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重华听完林珂那醉醺醺的酒话，顿时喜笑颜开。
这下子可好了，他就可以把林珂的人吞并在自己的营下了。
“但我的人，必须我自己带！”
林珂却拒绝交出令牌，冷笑道：“我只答应配合你们的行动，你想要我的人，做什么白日梦！”
张重华讨了个没趣，灰溜溜地走了，给人报信去了。
霍景煜回到山神庙的时候，林瑶已经睡着了。
看着她那熟睡的容颜，霍景煜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在朝中煎熬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走到了这一步。
距离当年霍家被灭的真相已经不远了……
“你醒了？”
林瑶睡得很不熟，听到他的叹息声后就醒了。
霍景煜拉着她的手轻声道：“距离天亮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你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
林瑶索性起身。
屋子里的光线黯淡无比，但她还是能够看得见他那深邃的眼眸和高高的鼻梁。
以前没觉得，此时看到他那在昏暗光线中的五官轮廓，竟然带着几分西域人的混血模样。
尤其在这几个月，关里关外见过不少来自西域的商人。
“你的祖上是不是有西域血统？”
此话一出，她就看到霍景煜的神色微微一怔。
“为何这么问？”
林瑶伸手轻轻触摸着他那高高的鼻梁：“你的样子……”
指尖划过他鼻梁的时候，她感受到了指腹下那略带粗糙的肌肤在微微颤抖。
霍景煜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我母亲……就是西域人！”
“确切地说，是鞑靼人！”
林瑶惊愕极了：“鞑靼人？”
霍景煜沉沉叹了一口气：“当年父亲镇守边关，遇见了我母亲……”
他的声音在黑沉沉的屋子里娓娓道来，带着一抹沉重。
“我父亲为了母亲，拒接了家族替他安排的联姻，而我母亲同样也遭到了家人的强烈反对。”
“但他们俩却没有听从家族的安排，还是走到了一起，私自订下了婚约，离开了嘉峪关。”
“他们去了一个双方家族都找不到的地方，把我生了下来。”
“我在六岁以前，和普通的孩童没有什么两样，但六岁那年我父亲的家人终于找到了我们。”
“自从我父亲辞去军中官职之后，我祖父在朝中的势力渐渐式微，便派出家人寻找我父亲……”
“他们找到父亲之后，发现他竟然娶了一位鞑靼女子为妻，还生下了我这个混血的孩子，便逼着父亲休了母亲。”
听到这段讲述的时候，林瑶的心跟着便颤抖起来，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就听到霍景煜的声音变得沉重而窒息。
“我母亲受不了被人胁迫，当晚就悬梁自尽了……”
林瑶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呼吸变得沉重无比。
“我被霍家人当成了人质，逼着父亲回到了朝中。”
霍景煜轻笑一声：“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再也没有见过父亲……”
“为何？”
“我被送往了军营，而父亲则继承了祖父的爵位，带着霍家军赶往前线作战。”
“我每一年都能从军营里的人口中听说，父亲在某处大获全胜等等，但是却一次都没有见过他。”
“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时，是在他的葬礼上！”
林瑶的心深深揪了起来。
“父亲倒下了，霍家对于朝廷来说就已经没有了任何作用……”
霍景煜轻轻将林瑶抱在怀里。
“而有人借着父亲战死之际，跳出来污蔑他和鞑靼勾结，才导致战争的失败。”
“谣言四起，太上皇为了平息战死家人的怒火，褫夺了霍家所有的一切，将霍家人全都流放至四处的边境。”
“我十二岁的时候，就跟着旁系的几个堂兄弟来到了嘉峪关！”
林瑶听着心里闷闷的。
“而当时的闵家，则是父亲生前的战友，因为父亲的缘故受了牵连，全家也被流放至此……”
林瑶浑身僵了一下，皱眉道：“闵婷芳的家人？”
“嗯！”
霍景煜轻声道：“其实闵婷芳还有一个孪生姐姐，叫闵燕芳……”
林瑶缓缓从他怀里起身，冷声道：“芳园真正的主人？”
“嗯！是她！”
林瑶沉默了半晌：“她是不是还活着？”
霍景煜颇有些惊讶看着她：“你如何得知的？”
林瑶深深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满脸冷笑：“当初我就觉得，闵婷芳对我的那些恶意究竟从哪里来的？”
“她对你未必有多深的情意，不过是替她姐姐守住你罢了！”
霍景煜看着她没说话。
“她当初诈死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霍景煜看着她满脸戒备的神色，深深叹了一口气：“她没有诈死！”
“她复活了！”
听到“复活”二字，林瑶的眼眸忽然一缩。
她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可怕的猜测！
“这件事说起来极其诡异……她变成了萧无忧！”
林瑶如五雷轰顶！
闵燕芳成了萧无忧！
霍景煜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急忙道：“瑶儿，你没事吧？”
林瑶的脑子空白了半晌之后，才幽幽问道：“你的意思，她当年死了之后，不知什么原因成了萧无忧？”
霍景煜思索片刻道：“她是说，她重生了一世，这一世成了萧无忧。”
林瑶浑身一阵僵硬，直冒冷汗。
重生的，不止她一人！
她猛地望向霍景煜，脸上的血色全无：“所以，至始至终，她真正的敌人是我！”
霍景煜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我问过她为何要针对你的原因，她的回答是不愿意我被你抢走……”
林瑶忍住几乎要窒息的呼吸，一字一句道：“她撒谎！”
“从甄子明开始给我下套设计我，父亲的学生们开始倒戈，她就已经在暗中操纵着要置我于死地了！”
“之所以一直吊着我的性命，那是她知道我手里的矿藏！”
霍景煜深深看着她，半晌之后轻声道。
“我想要问你一件事！”
“什么？”
“你手中的矿藏，究竟是如何得来的？”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晨曦透过黑色的布帘传进屋子，将原本暗沉沉的屋子照亮。
林瑶看到了霍景煜脸上那平静的目光。
她忽然笑了：“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萧无忧承认她是闵燕芳之后，你不是该欢喜雀跃和她重归于好，为何偏偏丢下她一人在京城，跑来嘉峪关？”
她用手轻轻捋了捋脸颊旁的头发，满脸讥讽：“你芳园的主人回来了，你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