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善后
一米粒2021-05-13 09:244,202

  “属于我的昨天之前的结局

  我决定我的决定

  属于我的明天之后的憧憬

  我迷信我的迷信

  属于我们点点滴滴的伤心

  我们要各自忘记

  属于我们闪闪发亮的爱情

  我们再一起努力”

  ——梁静茹《属于》

  中饭的时候,一楠为了不让父母担心,硬生生咽下半碗饭,17年来,一楠第一次感受不到食物的美味,第一次有了对食物的厌恶感,第一次深刻理解了食不知味、味同嚼蜡的含义…

  早已步入春天的季节,躺在床上午休的一楠竟然已经感到了一丝燥热。

  从窗子洒进来的阳光铺在书桌上、地面上,竟让一楠有了一种侵略感,闯入了她的世界,她那冰冷的、充满伤害的世界。

  那一片阳光冲进她的世界,让处于黑暗许久的一楠顿时感到刺眼,下意识的伸手遮住双眼。方才意识到冰冷的液体沾在同样冰冷的手心,冰冷触碰到冰冷,竟有如此的刺痛感。

  一楠终于双手撑起身子,光脚走在冰冷的地板上,拉上窗帘,将那不合时宜的暖阳阻挡在了她的世界外面。

  ————————偶是冰冷的分界线————————————

  无意识的走到教室门口,看到自己的座位,冯一楠怔了一下,他下午会来上课吗…应该…会来吧…

  终于挪到了自己的座位,她庆幸自己比赵帅西先到,否则,该如何面对这个被自己伤了的人…

  随后,苏梓也来了,敏感的苏梓坐下就发现了一楠的不对劲。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准,苏梓的第六感告诉她,一楠的不对劲肯定跟赵帅西有关,因为,没有哪个人、哪件事能让乐天派一楠变得如此消极。

  “一楠,你没事吧?!”询问的语句却是满满的关怀。

  “……嗯…没事…”该怎么回答,看似一如往常,世界里许多东西却早已颠覆坍塌。

  苏梓见一楠并不想多说,也并不逼她,没有接着问下去。或许有些东西一楠还需要自己消化一下,只要她想说的时候我是倾听者就够了,苏梓暗想。

  直到上课铃响起,赵帅西都没有来,这让冯一楠有些不安。

  冯一楠心里十分矛盾,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赵帅西,所以自己只想逃避,不想见到他;但是,见不到赵帅西,她又很担心,他不会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从此一蹶不振、消极颓废了吧…

  一楠一直处于这种矛盾又纠结的思想斗争中,老师讲的内容顿时失了声,只见老师的嘴皮一张一合,黑板上的字全部排列重组,变成了一个又一个赵帅西的名字,脑海中不停的浮现着中午的场景。

  “冯一楠,我想问你,我对于你,到底有没有一些特别?”

  “冯一楠,我果真在你心中是这样的定位?!”

  “冯一楠,我喜欢你…”

  “但是…现在看来,这句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回家吃饭吧,不然你爸妈该着急了…”

  这几句话,早已刻在了冯一楠的骨髓,她很想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剔除。

  要知道,深入骨髓的东西,是永远无法剔除的。骨髓具有造血功能,一旦深入骨髓,造出的血液里也一并有了这些东西,充斥着全身,维持着你的生命。

  就在这时,门外的一声“报告”暂停了一楠所有的回忆,回忆的长卷戛然而止,世界安静了,心踏实了。

  赵帅西走了进来,未看任何人一眼,冯一楠只敢用余光跟随他,心底里汹涌着他能如往常一样看着她的渴望,但结局总是令人遗憾的…

  赵帅西很平静的坐到了座位上,拿出书本开始上课,一如往常。

  ————————偶是令人讨厌的分界线————————————

  天知道,赵帅西今天特意晚出门了20分钟,在路上又放慢速度,只是为了不会在课前遇到冯一楠。他知道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他,课前的尴尬气氛定会让她不好受。本想下午翘课,但想到冯一楠那个傻丫头见他一下午不去学校,肯定会瞎想,把责任归到自己身上…

  “赵帅西,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是处处为她着想,你算是栽了…”赵帅西的哥们李立看到好友一路上魂不守舍的蹬着慢车,叹了这么一句。

  “我也觉得,我栽了,而且,这一栽,就是一辈子…”赵帅西目光飘渺的看着远方越来越近的校门,随即说道:“李立,你先走吧,不然一会你该迟到了…”

  “啊?好吧…”李立明白赵帅西定是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办,你要做的,我懂。

  赵帅西进入到学校的时候只是响了预备铃。他并未如其他同学一样向教室的方向飞奔而去,看着那一个个超过自己的匆匆的背影,顿生苍凉。

  这个初春,总是充斥着深秋的悲凉与萧瑟。自己竟然为了那个傻丫头在这里刻意磨时间让自己迟到!

  无论这件事在他人看来多么荒唐,只要那个受益人是她,一切都是那么合理,那么心甘情愿,那么无悔。

  终归还是走到了教室门口,刚上课,赵帅西还不想进教室。他踱着步子走到了教室后门,透过玻璃望向那个正在担心的傻丫头。

  只能看到她的侧影,看她坐在那直直的,身体一动不动,有些僵硬。想也知道,她现在肯定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老师,看着黑板,听着那很多年以前的故事。

  就这么看着她的侧脸,皮肤并不十分白皙,却看着很舒服,阳光只洒到侧脸的一小部分,却将整张脸照的暖暖的。

  就这样看着她,看了许久,脑子里只有一副画面,苍茫的雪白,一缕阳光射进,只是那一缕,就足以将整个世界温暖。

  逐渐向正门走着,眼睛却没有离开她一瞬,因为他知道,进入教室之后,决不会再有机会这么贪恋的看着她了。

  逐渐看到她的正脸,她的双眸。他愣了,他本以为她是在认真的听讲,当他看到她的正面时,他的世界再一次被那个傻丫头颠覆了。

  她的双眸,如一潭死水,浑浊而幽深,看不清其中的意味,没有了原先的熠熠光彩,没有了曾经的炯炯眼神。她的表情僵硬而复杂,显然并没有由老师的讲课内容而做出反应。

  她在烦恼什么,她在担心什么,是他吗?

  他多么希望答案是他想的那样…但是,答案从何而知…

  ……

  终于,推门而进,那一声“报告”,外人听来洪亮无比,只有自己知道其中参杂着许多颤抖。他不会如先前般直视她,余光却始终盯着她。她并没有看他,只是低头看着她喜爱的历史课本。

  终于,踱到了座位,咬紧牙根让自己镇定,拿出书本,听课吧…

  ————————偶是不知道一下午的课讲了什么的分界线——————

  放学后,苏梓看到冯一楠去老师办公室,趁机对赵帅西问道:“赵帅西,你俩怎么了,一下午都没说话!”

  “苏梓,我向你承诺过一楠的现在与未来,现在,我想,我很难做到了…”赵帅西看着苏梓,眼光中闪烁着无边的落寞。

  “怎么回事,那天我们是怎么说的…”苏梓猜对了,果然是他们之间出现了问题。

  但是,没等苏梓说完,赵帅西就说道:“她的世界不欢迎我,原来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一切都是…”赵帅西的声音越来越失落,那张俊俏的脸上满是寂寥。

  “但是,我还是为了她专门迟到了…既然她不想让我在她的世界保护她,那么我就站在她的世界的外面尽我所能去保护她…哼,我都不知道我自己犯TMD什么贱,就是这么栽到她手上了,苏梓,我担心,我这一栽,就是一辈子…”

  赵帅西苦笑着,那种滋味,苦涩的滋味,自己17年来终于尝到了,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说罢,赵帅西便将书包甩在肩上,叫上李立,一起去打篮球了,他,需要找一个地方发泄。

  苏梓大概明白了,只是,她怎么都不明白一楠为何要拒绝赵帅西,在她看来,一楠对赵帅西是喜欢的,怎么会出现这种局面。

  ……

  “一楠,你现在想说了吗?一下午的课,你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苏梓与一楠走在距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小公园内。

  傍晚,人并不多,只是有一些遛狗的老人,颇有闲情的听着广播。两个穿着校服的女生似乎并不适合这里,却又不会打破这和谐,因为,风景是美好的,人,也是美好的。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看样子赵帅西并没有问你为什么,他那么为你着想,肯定不会逼你给他一个拒绝他的理由的,但是,我想知道这个理由。”苏梓停下脚步,拉着一楠坐在路边的木质长椅上。

  “苏梓,你相信吗,有时再优秀再自信的人也是会自卑的…那种自卑要多么巨大,才能够打破这个人长年累积起来的所有的自信!

  当我发现我拥有了这种自卑后,我发现,我根本无法打败它,因为,我已经一无所有了,17年的自信,就这样坍塌了…”

  冯一楠说这些的时候,早已泪流满面,她的世界没有了自信,顿时变得黑暗。

  “我不配,我只能用冷漠和无情来对他,我的世界只有充满了冰冷和伤害之后,才能让走进我世界的他离开,否则,我该怎么办,我该如何做?”

  一楠最后抱着苏梓,仿佛在她无助的世界中,在那冰冷的汪洋中,找到了一块木板,能将她拯救。

  苏梓没有想到,一向优秀自信的一楠竟会在那个除了长相好的赵帅西面前如此自卑。

  我不配,是卑微到何种程度才能说出如此令人伤心的一句话。

  她明白了,爱情面前,成绩、能力、身材根本什么都不是,只要我认定了你,即使你身材发福,我也认为你是美好的;只要我认为我不配,即使我样样比你优秀,我还是不足以站在你的身边与你相配。

  “一楠,赵帅西对你已经不是喜欢了,是爱…”苏梓轻拍一楠的后背,安抚着这个脆弱自卑的孩子。

  “苏梓,我们马上就高三了,我们应该好好学习了…我觉得,我欠他一个理由…”一楠并没有再说下去,但是苏梓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拒绝赵帅西的理由,姑且这么说吧…

  ————————偶是自卑夜幕降临的分界线————————

  “赵帅西,你还好吧?!”苏梓自知自己问了一句废话,怎么会好,让他如何回答,他该说好还是不好。

  但苏梓还是很关心的问了出来,只是看到他疲惫的样子,想到了那句为“衣带渐宽终不悔,伊消得人憔悴”。

  “没事儿,找我有什么事?”赵帅西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直打篮球直到苏梓给他打电话,才发现已经很晚了,陪练李立早已累得趴下了。

  月亮悲伤的只露出了半边,星星也知趣的不再璀璨。昏黄微弱的路灯射在两人身上,拉出一长一短的影子,一个挣扎,一个落寞。

  “赵帅西,高三了,我们都需要好好学习。你明白吧?”苏梓考虑良久终于还是按照一楠的意思办了,赵帅西,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嗯…我知道…我们应该好好学习!各自加油吧!”赵帅西故作轻松的笑着说道,只不过,那笑容在苏梓看来,却有些勉强。

  “好了,没事了,快回家吧,明天不要迟到啊!”苏梓也貌似轻松的说道,随即转身要走。

  感觉到赵帅西还在原地站着,走了两步的苏梓停下了脚步,并未转身,只是说道:“赵帅西,一楠其实很脆弱,谢谢你没有伤害到她。

  我真的很希望,你们以后能够走在一起,所以,很自私的请求你能够给她足够的时间…在我看来,她是不会为了高考而放弃自己感情的…只是…她说了一句话:我不配…”

  苏梓走了,只留下徐徐清风将刚才的字符带到赵帅西的耳朵里。

  苏梓终究还是那么做了,只不过,她希望赵帅西能够给一楠时间,让她彻底想清楚。

  赵帅西站在那里许久,只是愣愣地看着苏梓远去的方向,苏梓说的,他明白了,只是,他没想到…

  “属于我的昨天之前的结局

  我决定我的决定

  属于我的明天之后的憧憬

  我迷信我的迷信

  属于我们点点滴滴的伤心

  我们要各自忘记

  属于我们闪闪发亮的爱情

  我们再一起努力”

  赵帅西单曲循环着这首《属于》,谁能够属于谁,谁能够被谁属于…

  这首冯一楠提到过的歌曲,他今天才听懂。

  冯一楠,我相信我们的缘分。我给你时间,因为,我已经认定了你。让我们一起努力吧,属于我们闪闪发亮的爱情。

继续阅读:第22章 白宇与冯一楠(1)——那年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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