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德水见了莫烟，跟他短暂的交谈之后，就觉得这个年轻人非常有才华，脑子里有东西。
在网络技术方面，两个人有种英雄惜英雄的感觉，所以一拍即合。
后来吴德水才知道，在整个阅世研发小组里，他是唯一一个莫烟亲自面试的人，其他的职员都是莫尘那个总监找来的。
莫烟因为身体的关系，无法亲自去小组指挥工作，所以在研发的前期都是他一手调配指挥的。
吴德水至今还记得，研发成功的那一天，视频里的莫烟有多高兴，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瘫痪病人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让他非常有成就感，那时候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把阅世做出一番成绩来。
可……什么时候事情开始变味了呢？
他也说不清楚。
也许是从莫尘来了之后吧！
软件出现了大量的恶评，因为他不负责这一块儿，所以无能为力。但问题是连他最擅长的系统也一再的出现崩溃的迹象，他多少次加班修补漏洞，可是过不了几天就又会出现问题，弄得他心力交瘁，甚至怀疑自己的基础脚本从一开始的设计就是有问题的。可无论他推演对少次，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后来因为一篇帖子，成了压垮阅世的最后一根稻草。
“卸载门”事件爆发之后，他整夜睡不着觉，当时觉得天塌了一样，可即便这样他也找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他觉得无颜面对莫烟，想要辞职一走了之。
就在这个时候，莫烟再一次找到了他，告诉他他想要进入系统之中救阅世。
这个想法从无先例，胆大妄为，可他却知道这也许是唯一能找到阅世根本问题的办法……所以，他答应帮莫烟做这个史无前例的实验。
莫烟真的进入了系统……那一刻，他看着意识离开的空壳躯体，第一次感觉到了紧张。
对于人类来说，丧失意识几乎等同于死人了，哪怕身体还正常工作的，却已经毫无意义——这就相当于灵魂不在了。
好在，十分钟之后莫烟回来了，醒过来的时候，他高兴的告诉自己试验成功了。
就在吴德水以为阅世有救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不对劲。
莫烟第二次进入系统之后，久久不曾苏醒，他反复检查过实验设备，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所以他认为，莫烟一定是被困在系统的某个节点上了。
就在这个时候，同样住在莫家的莫尘进来了，他似乎看出了莫烟出了问题之后，就询问他原因。
吴德水害怕莫烟被困在里面，只好全盘托出。
莫尘这个人虽然对电脑技术一窍不通，但是脑袋却特别灵光，他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派人也进入系统，去找莫烟。
吴德水当时就想进去，可莫尘所他是掌握技术的关键，他要是离开就更容易出现问题。
最后，莫尘决定自己进去找莫烟。
莫尘进入之后，大概过了三天才醒过来，他说他找到莫烟了，但是莫烟被系统控制住了意识，无法出来。
吴德水这才知道，原来在虚拟的系统之中，竟然有统治者的存在。
两个人一筹莫展，还是莫尘这个聪明人有想法，他说能不能把他创造成一个主宰系统的身份，这样他或许就可以救下莫烟了。
创造一个新系统简单，可是要同时满足主宰身份又要与原来的阅世兼容就有些困难了。
可是为了救出莫烟，吴德水拼了。
他熬了整整七天七夜，终于研发出了双运行的双胞胎系统，成功的将莫尘打造成了一个与阅世复制的主宰。
莫尘再一次进入了系统……
可是……
吴德水脸上出现了一种复杂沉重的表情，他摘下黑框眼镜，懊恼的搓着脸颊喃喃说道：“我万万没有想到，从一开始，我就被莫尘算计了！”
“他根本不是要救莫烟，而是想要进去追杀莫烟的脑意识，让他死在系统之中！”
厉小刀一皱眉，“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阻止他？”
“我怎么没有阻止？！”
吴德水气愤的挺起胸口，“我甚至报过警！”
“可是警察根本不相信这种天方夜谭的说辞，他们认为莫烟是因为疾病而变成了植物人。我不死心，反复的报警，可有一天其中一个警察却说，假如莫烟是因为实验导致的植物人，那我就犯了故意伤害罪！”
“因为人体试验只有相关部门可以去做，所有私人擅自做了，导致产生了的严重后果，都要付司法责任的！”
“而且，莫尘这个混蛋，居然威胁我说要是我在没完没了的闹下去，他就跟公司申请关停了阅世的服务器，让它彻底下线！”
“阅世一旦下线，莫烟就再也回不来了啊！”
“所以我只能跟莫尘谈判，只要他不在进入系统，不关停系统，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吴德水脸上出现了深深的疲惫感，“只有维持阅世运行，莫烟的脑意识才不会彻底消失。”
“后来那几年，我就这样一直拼死的护着阅世，好在莫尘因为其他工作的原因，调离的海外一段时间，也不知是不是莫烟在里面做了什么，阅世开始一天天变得好转起来。”
“直到莫尘那个混蛋卷土重来！”
“我不知道他收买了我手下的哪个人，在我回老家探亲的那几天，阅世突然从软件市场上下线了，等我回来的时候，办公室已经人去楼空。”
“我去找莫尘，莫尘却警告我说，要是我敢跟任何人泄露一点阅世的内情，他就把我非法实验的事情捅出去，让我坐牢！”
吴德水说道这里表情凝重的望着厉小刀，“其实我一早就知道，这个实验就算不违法，也是违反人类道德的，让一个人的脑意识脱离身体，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呢？所以我绝对不会在去做这种事情。”
“我知道，你找我的目的，一定不仅仅是为了阅世这么简单，肯定也是冲着这个实验来的。”
……
厉小刀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一开始她本以为吴德水是莫尘的人，现在看来，莫尘收买的另有其人。
吴德水的担心她可以理解，只不过有一点她想不明白，“吴德水，你学的是网络技术，怎么可能制造出了一个收集人类脑电波的仪器呢？这可是需要相当深厚的脑神经医学知识的。”
吴德水顿时一脸紧张的盯着她问：“你问这个干什么？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你不要牵连其他人！”
厉小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来你还有其他帮手啊！”
吴德水“蹭”一下站起来，大吼道：“我告诉你，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做的，我才没有什么帮手——”
厉小刀摆了摆手，“你不用狮吼功我也听得见，坐下，你说完了倒是也听我说说啊。”
吴德水干干的站了半天，最后才强压火气坐了下去。
“我简单跟你说三件事：一，那篇帖子是我写的。二，我进去过系统，三，我是莫烟的老婆。”
“……”
吴德水一开始听到帖子是她写的，顿时怒眼圆睁，可听到最后一条的时候，又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表情急剧变化的像是川剧变脸一样切换的那叫一个快。
“老婆？”
“莫烟是因为报复我，把我拉进系统里的，这一点不重要，不过后来我们在系统里冰释前嫌了，后来又私定终身。所以，我来找你的目的，除了要重启阅世之外，更重要的是我要进系统把莫烟救出来。”
“真的？”
吴德水狐疑的盯着她审视了半天，之前他就被莫尘骗了一次，有些害怕重蹈覆辙。
可是莫烟被困在系统里的事情，一直是他心中拔不掉的刺，扎得他日夜难安，无法释怀。
吴老太太一下子就看穿了孙子的心事，虽然她一点都听不明白两个孩子说的这一条玄乎的东西是什么，可她明白一点：这件事，是孙子心里的一个死结，解不开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德水啊，奶奶看这个丫头不错。”
老太太冲着吴德水语重心长的说道：“不是坏人。”
“奶奶，坏人又不会写在脸上让你看！”吴德水本来就心乱如麻，奶奶又跑来插一嘴跟让他脑子乱了，“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笨小子，坏人怎么不会写在脸上？！”
老太太胸有成竹的拍了拍胸口，“你奶奶我这辈子看过的人比你读过的书都要多，相由心生你难道不懂吗？之前你那个小领导，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我就说过那小子心术不正不是个好东西，不让你跟着他干，现在怎么样？你到底是被他给开除了吧！”
吴德水这才想起来奶奶口中的小领导是是……莫尘。
那个时候莫尘还没有正式进入研发小组，只是视频询问了一下工作进展，被一旁的奶奶看到之后，就随口问了他一句这人是谁，他随口回答是小领导。
奶奶就一脸嫌弃的说：“眼有刀，心有毒，这人不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