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终于到了!
桑锦幽松了一口气,伸手抓住吉祥完好的胳膊,小声说:“别让他们摘下我的披风。”
声音太小,吉祥差点以为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
何理脸上的表情又惊又慌,竟然连皇后娘娘都惊动了,可是他什么都没搜到!
霍峻在前面引路,带着众人赶过来,他脖颈的鲜血已经浸湿了衣领,再看着院子的一片狼藉,简直就是他们南龙国举国欺负远道而来的伴嫁公主。
桑锦幽缓缓起身, 福身向几位请安,刚弯下腰,她眼前一黑就往地上倒。
“阿满!”
皇甫安急忙冲过去和吉祥一起扶着她,眼角瞄到吉祥胳膊上的伤,侧过脸讽刺地开口:“皇后娘娘,永安是父皇亲封的义女,是永安的妹妹。如今这场面,不该给永平一个交代吗?”
“混账,你们来做什么的?”皇后词严厉色,凤眸扫过何理和他的属下。
吉祥跪在地上,愤愤地哭诉道:“回禀皇后娘娘,何大人来搜查此刻,白日已经有一个大人来搜过来了。甚至还闯进了公主的闺房,公主当时正在午睡……”
“你说什么?”皇甫安震惊地看向吉祥,然后愤愤地回头看向皇后,“皇后娘娘,女儿名节重于姓名,你们这般羞辱金国伴亲公主,是大国风范吗?礼仪之邦,就是如此欺辱一个弱女子?”
皇后脸色愈发难看,皇甫安说的每句话都没错,一旦南龙国如此对待一 国公主,那势必会被各国嘲笑。
关乎国本,她必须慎重处理。
“永安公主莫气,这件事,我一定会给永平公主一个交代。”太子一脸铁青,一旦这件事被永安报到金陵, 金国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件事怎么说都是他们理亏,一旦处理不好,两国之间出了嫌隙,被别国有机可趁, 那问题就更大了。
“大夫来了 。”霍峻带着赵铭走进来。
皇甫安看了一眼大夫,拧着眉头,“还不快扶公主回房间,如果永平公主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本宫绝不会就此罢休。”
几个丫鬟急忙扶着桑锦幽回房间。
皇甫安回头走到何理跟前,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下一秒,她已经一巴掌打到何理脸上,“ 如果公主有任何闪失,你一个银卫队长,赔得起吗?金国的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算什么东西?”
皇甫安直接问罪,让皇后都没有办法帮何理求情,但是牵扯到两国的面子,她还是不得不开口,“公主,还是先看看永平公主的身体,奴才就等之后在处理吧。”
等到后面,又不知道会用什么名义,直接就混过去了。
皇甫安脸色难看,从来到南龙国,她做什么都处处受制,不是自己的国家,他们对她的尊敬也不过是看表面的。
“皇后娘娘,这件事让本宫来处理可好, 毕竟现在受了委屈的是我妹妹,如果惩罚轻了,怕人说娘娘偏袒,处罚重了 恐怕会伤了这位何大人的忠心。”
“你准备如何办?”
“就罚他给永平府看门, 一直到永平身体养好了位置。省得再有不不长眼的人,赶来永平府闹事!”
让堂堂银卫首领给永平府看门,这绝对比降职更重,而且有了何理这件事,就没人敢再擅闯这里,之后的永平府就会安全很多。
所以这个惩罚,皇甫安必须给他坐实了!
“安,这件事还是让母后来处置。”银卫的身份特殊,不是他们想处理就能处理的,三皇子走过去拉住皇甫安。
皇甫安侧身躲开他,目光坚定地看着皇后,“皇后娘娘,这里是你们赐给永平住的府邸,没有手谕,没有圣旨,半夜三更闯进来,什么都没搜到,难道说不该处置吗?”
“公主先莫生气,这件事说不定有内情,我们 ……”
“皇后娘娘,皇甫安福薄,远嫁他乡不敢有怨言,但是锦幽只是伴嫁公主,待我大婚之后,她就会回去。才来这么几天就出了这事,本宫不敢想接下来的大半年,她如何保护自己,如何在龙城生活下去!”
皇甫安句句带着一股怨愤,皇后一时无言。
“何理,从明日开始暂除银卫首领一职,在永平府看府门,一直到公主身体好起来,什么时候永平公主原谅了你,你再回银卫。”
“太子殿下?!”何理震惊地跪在地上。
“所有没有手谕冲撞了永平公主的银卫,罚俸一年。”
“太子殿下。”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都出了一身汗,这永平公主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怎么敢让太子都为她出头?
皇甫安听到太子的决定,心里划过一丝疑惑, 他为什么要帮她们?
太子已经下令,任谁心里还有微词也不敢抗旨。
“何理领旨!”
何理绷紧声音,愤愤地磕头。
皇甫安这才转身走进卧室,桑锦幽躺在床上,赵铭正在给她诊脉。
皇后和两个皇子跟着走进来,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不像假装的,皇后假意关心地上前询问:“永平公主怎么样了?”
大夫起身,恭敬地行礼回答道:“回禀公主,永平公主受到惊吓,加上气血不稳,又着凉了,需要卧床静养。”
“找个太医过来守着吧,永平公主身体可要照顾仔细了。”
以往从别国来南龙国的公主,因为生病最后香消玉殒的也有四个了, 这个可不能再出事了 。
“可怜的妹妹,才到几天就病倒了。”皇甫安没注意大夫,挥挥手把人赶开,坐在床边,担忧地看着她。
太子殿下看了一眼赵铭,“去给公主抓药吧!”
“草民遵旨 。”
“对了,公主的婢女受伤了,也别耽误了,一起治疗了。”
皇后待了一会就走了,在永平府外上马车的时候,她疑惑地看着太子,“太子为何给她这么大的恩典?”
太子宣龙耀弯下身,靠近皇后,恭敬地回答:“母后,儿臣自有主张,您只要去父皇那里把这件事压下来就可以了,这个面子我给了,之后就看他们怎么回报我。”
“本宫相信你,你自己决定吧。”
皇后离开,宣龙耀直起腰,回头看向永平府,目光慢慢沉了下来。
易人北和桑锦幽是什么关系?
竟然会让他保她!
桑锦幽缓缓睁开眼睛。
“永平公主醒来了!”一个婢女起身朝皇甫安报告。
皇甫安起身走到床边,“锦幽,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其他人呢?”
她刚才迷迷糊糊的,都没有听清楚他们说话,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
“嗯,都解决了,明天开始就让何理来门房看门。”
桑锦幽被扶起来,靠在床畔,她诧异地问:“何理?那个带头搜查的人?”
那人给她感觉非常不好,不知道会不会再来找麻烦。
从丫鬟手里接过药,皇甫安拿起勺子给桑锦幽喂药,一边说道:“嗯。派人盯着他,别让他靠近你的院子。有他在门口看着,以后不会有人敢轻易再来骚扰你了。”
“多谢公主。”
吃了药,桑锦幽看到站在外面的三皇子,轻轻拉了一下皇甫安的衣袖,指了指外面。
皇甫安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房间安静了下来,霍峻走进来 ,“小姐,那个何理来了,该怎么安排?”
“你来处理吧,既然说是来看门的,那就让他看门吧。”
霍峻看了她一眼,然后恭敬地回道:“是。”
皇甫安从房间走出来, 就看到三皇子站在院子里,背对着她,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走过去,从他身边走过,却被抓住胳膊。
“你在生气?”
她一把甩开他的胳膊,“宣龙威,这就是你给我的承诺?纵然我是和亲公主,也会给我应有的尊敬,不会让我受人欺负。”
皇甫安冷冷地看着他,曾经以为的儒雅少年, 长江畔的儒雅君子已经看不到一丝痕迹了。
果然权利会改变一个人,她不该轻信这个人,以为他会给她一个解脱,却没想到是又一层的禁锢。
“锦幽已经没事了,我们走吧。”
一次又一次的心寒,她已经对这个男人不报任何一丝信任了 。
皇甫安走在前面,一路出了永平府,银卫的人还在跪在门外,皇甫安走到何理面前,看到他一脸铁青,慢慢弯下腰,“如果你觉得我们是外来的公主,就能欺负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皇甫安在金陵的称号,你该去好好打听一下。”
整个金陵谁敢惹她!
她从小到大闯的祸, 是何理想都不敢想的,只是后来有个人一直在后面帮她收拾烂摊子,她的名声才没那么差。
果然是生疏了,竟然就这么被困住了,连桑锦幽过来求救,她都不能出门帮忙,反而要拉上宣龙威。
皇甫安从何理身边走过,一把抓住头上的金钗拔下来,攥在手心里。
一头盘起来的头发散落在背后,她本就没成亲,可是为了两国和顺,她处处忍让,但是今夜这事让她实在忍不下去了。
“皇甫安,你在做什么?”
那是父皇母后赐给她的金钗,寓意她金玉满堂,带来福气。
“我是金国长公主,父皇亲自封我为长乐王,与太子并尊,就是在你南龙国,也该是太子和我并尊,请三皇子称我一声长公主。”
皇甫安的侧脸异常冷漠,她大步走下台阶,没有上马车,而是一步一步往回走。
冷风会让她清醒,太过畏首畏尾反而让她忘了原本的自己。
她是皇甫安,是金国最尊贵的公主,不该如此委曲求全。
跟她一起来的心腹被她遣散了,阿悯和阿静派来保护她的人,也被她遣送回去了,她把自己的后路堵住了,然后落到这步田地,是她自作自受。
可是她既然已经清醒,就不会任由这般情况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