾水，惊讶看着顾廷州:“顾先生，您怎么会突然这样说，我不太明白。”
顾廷州:“四年前我带回京市的尸体不是洛笙，她应该还活在这世上。”
椅子发出响动，何娟一个不稳，惊得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她拍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一脸的不敢置信:“顾先生，您在开玩笑吗？洛笙明明就死了，地震那天也是你从废墟里把她挖出来的。”
看着何娟的反应，顾廷州的心一寸寸下沉，浮现一抹失望。
在这座望石村，洛笙跟何娟关系最亲近，他这趟过来找何娟，是抱着一丝希望来的，他以为这四年间，何娟应该有洛笙的消息，结果她一无所知。
洛笙不是望石村的人，四年前整个阳城连下几天暴雨，她是从长河上游溺水被冲到了位于下游的望石村。
那天何娟在河边捡到了她，把洛笙带回了家。
何娟问洛笙:你是哪个地方的人，你知道吗？
洛笙茫然摇头，她的头撞到河里的石头，她是哪里人，家里有些什么人，她通通都忘记了。
在望石村生活了半年，洛笙在河边又遇到了被人追杀受伤倒在血泊里的顾廷州，于是把他救了回来。
跟洛笙在这望石村生活过的点滴涌上心头，顾廷州拧了眉心，起身从椅子坐了起来。
既然在何娟这里问不出结果，也没必要继续逗留了。
走出小卖部前，顾廷州长腿一顿，偏头问:“这村子里认识洛笙的人都以为她死了？”
何娟点了下头。
顾廷州没有再问，朝外面走了出去。
快出了村口，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顾廷州回头。
何娟气喘吁吁追了上来喊他:“顾先生，你等一等，还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顾廷州蹙眉停下脚步。
何娟来到他面前说:“我记得那天地震发生之前，有个穿红裙子的女孩子来找你，你见到她了吗？”
顾廷州淡淡道:“没有。”
何娟愣了愣，她之所以会对那女孩子印象深刻是她极为傲慢，看起来就瞧不起乡下人“她说她叫……”
“叫什么？”顾廷州眸子一沉问道。
何娟挠了下头:“我忘了她说叫什么名字，不过我记得她长得好漂亮，她皮肤很白，眼睛也好大。”
“我告诉她，你跟洛笙在村里的住址，她听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然后就开车走掉了。”
在何娟这里再也问不出线索，顾廷州掌着方向盘开出了望石村。
经过一处安静的路边，车轮胎忽地停了下来。
顾廷州坐车里点了根烟抽，眯眸盯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混乱的思绪逐渐理清。
四年前地震发生，洛笙被埋入了废墟里，当时地震现场混乱不堪，村民四处逃窜，顾廷州被撞到了人群里，等到他回到废墟挖洛笙的尸体，已经过去十五分钟。
在这十五分钟内，必定是出现了一个人，将洛笙跟一具中年男人的尸体调包了。
至于这调包的人是谁，如果他猜的没错，应该就是何娟嘴里提到的那个穿红裙子的女孩子。
穿红裙子！！
他印象里，似乎见过江漫玲穿过一次红裙子，她总是喜欢缠住他，他才印象深刻。
难道江漫玲四年前来过望石村？
静坐在旁的温婉看他摁灭了烟头，她才开了口道:“顾廷州，这人死了，肯定会留下尸体在现场，既然没看到洛笙的尸体，她就一定活在这世上某个地方，只是你暂时还找不到她。”
顾廷州幽眸沉了沉问:“温婉，你觉得她会在哪个地方？”
温婉一笑:“说不定就在京市，你可以回京市发布寻人启事，以你的能耐，把京市翻一遍，还怕找不到洛笙吗！”
虽然是安慰话，顾廷州缓了缓脸色。
当天晚上，入住了平江镇一家酒店。
夜里八点，温婉看到顾廷州坐在电脑面前，最近因为那滑雪场建造别墅群这事，顾廷州很忙。
温婉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突然很想去见外婆一面。
顾廷州马上要开视频会议，温婉出声道:“顾廷州，我到楼下超市买点东西。”
顾廷州视线还落到电脑屏上，扬起清润的嗓音:“要买什么？”
“买…买姨妈巾！”温婉撒了个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