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州微微弯腰,修长的手指迅速划动地图,深沉的眉眼间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从许涛手里拿走车钥匙,顾廷州扬步朝警局外面走去。
苏棠想跟过去,看到那辆黑车从眼前飞驰而过,很快就看不见车尾。
苏棠站着气道:“怎么走这么快啊,也不让我搭个顺风车。”
许涛过来站她身旁道:“苏小姐放心,顾总一定会找到温小姐的,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不行,找不到婉婉,我哪里能安心。”
在路边拦下辆出租车,苏棠也赶去了城南郊外。
*
晚霞藏进云层,天色渐暗。
树林的深洞里,温婉从昏迷中醒来。
中弹的肩膀,伤口已经结痂,温婉呼吸困难,她拿手放额头,被烫得收回了掌心。
她估摸自己高烧很厉害,要是不及时送医,很可能危及生命。
她想到死去的母亲,还没给她报仇,自己就要先走,真是不甘心!
意识迷糊中,温婉听到男人一道熟悉的声音:“温婉,听得见我说话吗?”
温婉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到头顶的洞穴 口伸过来一张俊美的脸。
看到顾廷州出现,她好像看到一道希望的光,她的嘴角浅浅上扬,声音虚弱:“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的小命要交代在这里了。”
顾廷州借着洞里微弱的光线,看到温婉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一身狼狈不堪。
“你先挺一下,我马上救你。”
顾廷州找到附近一颗大树,树龄看起来挺大,枝条萦绕丛生。
过去车里拿来把小刀,顾廷州把树枝砍下来,迅速编织成一条结实的树藤。
把树藤一头绑着大树,顾廷州顺着树藤顺势落入洞里。
温婉微眯了眯眼,整个人沉沉欲睡。
顾廷州蹲下来拍她的脸:“不准睡,睡过去你的命就真的没了。
温婉声若细蚊:“我好困,眼睛快睁不开了。”
从被绑架到现在,温婉精疲力尽,加上身上剧痛的枪伤,导致她意识消沉。
“顾廷州,我要是死了,我求你把我的尸体带回桐乡去,葬在我妈的坟墓旁边。”温婉闭着眼皮,嘴唇动了动。
顾廷州拧眉,盯着她的肩膀染血的位置。
这颗子弹再不取出来,她就算能活下来,手臂也要废了。
抓住树藤,顾廷州出洞口。
他过去车里,拧开后车厢盖,翻找一遍,看到一小瓶白酒。
今天还好开的是许涛的车,许涛平常就有饮酒的习惯,凑巧今天就在他车里找到瓶没开封的。
拿了酒,顾廷州又拿了包抽纸,顺着树藤下到了洞里。
温婉嗅到一股浓浓的白酒味,她费劲打开眼皮,看到顾廷州拿白酒浇在那把小刀上。
很快意识到顾廷州想干什么,温婉往后缩了缩:“你想帮我把子弹拿出来吗?”
顾廷州盯着她:“这颗子弹不取出来,你这整只手臂都要废掉。”
温婉颤着心尖盯着顾廷州拿那把消毒过的小刀靠近。
顾廷州固定住她的身子,把她右边肩膀的那薄薄的衣服布料撕开了。
透过从洞口投下来的月光,除了中弹的伤口那片流血的位置,别的肌肤雪白晶莹剔透。
月色盈盈洒在她的脖颈处,也是白得发光。
顾廷州先是愣了下,被温婉身上好得惊人的皮肤惊住。
温婉一年四季都是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扫见她身上的肌肤。
已经是冬季,洞里温度寒冷,温婉冻得直哆嗦。
顾廷州脱下外套给她披上,露出她肩膀的伤口。
“温婉,你忍着点,很快就会过去。”
白酒倒在枪伤的位置,痛得温婉尖叫起来。
顾廷州顺势便把刀挑进她的伤口。
女孩频频惨烈的痛叫声擦过顾廷州的耳膜,他的手臂被温婉死死咬了下去。
顾廷州神情极为专注,用刀尖一挑。
一颗染血的烫金子弹掉在泥土地上。
温婉白眼一翻,痛得晕厥了过去。
包扎完伤口,顾廷州把温婉放到地上,拿外套打算盖在她身上,他的手忽地一顿,呈静止状态盯着温婉那锁骨窝处的一颗痣。
整个洞里的空气似乎凝结住。
刀尖落地,发出尖锐的响动,顾廷州的目光一直没挪开过。
直到头顶的洞口上方传来轰隆隆的直升机的声音。
这是架救援飞机,在树林上空盘旋了会,然后飞走了。
顾廷州爬上树藤,过去打开车门,把所有车灯都打开,以引起救援飞机的注意。
他再回到洞里,温婉转醒过来。
她拿手拢住撕开的上衣,遮住自己露在外的肌肤,再抬眼看向他:“顾廷州,谢谢你。”
盯着坐地上病态恹恹的温婉,顾廷州眼中悄无声息划过一缕深沉复杂,接着开口:“能动吗?”
温婉苍白着脸仰头,看着从洞口垂下来的树藤,她轻摇了下头。
以她目前的体力,根本就爬不上去。
何况就算捆绑住她,被顾廷州拉上去,她也没力气避开那些锋利的倒刺。
目前只能等待救援。
刚才从车里拿来瓶矿泉水,顾廷州递给她:“你发烧了,需要补充水分。”
温婉伸手,接矿泉水瓶的手背落下一片冰凉的触感,她扬起头,看到夜空中飘起了雪,漫漫雪花从洞口落下来,温度骤然下降。
“顾廷州,我好冷,可以借你的怀里靠一下吗?”温婉脸上厚厚的眼镜后,是一双沁着水雾又疲乏的眼睛。
没有经过顾廷州的允许,她不敢靠近。
顾廷州有洁癖,她也知道。
可她实在太冷了,高烧引起的反寒,外加这下雪天,她像只小狗一样站着瑟瑟发抖。
顾廷州抿唇凝视她一会,从喉咙嗯了声。
温婉浅浅一笑,整个人钻入他怀里,好像找到了暖炉,她的手掌慰贴着男人的胸膛,她的脸贴靠着他完美线条的下颌骨。
雪越下越大,像棉絮纷飞飘落洞中铺到两人发上,瞬间就白了头。
温婉闭了眼皮,虽然又困又累,伤口依旧好痛。
可顾廷州的怀里好温暖,他身上的气息清冽好闻,是木质的檀香。
她整个人又陷入沉睡中。
顾廷州曲膝盖靠着洞壁坐下,那道纤瘦的身影顺势就靠了过来,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为了取暖,温婉的手下意识就圈住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