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一个小花园,看到墙根有人鬼鬼祟祟,梅兰以为是哪个下人手脚不干净,大步走上前高声呵斥道:"你是哪里当差的?做什么呢?"
那人身体一僵,并未转过身,梅兰本就心情不好,如今更是恼火,三两步上前,吓唬道:"看我去禀告夫人,打断你的狗腿!"
那人一回头,梅兰脸色刷地变了。
"又是你,把钱还给我!"
梅兰心中早就火了,你个小偷怎么就净盯着我了,这可是桑府,好大胆的偷儿。
快要用早点了,过不了多久,跑过那边的拱门就是厨房,人多看你还敢嚣张!
梅兰不动声色地后退,一转身就要跑,身后的小偷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脸色非一般得红,恶狠狠地盯着她道:"钱拿出来,不然我杀了你!"
对方眼里的狠毒吓得她舌头打颤,"你,你,这可不是外面,你敢在桑府杀人,你不要命了!"
小偷狠狠甩了甩头,似乎要自己保持清醒,道:"快点,钱拿来!"
"没钱了,上次都被你偷走了,你以为我是千金小姐吗?你力气这么大干嘛不去找那些坏蛋抢,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可怜的小丫鬟。"
"骗我,看看你身上穿的衣服,哪里像是可怜的小丫鬟。钱交出来,不然我不客气了!"小偷粗喘一声,就要上前搜她的身。
"没钱,救--"还没喊出口,就被小偷捂住嘴巴,梅兰拼命挣扎却仿佛被铁桶箍住一般。
"不给,我自己搜!"说完,竟真的往梅兰衣服里钻。
梅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桑府被一个小偷非礼了……
***
桑锦幽一整天都在想桑锦蓉和周琛的事,前世她不太清楚两人关系到底如何,只是在周琛离开后,三姐三天不吃不喝,之后就恢复正常了,心思却更重了,几乎不跟她们这些姐妹聊心事。
想起在国公府里,三姐照顾她的事,那时候她那么温柔,除了端庄典雅之外,一点都不冷情,这其中差别,大抵就是周琛留下的阴影吧。
"梅兰,跟我去一趟三姐房里!"
回头见梅兰一脸放空不知道想什么,上前拍了她一下,"身子不爽?"
"奴婢没有,小姐有什么吩咐?"
"去三姐房里!"
"是!"
到桑锦蓉院里,见她正盯着琴发呆,桑锦幽走过去坐在一边,没敢立即开口,桑锦蓉转过来看向她,问道:"四妹,怎么过来了?"
"有些话想跟四姐说,能不能……"看了看桑锦蓉身边的丫鬟。
桑锦蓉示意自己的大丫鬟紫兰把琴抱起,看向周围伺候的小丫鬟道:"都下去吧!"
等人都散开了,桑锦幽手里攥着手帕,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三姐,你跟周琛——"
"今日不过是寻周管事帮个忙,被你瞧见了。四妹这么为难的模样,莫不是也要寻周管事帮忙?"
桑锦幽愣了一下,"只是帮个忙?"
桑锦蓉笑着起身,反问道:"不然会有何事?"
"那便无事了,三姐,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桑锦幽不知该如何是好,三姐不承认,她也没有证据,如果真是她想错了,平白了毁了桑锦蓉的名誉,那就大大的罪过了。
回房途中碰到二叔和大哥,桑锦幽恭敬地行礼问安:"二叔,大哥!"
二叔手里提着一笼鸟,笑意然然道:"阿满啊,刚从你三姐那里回来?"
"嗯,跟三姐聊聊家常。大哥,今日不用去大理寺吗?"
桑锦桓见她主动问候,脸上的表情淡淡,"不用。今日轮休,前几日在外寻了些稀罕玩意,午后让人给你送些。"
"谢谢大哥!"
"不用客气。"
看着二叔和大哥的背影,桑锦幽心头一阵暖意划过,直到最后,他们也没怪罪她这个红颜祸水,大哥虽然冷情,却对弟妹甚好,何小姐若是嫁给大哥,应是一段好姻缘吧。
桑锦幽一心想要改变家人,首当其冲就是改变哥哥顽劣的性子,这才走到前院,就听到有人吵上们来。
气冲冲带着家丁冲进来的是城东王家的大老爷,他气得脸通红,指着桑锦承破口大骂道:"无赖,流氓!这天子脚下还有王法吗?你们桑家怎么管教儿子的,还想强抢民女不成?我家闺女已经订了亲,你儿子这般行径,是要逼死我女儿吗?"
桑锦幽连忙上前扶着蔡氏,桑锦承一脸不屑地站在一旁,桑准一脸阴沉。
"娘,到底怎么了?"
桑准见女儿来了,眉头皱得更深,"梅兰,送小姐回房!"
桑锦幽推开梅兰的手,执意上前问道:"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桑家小姐,都是女儿家,你来评评理!我女儿不过去一趟胭脂铺,就惹上了瘟神,我女儿已经订过亲了, 桑锦承日日上门,不止打伤了我未来女婿,还逼我王家悔婚。你哥哥这般行径,不是强盗是甚?"
桑准一步上前挡在桑锦幽面前,厉声喝道:"王员外,我说了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将这些说给小女做何?"
"都是待嫁女儿,你心疼你女儿,那我家闺女呢?夫家伤重,外面都说她水性杨花,我可怜的女儿难道真要一尺白绫吊到你们府门口才能消了这灾祸吗?"
桑准被王家字字诛心的话气得直咳嗽,恨铁不成钢道:"你!咳咳……逆子,给我跪下!"
"爹,这事我来解决!"桑锦承就要上前收拾王家人,桑准气急疾步上前,一脚揣在儿子腿弯,桑锦承被迫跪倒在地,一脸不平地看着桑准,"爹!"
桑准看向王家,沉声道:"桑锦承闯下的祸,我桑某自会给你王家一个交代,送客!"
王家悻悻地走了,要不是看桑家书香门第,桑准是有名的仁师,他们小门小户怎敢来闹!
"爹,他们胡说!"
"放肆,你若没做,他们怎么闹上门来?你这个混账,竟然强抢民女,殴打伤人。桑家的脸都叫你丢尽了。给我去祠堂跪着,晚上回来再处置你!"
桑锦承一直在祠堂跪着,桑锦幽陪着被气倒的母亲,直到晚饭前才得空给哥哥送饭去。
"没白疼你,快来,哥都饿坏了!"桑锦承伸手要端饭碗,却被桑锦幽避开了。
"好妹妹!"
"哥,你已经二十了,大哥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在大理寺当差了,你收收性子吧。娘经不起你在折腾了!"
桑锦承烦躁地摆摆手,"这些事你不用理会,那王家不识抬举,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桑锦幽气得直掉眼泪,愤恨道:"桑锦承,你还想做什么?抢别人未婚妻,你真做的出来?你是不是也巴不得有一天有人来把我好好的亲事毁了你才安心?"
"你小孩子不懂,给我送饭就放下,来教训我就算了,你回去吧。跟娘一个模样,看见就烦!"
"桑锦承,你混蛋!"手里的碗筷摔到他跟前,桑锦幽失望地跑出祠堂。
桑锦承见妹妹哭得那么伤心,心疼又不敢离开宗祠,"妹妹……"
桑锦承的事最后还是桑准和桑锦桓出面,赔了钱道了歉,反观桑锦承,在家里消停了几日,又开始不安生了。
这次,桑锦幽索性跟着他不让他去破坏人家的婚礼。
"妹妹,怎么还不开心啊?我可是推了所有朋友,来陪我最宝贝的妹妹放风筝。"
桑锦幽坐在草坪上,看着秀珠和梅兰正在努力把风筝放上天,瞥了一眼身边一直讨好的桑锦承,想不出怎么让哥哥发奋改变,她真的好愁苦啊。
"笑一个嘛!怎么最近跟个小老太太一样,一直都愁眉不展的?"
桑锦幽哀怨地望着他。
桑锦承搂了搂亲妹妹的肩膀,笑着道:"好啦,我不会去破坏人家婚礼的,这时间了,就算我飞过去都跟不上了 。"
"哥,他们都说你是纨绔子弟,你不生气吗?"桑锦幽小脸都快皱到一起了。
桑锦承毫不在意地笑笑,"谁又在你面前乱嚼舌头根了?怎么,你就是为这事不开心?来,我教你放风筝,哥哥今天全天都陪着我宝贝妹妹,好不好?"
桑锦承把她拉起来,往梅兰和秀珠走去,"你们两个小丫头真够笨的,瞧爷的"
这边风筝刚放上天,那边就有人叫桑锦承了,"喂,桑锦承,你竟然有闲暇来……哦,怪不得王家结婚你不在意,这是另觅--"
"嘴巴干净点,这是我妹妹!你不是陪你爹去外地了,怎么在这?"
苏子文是桑锦承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金陵的纨绔子弟,两人分别占了一个名额。
苏子文指了指远处的庭楼,"那边有贵人,过来一起吧!"
桑锦承迟疑片刻,才道:"不太方便,都是男人,我妹妹还没出嫁呢!"
"哪里不方便了,宰相家的何文浩带着两个妹妹也在,让你妹妹和两位小姐在一起,王新立新得了一个宝贝,你不想看看吗?"
一听到宝贝,桑锦承心动了,"果真?"
"我还会骗你?"
"那好,你等我,我去叫我妹妹。"桑锦承快步走到桑锦幽身边,帮她拿过风筝的拐线,殷勤道:"妹妹,这边热,我们去那边凉亭坐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