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
莫尘嘲弄的冷笑一声，“自私有什么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句话，是自私的人找的最伪善的借口……其实原意这个‘为’是舍己为人，为他人着想的意思，原句明明是说要是一点不为他人考虑，只顾个人的话，天理难容。可惜自私的人怎么能接受这种愚蠢的解释，所以就扭曲成了不为自己着想，天诛地灭。”
“莫尘，我不是你爹你妈，原本没有义务教你做人的道理。可我看在你是莫烟哥哥的情面上，让你好好明白一下这些天道，否则下辈子你还是会落得这么悲惨的下场。”
“当一个人太过自私，就会轻而易举的被人抓住了弱点，一击毙命！”
……
莫尘愣怔的听着这一套义正言辞的大道理，他当然听得懂字面的意思，而且他心里却是对自己的困境感到无比的困惑，可他仍旧无法理解，他是因为自私变成这样的。
“你的意思是，你是在利用我的自私，报复我？”
“没错。”
厉小刀毫不客气的回答，“只要你越自私，下场就越悲惨。如今你的处境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自己有多自私了吧？”
莫尘无法理解的冷笑起来，“胡说八道，满嘴胡说八道！”
“你这个女人一向伶牙俐齿，死人都能让你说活了，我信你才真是见鬼了！”
“是么？”
厉小刀无奈的摇了摇头，决定揭露所有的真相，“那我就一五一十，从头至尾的给你讲明白，我是怎么设计你的。”
“第一步，我要你相信我。”
“你这个人生性多疑，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这一点从你没有一个朋友，一个亲信就足以说明了。要让你信任我，只有一个办法，臣服。”
“对于自私的人来说，一个只听话的狗是最值得信任的存在，因为它不会伤害自己的利益，反而会帮助自己获得利益。如今的人都精明着呢，所以听话的狗就太难得了。”
“可平白无故的讨好，也会引起你的怀疑。”
“所以，我用一个对你最没有利益伤害的借口，‘抱着你睡觉’这种所谓的感情寄托，让你觉得可以统治我，并且连杀了莫烟这种事都能替你做到，你自然就会对我放松警惕。”
“在加上你自己内心种种阴暗自私的想法，一直苦于无人倾述理解，我在刻意迎合你说一些话，你就更觉得是遇到了知音——一个又傻又听话的知音，这种强烈占便宜的感觉，对于自私的人来说，永远无法抗拒。”
“你说是吗？”
莫尘有些哑然的望着厉小刀，他从遇到她伪装的莫邪之后，第一次有了被人理解的美妙体会。可当这这一刻，她彻底将他心底所有的念头剖析曝露在面前的时候，却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一个太了解你的敌人，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不期然的，他心里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委屈，莫尘激动的反驳：“厉小刀，你错了！”
“我没有把你当狗，我、我——”
不知为什么，那个字眼明明自己在心里说了无数遍，甚至在吴敏面前都可以毫不避讳的说出来，可是真到了这个女人面前，反而无法启齿。
“你爱我，是么？”
厉小刀直接将他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莫尘更加震惊了。
“你、你知道？”
她清冷的笑了，“我当然知道，因为这是必然的。”
“莫尘，我知道你有无数的女人，可更知道这些女人没有一个是你真心爱的。其实并非是她们不值得你爱，而是你这个人根本无法爱上任何一个人。”
“你知道原因么？”
“原因？呵，那是她们不配！”
“不……不是她们不配，而是你要的爱人，是一种毫无自我的傀儡，任由摆布的玩偶。换句话说，你的爱从始至终都是自私扭曲的，你要的不是一个陪伴终生的妻子，而是一个随意驱使的棋子。”
“你的爱，只是想要发泄你的自卑。”
“自卑？我怎么可能自卑？！”莫尘完全无法认同，是，他现在活得不人不鬼的，但是在此之前他也是商业精英，身价百万。
“不自卑吗？那你为什么容不下莫烟呢？”
“那是因为他太令人讨厌！”
“你为什么讨厌他呢？”
“因为他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有个有钱的老子就能耍威风，明明什么都不如我——”
厉小刀听到这里，陡然厌恶的皱起眉头打断他的话，“够了，莫尘，你凭什么说莫烟不如你？”
“他能自己研发软件，哪怕瘫痪在床也想要为自己的父亲争一些脸面，不希望自己变成父亲的累赘，他是一个努力而又孝顺的人。”
“你呢？你觉得自己的父母是务农人，不敢让任何人提及你的出身，甚至觉得你的父母让你抬不起头来！他们辛苦赚钱供你上学，你却连一本都考不上，你自己不努力反而怪罪父母没有能力，你这个不孝又不知道自强的人，凭什么觉得莫烟不如你？！”
“不如我来告诉你，你为什么讨厌莫烟……因为你嫉妒他，因为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自己比不上他，除了杀了他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找不到其他平衡自己嫉妒的办法！”
“我才不嫉妒他！”
莫烟浑身激烈的哆嗦起来，胡乱的挥了一下攥紧的拳头，“他一个残废有什么可让我嫉妒的！我就是讨厌他，看不惯他，我——”
吼了一半，突然对上厉小刀平静淡漠的双眸，澎湃的怒火一瞬间如烟火般炸裂，消散成漫天的灰烬。
这个女人早已将他看得太过透彻，无所遁形。
是，他嫉妒莫烟。
从小到大他就嫉妒他有莫连山那样厉害的父亲，要是他是个一无是处的富二代也就罢了，偏偏他又聪明又懂事，所有的莫家人都喜欢他，把所有的夸奖和宠爱都给了他。
他真的觉得太委屈了……
尤其是那个恶霸的妹妹。
那是他情窦初开第一个喜欢的女生，可是她却告诉自己喜欢的是莫烟。他苦苦的追求她，反而被他告诉了哥哥让他们来围殴他，所以在莫烟冲过来帮自己的瞬间，他一点都开心。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存在，那时候心里忽然涌出一个念头，要是莫烟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好了……
从那之后，他就恨上了莫烟。
得知他残废之后，他开心的几乎睡不着觉，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取代他的位置，获得莫家人的疼爱了。
可是没想到他们反而更可怜那个残废了，反而责怪他还了莫烟。
是，就是他害得，他希望他死！
厉小刀望着僵硬呆立的莫尘，知道他心里已经默认了嫉妒莫烟这一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莫尘，其实我给过你机会……”
“或者说，老天爷给过你足够多的机会，只要有一次你能稍微扼制一下自己的贪念，稍微顾念一下亲情，甚至稍微有一点人性，你都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哈……咎由自取……好一个咎由自取！哈哈哈哈——”
莫尘突然仰面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像一只被掐住了喉咙的公鹅，笑声尖锐而又刺耳。
“明明是我的命不好，要是我是莫连山的孩子，我怎么会嫉妒莫烟呢？又怎么会让自己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命运这个字眼，是人类特地创造出来的。
用来当做最无力的借口。
什么是命？
注定无法修改的剧本，毫无选择的绝路？
即便外在的条件的确无法更改，可为什么生在泥潭的莲花却能开除最洁白无瑕的花朵？
“莫尘，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一定要跟莫烟去比较呢？为什么你不能做第二个莫连山呢？同样生在农村，他却能白手起家，靠着自己成为一个企业家。莫连山也没有上一流的大学，也没有任何背景，可是他却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呢？”
莫尘身躯猛地一颤，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不期然间，头颅深深的垂了下去，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一声不吭。
看起来这副模样就像是知错的孩子一样，认罪了。
可厉小刀太了解莫尘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永远不会认为这一切是自己的问题，还是会从其他人身上找借口。
良久，莫尘问了一句，“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我明明记得那天被莫连山在办公室捉奸的时候，是跟你在一起……为什么后来突然变成了吴敏？”
厉小刀歪头盯着他说：“难道你不记得我是学医的？”
莫尘稍稍错愕的瞪大了眼睛，似乎在记忆的角落有一点相关的线索，可是具体他却无法确切的回忆起来了。
“你是说，你对我的记忆动了手脚？这根本不可能……”
“如果你忘了，我可以提醒你一句，我是科研院出来的，所有医学相关的学术我都有些研究，催眠术只是其中一项。”
“你催眠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