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冷清的梅园里，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
可是林瑶却没有了欣赏美景的心情。
看着眉眼凌厉的霍景煜，她的心忽然揪了起来。
是什么样的境遇造就了眼前这个性格孤冷的男人。
他十岁的时候就遭遇全家变故，步步为营之后进入朝堂，却遭到了来自多方的忌惮和抗拒。
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他坚持下来，成为了今日大魏屈指可数的青年丞相？
看似荣耀的背后，他又付出了多少沉重的代价？
见林瑶沉默不语，霍景煜搂住她的肩膀：“夜里凉了，回去吧。”
他搂住她的肩，她将手穿过他的腰，就这么缓缓往回走。
林瑶的个子不算高，靠在他身边就仅有他的肩膀。
此时窝在他怀里，就像是个孩子一般娇小。
霍景煜忽然轻笑一声：“也不知道将来孩子生下来是男孩还是女孩？”
林瑶心中微微一怔：“你希望是什么？”
霍景煜却静静地低头看着她：“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只希望孩子和母亲平安。”
林瑶的泪点顿时就背戳中，眼眶忽然就红了。
霍景煜轻轻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瞧瞧，这么大人还哭鼻子！”
林瑶破涕一笑，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霍景煜带着她朝清苑走去的时候，低声道：“等你哥哥们回朝，我就去林府求亲。”
林瑶愣住片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背霍景煜轻轻拦腰一抱，朝着清苑的里屋走去。
进到屋子里，霍景煜才小心翼翼将她放在火炕上。
忽然弯腰脱去了她的绣鞋。
因为有了身子，林瑶原本娇小秀气的脚面肿大了不少。
霍景煜看着那肿起来的脚踝，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开始帮她按摩。
林瑶感觉到布袜上传来的痒意，忍不住笑出声来：“痒啊——”
这一声娇叹，听得霍景煜心头一震，加大了手中的力度。
他的力道刚刚好，让林瑶那肿起来的脚背渐渐缓和了下去。
尽管两人之间亲密的事情没少做，林瑶还是忍不住脸蛋红了。
“怎么？害羞了？”
霍景煜起身坐在她身旁，将她的脚腕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开始帮她按摩小腿。
林瑶双手撑住身子，歪着头看着一脸认真的男人，忽然笑了。
“笑什么？”
“若是你的那些下属，知道堂堂丞相大人这会子在做什么，会是什么想法？”
霍景煜抬了抬眼皮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我那些下属回到家都是一本正经？”
“哪对夫妻真是相敬如宾的话，这夫妻做得也没啥意思了！”
林瑶愣住了：“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就是相敬如宾？”
“那些规矩，是男人专门用来欺骗你们这些傻女人的！”霍景煜嘴角一咧，“自古以来写文章的不都是男人？”
“但夫妻之间和睦相处不应该吗？”
霍景煜的手轻轻给她捏着比以前粗了不少的小腿，轻声道。
“傻姑娘，夫妻之间的相处固然需要和睦，但更多不该是自在吗？”
“什么意思？”
“白日里端着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晚上回到家里，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不该是一种自在的态度？”
霍景煜斜睨了她一眼。
林瑶：“……你的意思，在最亲密的人面前，应该是真正的自己？”
霍景煜伸手笑着在她脸蛋上捏了捏：“不算傻啊！”
“你才傻呢！”林瑶没好气道。
霍景煜一双眼眸里充满了笑意：“你瞧，你现在这副样子，不就是自在的模样？”
林瑶：“……”
“你不觉得，每次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流露出的真性情，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展露？”
霍景煜眯起眼睛看着她，眼里是细细碎碎的温柔光芒。
林瑶看着那双令人入神的双眸，心跳忍不住加快了。
“那你呢？”
她回过神来，反问了一句。
霍景煜挑了挑眉：“你说呢？”
“我哪知道……”
林瑶嘟哝一声，但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蛋立刻就红了。
他单独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应该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吧！
臭不要脸！
霍景煜的手不轻不重地在她的小腿上按摩着，也不说话，就这么似笑非笑看着她。
林瑶觉得脸蛋越来越红，颇有些不自在道：“要不洗漱吧。”
“好！”
在床上躺下的时候，霍景煜还是从背后抱住了她。
梅园里静悄悄地，只有偶尔从山林间传来的清风吹得外面的树枝，发出哗哗的声响。
两人就这么看着床顶的帐幔，谁也没开口说话。
最终还是林瑶忍不住道：“那个……你睡了吗？”
“没睡！”
身后的男人传来低沉的声音，让林瑶的心口都震动了起来。
她不敢回头看他，轻声道：“当年和你有过婚约的人，如今在何处？”
身后没有动静，但她却感觉到他的身子微微一僵。
半晌之后，他才轻声道：“已经走了……”
“走了？”
林瑶疑惑。
是走了还是……死了？
“字面上的意思，嫁人了！”
林瑶怔住了。
心里忽然就升起一股小雀跃。
就怕人死了，他心里就会永远留有她的位置。
可若是嫁人的话，那就没什么遗憾了。
“她嫁去鞑靼不到三个月，就骑马失足落下了一个深坑，再也找不到了……”
身后的男人，慢悠悠地说着，声音沉得像是一块巨石。
林瑶惊讶极了，转身朝他望去。
霍景煜微微闭着眼，脸上的表情平静无比，像是在讲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但林瑶却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阵阵寒意。
“或许她没死呢……”林瑶忍不住道。
“我找到她的尸体了……”男人的声音慢悠悠地从他的嘴里吐出，带着一丝冰凉无比的冷意。
林瑶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只能选择沉默。
这样的过往，她还能有什么妒嫉可言？
但心里却忽然酸溜溜的。
霍景煜却平静无比，半晌没听到林瑶回应，就将她的身子扳过来：“还有什么想要问的？”
一次性说完！
“那个……你很爱她？”
林瑶鼓足勇气问道。
霍景煜静静地看着她。
昏暗的光线中，女人的脸颊透出晶莹的光泽，一双美眸里却闪烁着一丝担心。
像是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