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三年,厉小刀其实一直都在后悔。
明知自己深深爱上了这个男人,当初为什么在文里的时候不好好的跟他爱一场,只徒然留下一场懊恼的回忆呢?
那一次,她甚至都没有好好的跟他表明过心意。
“墨沉熄,我这辈子只喜欢过一个人,就是你。以后也只会爱你一个人,墨沉熄,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这一句,算是弥补上一次的遗憾。
厉小刀认真的对墨沉熄说出了心意,不在有一丝抗拒逃避。
墨沉熄望着她,眼波一阵动荡,许久才轻不可闻的应了一声,“我……其实不值得你这么喜欢……”
“值得。”
她想也不想就反驳了他的话,“不管你谁,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在知道墨沉熄就是墨尘西的那一刻,她已经无比确定,不会再有一丝一毫动摇。哪怕不知道他的身份的时候,她都会不由自主的爱上他,那他的灵魂就注定是她一生唯一会恋慕的。
这就是所谓的灵魂伴侣吧……
“我……真的不值得……”
墨沉熄身躯微微的颤栗,手指紧紧的攥着她的衣衫,头无力的抵住她的颅顶,沉重而凄楚的阖上了眼帘。
“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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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一次她表白了之后,墨沉熄似乎就变得心事重重的。
他经常一个人坐在侧塌上发呆。
厉小刀偶尔关心的问他一句,他却什么都不肯说,在追问多了,他就直接用嘴巴封印住她追命连环的问题,一直亲到她窒息发昏,才一脸坏笑的说道:“我没有什么心事,你要是在胡思乱想,我就亲烂你的嘴。”
现在……也是烂的。
一吃饭,肿胀的嘴唇就疼的只哆嗦,不停的抽气。
这个时候,墨沉熄似乎又开始变得呆滞,目光深远的望着她艰难的吃饭,许久许久不曾动一下,一餐下来,米饭只动了几口。
入夜回房休息的时候,墨沉熄又是一副这种心事重重的表情站在门口久久不肯离去,厉小刀犹豫的拉着门板,回身问了一句,“你……要跟我一起睡么?”
他没应声。
只是一双凤眸陡然烧起一团令人心惊的火焰,炙热的几乎要将眼底的人烧着了。
厉小刀被这种毫不遮掩的目光看得一脸羞红,下意识想要关门逃走,他却突然按住了关上的门板,而后迈步走进去,反手将门关死。
一言不发,衣衫碎落。
这一晚天气突变,狂风骤雨,电闪雷鸣。
刺眼的电光不时照亮了黑暗的房间,遍地狼藉,床榻上的人早已软的一塌糊涂,神志不清,只是在电光闪过照亮男人面容的一瞬间,恍惚的看见他脸上挂着荒谬的泪痕,却又被癫狂的夺走了意识。
……
清早一睁眼,厉小刀就懊恼的骂了自己一句,“嘴欠”。
四肢没有一个能用上力气的,嘴干的厉害,想要爬起来找口水喝,偏偏没有一个神经肯接受她的命令,全都不听使唤了。
“墨沉熄……”
干哑的轻喊了一声,无人回答。
她不知道又瘫软的躺了多久,终于能勉强爬起来穿好衣服,颤巍巍的走出了房间想要找口水喝,到了大堂才发现大金宝殿里站满了人。
老少道士们神情沉重无声的伫立着,披麻戴孝,无一例外。
死人了?
厉小刀狐疑的上走到近前,发现墨沉熄站在人群中央,正表情凝重的往身上穿戴着孝服,她开口问了一句,“师尊,出什么事了?”
墨沉熄转眸看了她一眼,“宗主遇难了。”
死的是萧山道人?
厉小刀吃了一惊,遇难的意思是,宗主是被人谋害的?
在元灵派谋害当家掌门,这件事做得也太嚣张了吧?!
墨沉熄穿好孝服之后,又拿起一套给她亲手穿戴好之后,沉声说了一句,“我们一起去送师父最后一程吧。”
浩浩荡荡的人群下了白岐山,直奔元灵主峰。
还没进殿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哭丧的声音,写着烫金“元灵”二字的牌匾挂上了白色的挽花,门口两个小道士正在低声抽泣。
见到墨沉熄前来,突然脸上一变,“唰唰”两声抽出佩剑齐齐得指向墨沉熄的面门。
“杀人凶手,你还敢来?”
墨沉熄一愣,“胡说什么?!”
其中一个小道士激动的哭嚎了一声,“墨沉熄,枉费宗主如此疼爱你,三翻四次的救你性命,不顾天下人诟病你天无魔尊的身份收留你,你居然恩将仇报!你、你简直就是一个畜生!”
“把话说清楚!”
“说什么清楚?你自己丧尽天良干的好事,还需要我来说?!”
“你的意思是,师父遇难,是我所为?”
“就是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杀了宗主!”
小道士义愤填膺的怒吼,却还是忌惮墨沉熄的修为不敢上前,只能装模作样一边用剑锋指着他,一边冲殿里的各大山主大喊:“各位山主,杀害宗主的凶手墨沉熄来了,诸位还不速速出来捉拿真凶?!”
话音一落,一大群披麻戴孝的道师纷涌而至,瞬间将墨沉熄团团围住。
“墨沉熄,你为何要谋杀宗主?!”
黄岐山主平日与墨沉熄关系较为亲密,他上前痛心疾首的质问道:“究竟是为何,让你如此残忍的杀害疼爱你的师父?!”
黄山主一向不是个不分是非之人,平日对他也算是颇为照顾,连他都指认自己是凶手,墨沉熄心中隐隐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黄山主,你们究竟为何如此笃定是我谋害了是师父?”
“你……”
黄山主欲言又止,突然一拂袖,“你果真不知,还是装模作样?来,你随我一看宗主尸身便知!”
墨沉熄随着他往前走了一步,其余的道士却怒视着举着手中的兵器,不让他前进半步。
“让他认罪再为宗主报仇也不迟!”
黄山主沉喝了一声,众人才怒目眈眈的退开到一边,任由黄山主带领着墨沉熄进入了大殿之中。
厉小刀早已彻底清醒了,她也跟着墨沉熄的后脚进了灵堂。
此时正值夏初,气温是人体最舒服的时候,可是一进元灵正殿之中,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顿时让衣衫单薄的厉小刀起了一身寒颤的鸡皮。
她搓着手臂走到萧山道人停尸的大棺材近前,只觉得那股寒气越发的刺骨逼人。
墨沉熄一见到萧山道人的尸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脚步停顿,白色惨白无比。
厉小刀见他一脸吃惊的神色,急忙绕到棺材前探头一看,突然明白为什么墨沉熄会被指认为真凶了。
棺材中的萧山道人尸体完整,毫无伤口打斗的痕迹,但周身细密的结上了一层白霜,正萦绕这冒着丝丝寒气。
夏日温暖,尸体上的寒霜却丝毫没有溶解的迹象,就像是刚刚从冰柜里抬出来的冻肉一般无二。
别说其他修道之人了,连厉小刀这个不太懂道法的人看到萧山道人的尸体的一瞬间,都会直接联想到墨沉熄的看家本事——灵霜气。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黄山主望着墨沉熄,脸色无比的复杂。
他是全元灵之中最不希望这件事是墨沉熄做的一个人,他和墨沉熄同时入门,如同手足兄弟一般,叫他如何能相信是兄弟害死了他们的师父?
见墨沉熄默不作声,他痛心疾首的大吼了一声,“你到底为何要谋害师父?!为何?!”
他激动的上前拽着墨沉熄的衣领,眼底涌上了悲恸的泪花。
“黄山主,若是我说不是我杀害的师父,你可信我?”
“你——”
黄山主瞪大了双眼,一脸的挣扎,“墨沉熄,以你我之情意,就算你骗我、我也会信你,甚至——可如此确凿的证据在此,我想保你都无从下手啊!墨沉熄,你告诉我,不是你做的对不对?”
墨沉熄郑重其事的摇了摇头,“确实不是我做的。”
“可师父尸身上的霜气如何解释?满元灵只有你一人会用灵霜气,不是你,又能是谁呢?”
“我不知道。”
墨沉熄如实的回答,让黄山主顿时失望的松开了手。
“墨沉熄,你想清楚,如果你找不到办法洗清罪名,今天恐怕全元灵没有一个人会放过你……你该知道自己的修为在各大山主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啊!”
“黄山主,多谢你为我担心,不过……”
墨沉熄平静的回头看向身后怒视的群雄们,微微一笑,“无法还手的,恐怕并不是我。”
“大难当头,你还有心思吹牛皮?!”
“师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厉小刀知道墨沉熄绝对不会杀害萧山道人,因为他昨晚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她凑到近前问了一句,“是不是有人故意杀害了宗主陷害与你?”
墨沉熄一颔首,恐怕正是如此。
“可宗主的修为是全元灵最高的一个,昨夜并未听到任何激斗的动静。能悄无声息的谋杀了宗主,这个人……恐怕修极高。”
黄山主非常认同厉小刀的说法,刚一点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人怀疑的声音。
“没有打斗声,就一定是修为高么?”
三个人抬头一看,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同样披麻戴孝的闻绝天,他表情凝重的走到几人面前,问道:“如果是宗主极为亲近之人,譬如墨山主这种爱徒,师父是绝对不会心存防备的,是么?”
墨沉熄闻言一皱眉,厉小刀却冷笑了一声,“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有嫌疑的可不止我师尊一个人了。”
“哦?”
“全元灵都是宗主的徒子徒孙,哪一个与他不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