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想起自己上一世的行径,顿时惭愧无比。
原来自己上一世竟然是如此可怕的一个奸商!
她望向林孝全:“父亲,这个人为何要害您?”
林孝全又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一行字:“这其实才是他的真实身份!”
“当初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被他的奶娘冒险送到大魏。”林孝全深深叹了一口气,“奶娘拼死将他送到我这里,临终前拜托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好他,我照办了,将他偷梁换柱送进宫里,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就是瑞帝一直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林孝全说到这里,自嘲一笑:“奶娘死后,全天下只有我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他想要夺取皇位,第一个就是要杀我!”
林瑶忽然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看着他:“父亲您、您、您……不会是……”
林孝全点了点头,面露苦笑:“我是郑国人!”
林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林孝全竟然是隐藏在魏国的郑国细作!
“但近年来郑国朝政腐朽不堪,几个皇子为了强夺皇位,令郑国民不聊生,父亲我已经不想……再助纣为虐了!”
“所以,除了这人,郑国人也会要追杀您吗?”林瑶不由担心起来。
林孝全轻笑一声:“这个你不用担心!昔日知晓我情况的人,全都在郑国几个皇子内战中死于非命,如今全天下只有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林瑶深吸一口气:“父亲,今日来我就是要告诉您一件事,我要去郑国!”
“为何要去郑国?”林孝全惊愕无比,“就算郑国是我的家乡,但瑶儿你知道,魏国有霍相,将来无论如何都会比郑国强大,而郑国此时的情况,就像是一株早已被各种害虫和病毒侵蚀已久的朽木,随时都会倾塌。”
“你不能去郑国!那里太危险!”林孝全厉声道。
林瑶却摇头:“父亲,如今闵婷芳死死盯着我不放,留在这里只会连累父亲您和全家,只有去了郑国才能让我们全家人安全。”
林孝全狠狠磨了磨牙:“没想到霍相那样的人,也会优柔寡断!”
他望向林瑶,沉沉叹了一口气:“都怪父亲,连累了你!”
林瑶含泪摇头:“父亲,我不怪您!”
“瑶儿,为何一定要去郑国?”林孝全忽然道,“你也可以去巴国!”
林瑶愣住了。
“巴国虽然属于蛮荒之地,但那里的民风淳朴,说不定你还能在那里遇到一个好男人,不计前嫌和你成家生子,你终究是可以安稳度过一生的。”
林瑶看着眼前的父亲,忍不住跪在他面前低声哭泣了起来:“父亲,我没想到要远走他乡再也不回来!我一定会回来的!”
林孝全深深叹气:“都是父亲对不住你啊!”
林瑶哭着摇头:“父亲!您没有对不住我,对不住我们的则是那些想要害我们的人!”
“相信我父亲,我去郑国只是权宜之计,一旦我有能力了,一定会回来,陪着你们一起终老!”
林瑶抹去眼泪笑道:“我还要亲眼看着大哥和二哥娶妻生子,还要看着玥儿和瑛儿嫁人,看着您和母亲享受天伦之乐,承.欢膝下……”
林孝全伸手摸着她的头:“瑶儿啊,这大概就是我的报应!”
是他早年潜入魏国当细作的报应!
但这一切不能让女儿来承担!
“瑶儿,父亲不能让你承担我早年做错事的后果!”林孝全深吸一口气,“明日一早,我会亲自去相府对霍相说明一切!”
林瑶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父亲不要!”
林孝全笑道:“霍相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冷酷无情,但我能看出他是一心一意为了魏国的。”
“只要我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许多事情就不由你来承担了。”
林瑶却心中一惊:“但若是他按照大魏律法处置您,怎么办?”
林孝全笑了:“我今年已经快六十了,已经活够了!”
林瑶失声尖叫:“不!父亲不要!”
“你若是走了,母亲怎么办?我和妹妹们怎么办?”林瑶哭了起来,“不要啊父亲!”
林孝全皱眉道:“不这样的话,你就得远走他乡,这辈子不知还能不能再回来……”
“而且,得知我被抓,那人也就会放过咱们林家了……”
林瑶却拼命摇头痛哭:“不要啊父亲,您不能这样!”
还以为自己重活一世可以挽救林家,却没想到事情的复杂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没想到父亲竟然是郑国细作!
林孝全深深看着她,忽然就笑了:“当初为父以为,瑶儿你为了甄子明那样的男人和林家决裂,是个看不清楚事实真相的人,可如今你竟然长大了,也会思考这些假象下面的真相,为父就可以放心去了。”
林瑶却死死抓住他的手:“父亲,您想要对霍景煜说出真相,就不担心大哥和二哥的安危和前途?”
那人逼死父亲,未必会放过林家。
可林孝全若是向霍景煜自首,她的两个嫡亲哥哥就未必逃脱得了制裁。
毕竟他们二人已经是大魏军中的高级将领,一旦被霍景煜知晓林孝全是昔日郑国细作,会放过他们吗?
就算他们兄弟俩对魏国忠心耿耿,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父亲的真实身份,但也一定会被问责,甚至连坐。
最后,霍景煜还是不会放过林家任何一个人!
林孝全沉默了,久久没有说话,最终长长叹了一口气,用手按住了额头:“瑶儿,是为父没考虑周全。”
林瑶紧紧拉着他的手道:“父亲,您致仕吧!”
“你致仕之后,就带着母亲和妹妹们尽快离开魏国,我们想办法在其他地方重逢……”
林孝全忽然笑了,拉着她的手道:“你以为那个人会放过我们吗?”
说完他沉沉叹了一口气:“他如今的力量,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落魄的郑国皇储了……”
林瑶忍不住问道:“难道他比霍景煜还有厉害?”
“傻丫头,这二人……不能相提并论!”林孝全默默地望向窗外的花园,陷入了沉思,“你先出去吧,让为父一个人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