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二天饭桌上,我一头卷发翘着兰花指吃可颂,韩政安带着老花镜看新闻,时不时嘬口粥,发出恶心的声音。
我瞥了他一眼。
他边剥鸡蛋边有意无意向我提起。
「韩琛22了吧?夫人,你22的时候在干嘛啊?」
我低头,暗戳戳翻了个白眼。
夫个毛线。
「22那年,我在韩浜上班,跟了你。」
韩政安哈哈大笑,拍着韩琛肩膀。
「看,你妈25岁就生了你,你现在要找不到对象,这个任务可很难完成啊!依然,你也给他寻摸着点。」
为了维持身材,我吃了一盅虾仁蒸蛋后就停止进食,擦了擦嘴道。
「不用你操心…不过,我这儿倒是有个女孩给他认识一下。」
两个人齐刷刷向我看过来,韩政安眼里是震惊,仿佛在问我怎么知道他心之所想,韩琛眼里满是愤怒。
忽视他俩的目光,我继续道。
「董事会二把手魏星家的小女儿,魏霏霏,虽然比你大一岁,但人品不错、学历也好,海外硕士回来的,MBA专业,现在在韩浜的市场部工作,对公司有帮助,你认识一下,有机会出去吃个饭。」
韩政安若有所思看着我。
「魏星啊…跟齐林可不对付。」
不对付吗?不对付就对了啊!
他俩就跟朝堂左右丞相似的,只要是对方说的话,另一个人打死不同意。
不幸的是,齐林的股份比魏星多,但后者一旦跟韩政安结了亲家,这个公司听谁的还不是显而易见吗。
对韩浜来说,齐林再有本事又如何?他是个外人啊!
延续韩浜最好的方式,就是将公司变成自己的。
虽然我不想掺和他们公司内部的事,但这个企业好歹当时有我的一份功劳,万一以后有什么差错就这么便宜了齐林,我也不想看到。
比起他俩,我更厌恶齐林。
我偷感很重的打量着那父子俩。
二十年的感情,说一点没有是不可能的,就算养只狗活二十年我都能给它风光大葬了,更别提人了。
只是从韩琛处处跟我作对、韩政安每每夜不归宿的那段时间开始,我就早说服了自己。
人生这么长,路上难免会偏航,只要能及时纠正就好。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韩政安。
要不是他娶了我,我怎么会不用担心饥饱,又有充足的时间和机会进行自己的研究,怎么能有足够的资产和平台呢?
我是典型的INFJ,家庭和爱意从来不是我的第一选择。
我是想让自己来这世上一遭,全无遗憾。
韩政安吃完饭后就离开了。
王妈收拾着残羹冷炙,将餐厨垃圾分开装好。
她那边忙着,我打开冰镇气泡水晾在外面,准备一会冲美式喝。
韩琛回屋打扮了一番,出来时整装待发,气冲冲的怼在我脸前咒骂我。
「楚依然!我还是你孩子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为了巴结魏星,竟然把我送到他女儿的床上?想让我们结婚?做梦!除非我死了!你想巴结他,怎么不自己给他睡……」
我一巴掌扇了过去,差点将他的大脑袋旋转180°。
「我目前还是你妈,狗嘴里给我放干净点,象牙也不指望你吐,别吐屎就行了。」
在我面前,他不用伪装出那副高冷如菊的模样,韩琛用舌头顶了顶挨打的地方,狠狠道。
「你根本算不上一个妈妈!我和我爸就是你用来追名逐利的工具!你打吧!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满足你的要求的!你想让我娶那个姓魏的!除非你打断我的腿!」
我一口气哽在胸中,从小到大,要不是有我兜底,他能按自己想要的方式活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恐怕早就不知道被韩政安送出国一个人磨砺去了。
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可现在他信誓旦旦的警告我,他根本不需要我给的金汤匙,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
一个从小对我充满敌意,侮辱了我七八年的儿子,我还要把他捧在手上怕掉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吗?
我的母爱早就消耗殆尽。
我是人,不是傻逼。
现在,我压根也不失望了,看着他癫狂的嘴脸,我点了点头。
「行,反正刚才也是糊弄你爸的话,你说什么是什么吧,你开心就好。」
不娶就不娶吧。
是你配不上人家的女儿。
见我这么容易妥协,韩琛有些不太习惯。
「啥?」
我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你不想去就不去,反正人家也不一定能看上你,出去丢我的人…这句话很难理解吗?」
韩琛面红耳赤,他无法想象,我怎么会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这么羞辱他。
他再一次夺门而出。
看着他的背影,我摇了摇头。
这就受不了了?
被最亲的人指着鼻子骂的滋味,他可没受过。
6
我本以为韩琛能像他口中的那样有骨气,不靠女人也能在韩浜单枪匹马的闯。
可我还是错了,就像我没能看明白韩政安一样,我也看不懂他。
距离上次争吵才过去两个月,韩琛就找到了女朋友。
王妈告诉我,他每天凌晨才回家,招呼着王妈给他热牛奶,他在客厅抱着手机打视频,对面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王妈没敢看,只敢来偷偷告诉我。
我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是告诉王妈别管他。
我当然没空搭理他了。
其实早在韩琛对我横眉冷对的时候,我就开始着手给自己找后路。
毕竟一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人,怎么没想过万一被韩家父子厌弃后,我会去哪里呢。
十年间,我翻了几千几万次的外网文献,又发现医药领域合成药的一段空白。
如果我能补上的话……
我不敢想,那将会是第二个韩浜。
不,比韩浜更强。
我为这一发现惊奇不已,哪有空管韩琛的死活。
没错,既然韩琛和韩政安都是这个吊样,那我就要转而经营自己了。
晚上,韩政安和韩琛前后脚回来,韩琛还带了个女孩回来,大概是他对象吧,看这个样子,韩政安应该已经知道她的存在了。
我忙了一天的研究,饿得头昏眼花,现在也顾不上形象,戳着离我最近的菜就啃了起来。
他们落落大方的入座,我偶尔还能听到两个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韩政安清了清嗓子。
「韩琛,给你妈介绍一下。」
韩琛不情愿道。
「这是齐蓉蓉,是我的女朋友。」
齐蓉蓉勾了勾唇。
「阿姨好,我是齐蓉蓉。」
我咽下嘴里的上海青,齐蓉蓉…怪不得,我说怎么越看那个女孩越眼熟呢,这不是齐林的女儿吗!
韩琛疯了?
齐林是全公司野心最大的,也是最想让他和韩政安一起打包滚出去的,怎么会让女儿嫁给他?
如果说他俩是瞒着齐林的话,那将来也不是个事儿啊!
一顿饭下来,韩琛和韩政安都对她照顾有加,看来确实满意这个儿媳妇。
等韩琛打车送走齐蓉蓉后,韩政安才想起来问我的意思。
出于一个母亲和妻子的道义,我摇了摇头。
「我觉得她俩不合适……齐蓉蓉他爸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吧?韩琛要是想娶她,无非两条路,一滚蛋、自己混出一番事业,二是用韩浜当敲门砖拱手给齐林,否则甭谈条件。我了解齐林,公司初创的时候我跟他来往过几次,在知道咱俩是怎么认识的以后,他就各种看不上我,更看不上韩琛,他不会同意的。」
韩政安摇头。
「你不懂,我相信老齐,他不会是那种将我们之间的恩怨放在下一代身上的人。」
我挑眉问他。
「那你觉得,他为什么想让韩琛滚蛋呢?」
韩政安茫然看我。
「难道不是因为琛儿做做错事了吗?」
我冷哼。
「人非圣贤,谁能不犯错?这么多年了,他齐林就没做错过什么吗?要是别人犯错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韩琛是谁?未来韩浜的接班人,他怎么会让忙碌半生的心血掉进这种人的手里……你不懂,人永远是为了自己而活的。」
韩政安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那…你也是吗?」
我翻了个白眼,掉头回了客卧,落锁。
不知道韩政安跟韩琛说了什么,总之韩琛在外面疯狂咆哮。
「她凭什么不同意我跟蓉蓉在一起!我们是自由恋爱!我也不是因为齐林的原因才跟她在一起的!」
「蓉蓉很优秀,她能帮我很多,我感觉比魏霏霏要好看一万倍!我妈不就想让我娶她吗?我偏不娶!我的婚姻,我自己说了算!」
「爸,你不知道,蓉蓉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女孩,她说了,跟我在一起甚至可以不用咱家出彩礼,她甚至可以贴嫁妆!你说这种女孩,打着灯笼也难找!爸……求你了,有齐叔的帮助,韩浜也会变好的!你就同意了吧!」
……
不知道齐蓉蓉给他下了什么蛊,现在的韩琛像个疯批一样难缠。
我摇了摇头,看着手里的文献,忙得不亦乐乎。
7
韩政安忙公司,韩琛忙恋爱,父子俩一个都不在,倒是给我提供了很多出去走出去的机会。
在家里圈的时间长了,竟然也对外面的世界陌生了。
我搜了全国的医药公司的资料,除了韩浜和一些认识的企业,终于让我找到了一个具有先进研发团队和优质设施的东家。
公司虽然是没那么大底蕴,但老板是专业学这个的,算是我的学弟,跟我不谋而合。
我屏蔽了所有跟韩政安认识的人,发了条朋友圈,想认识下旭日药业的老板谈合作。
很快,有人将他的联系方式发给了我。
出乎意料的是,旭日的老板是个三四十岁的年轻男人。
听说也是个富二代,跟韩琛不同,人家是真的想实现自我理想,而且脱离了家里出来的自主创业。
只不过第一次创业,他失败了。
在听到我的想法后,周旭日当即同意,约我择日见面。
择日不如撞日,我俩一合计,现在就见。
我拿着自己的想法和资料远赴城市另一端,在旭日公司的会议室等着周旭日。
见到我的第一眼,他皱了皱眉头。
「您是……」
我一点都不惊讶他对我眼熟,毕竟大家都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就算彼此不认识,也在新闻或者朋友圈见过几次。
我伸出手。
「你好,我是楚依然,也是韩浜药业创始人韩政安的妻子。」
周旭日冷了下来,本来儒雅的脸上划过一丝不耐。
「不好意思,韩夫人,我想你明白,我们跟韩浜集团因为一些订单闹得不太愉快,您要是代表韩总提合作的话,恕我不能苟同……」
我坐了下来,将我手头的资料推出去。
「我代表不了他,仅代表我这个人,我想跟你们合作研发药物,开自己的公司。当然,这是我脱离韩家的第一步。」
周旭日接过文件翻了几下,本来恹恹的他越看越来了兴致,但他很谨慎。
「楚小姐…您跟韩总的事我不便过问,但这份文件里所提的合成广谱抗癌药我很感兴趣,不仅是我国的空白,更有可能是全球的空白!可这东西…您确定您是在韩总知情的情况下拿出来合作的?一旦涉及抄袭偷窃,我们可承担不起啊!」
看,聪明人都知道转变称谓。
他的担忧自有道理,毕竟在外人眼里,我跟韩政安伉俪情深,我不可能离开他,更不可能背叛他。
可惜,那都是表象。
我盯着周旭日的眼睛,缓缓开口。
「我上一个主导合成研究出来的AR抑制剂虽然冠了他的名字,但本事是偷不走的,这也是我为什么能在短短十年后就发现这个领域的空白。我本科是学习生物工程的,但我本人对医药领域更感兴趣。我跟您交个底,十年前在韩浜,我就已经能带领团队自主研发二代AR抑制剂了,现在的我,只会比十年前更有沉淀和积累。」
「我的研究不需要他知情。我不缺想法和金钱,只缺一个配合默契的团队和平台,而你,是我的首选。周总,我不光看重您的公司,更看重您这个人。您,考虑一下。」
周旭日收起了漠视,凝重的看着我。
「你应该知道,我跟你合作后意味着什么,换句话说,你一旦有了开公司的资本,还能蜗居在二线当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吗?您跟韩总的家庭关系怎么处理?人家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儿子也不小了吧?将来他结婚生子……」
我挥了挥手。
「周总,我是带着诚意来的,不然也不会把我的研究母本给你看,我们只谈工作不谈家庭,我跟韩政安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我既然走到了这步,就已经没退路了,反正不跟您合作的话,我只能再碰运气。但是我的首选,一直是您。」
周旭日大概在权衡利弊,双眼转个不停,终究还是咬咬牙,握住桌角。
「楚小姐,我把本压在您身上,希望您不要让我失望。」
我松了口气,手心全是汗。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面对这种大老板,紧张些也是应该的。
我仅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就跟周旭日敲定了合作。
我出想法、他出团队,至于研究所需的经费,我们AA。
我只有一个要求,药品初创诞生后,我就要成立自己的公司,并且以我公司的名义发布。
这不仅是我耗费后半生的心血,更是我能否打开企业大门的关键因素。
周旭日同意了。
他也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药品一旦经审批上市后,他要做我第一也是唯一的代理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想了想,也同意了。
8
但当前的任务,根本不是如何找借口不回家、融入旭日的团队,而是钱。
周旭日告诉我,要是按照我的想法走,研究经费最少得要7-10个亿,不设上限。
我们AA,我出5个亿就行。
我目瞪口呆。
十个亿,就算我去全球的银行贷款,也未必有一家敢借给我的。
回家后,我翻遍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哪怕加上这些年我个人名下所有的投资、房产、首饰车马,我也最多能凑7000万而已。
剩下的钱,哪怕我把韩浜公司卖了都填不上。
周旭日是富二代,他家的产业遍布全球,他自然不用担心(只是要钱的过程也很难,听说跟他父亲签了对赌协议)。
可我不同了……
这些天,我早出晚归,看看能不能在各个层面筹到钱。
可一想起那上亿的巨债,我就头疼。
人忙起来难免会顾此失彼,不仅韩政安看出来我经常发呆走神,就连韩琛都明里暗里向王妈打听我最近在忙什么。
王妈除了摇头,无可奉告。
终于有一天,在我忙着筹钱,无法伺候韩家父子时,他们二人爆发了。
韩政安屏退王妈,逼问着我在忙什么。
我无法说真话,只能说自己投资失败欠了一笔钱,如果还不上是要连累家人的。
韩琛在一旁幸灾乐祸。
「楚依然,没看出来啊!你还投资呢!我就说女人怎么能靠得住?爸,赶紧跟她分开吧!她这下成了一穷二白的穷光蛋,说不定还要插手,背着你把韩浜卖了呢!」
听他这么说,韩政安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你不是这种人!到底怎么回事!」
我灵机一动,编了一个完美的故事,从开始到结尾,起承转合异常巧妙,只是最后归根在到底是赔了还是被骗了这事上,模棱两可。
我摸准了他俩怕麻烦,绝对不会掺和我这件事。
韩政安黑着脸问我。
「你欠了多少钱?如果少的话我可以给你补一点……」
韩琛还没来得及阻止他爸,在听到我报出的数字后,彻底傻眼了。
「3个亿。你还不上的。就算卖了韩浜、卖了房子、卖了你我都还不上。」
韩政安气疯了,一个耳光甩过来。
「贱女人!我就知道外人说的都是对的!你既然嫁给我还不安生,非要搞什么投资!看!现在好了吧!你休想拖累我!休想拖累韩浜!离婚,我们离婚!」
韩琛在一旁帮腔。
「对!离婚!爸,你早该离婚了!放心,我一定跟着您!」
父子俩一唱一和,将我高高架了起来。
我捂着脸倒在沙发上,生理性泪水流下,但嘴角却泛起诡异的弧度。
妙啊,我这招简直太妙了!
我本是想问他借钱筹钱,没想到挨了一耳光,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既然从家庭抽身的这个机会是他送上门的,我怎么能不要呢?
没有后顾之忧,我才能安心忙自己的事业啊。
反正活到我这个年纪,有没有家庭已经无所谓了,我要完成我的梦想——实现我的人生价值。
我肩膀微耸,身形抖动,看在他们眼里就是被打哭了。
韩政安揉了揉眉心。
「我们风雨二十多年,虽然因为这事儿我不该抛弃你,但你这窟窿实在是太大了,我没法让韩浜跟我一起受牵连,我也不会完全坐视不管,离婚后也会帮衬你还一些,但你自己的事自己……」
我捂着红肿的脸抬头看他。
「我同意。」
韩政安和韩琛都惊呆了,他俩没想到,韩政安那一巴掌下去,饶一直说真爱至上的我,竟真同意了他的要求,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你说什么?」
我笑了。
「我说,我同意离婚。」
「前提是,夫妻财产要分得公平,而且你还得赔我精神损失费。」
韩政安鹰隼似的眼睛盯着我。
「不对,有鬼,你不可能这么痛快答应离婚的!楚依然,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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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了转脑袋,伸了个懒腰。
「要是放在以前,我不会这么做。但自从股份都转给韩琛后,我手里什么都没有了,女人总得为自己找退路吧?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说过,我想为自己活,我穷怕了,是你支持我鼓励我我们才能走下去。我拿着仅有的资本试图翻盘,可惜失败了……投资就是这样嘛,有输有赢,正常!」
韩政安疯了。
「可是你去外面打听打听谁能输得起3个亿!那是亿,是亿!」
我了然颔首。
「是啊,所以我觉得,不拖累你们最好的方法,就是离婚。反正你跟韩琛都不待见我,不是吗?说不定能分到一笔钱,也不错。」
「再说,你刚才可是跟我动手了,要是我出去曝光你家暴丑闻,韩浜还能走远吗?」
韩政安不想搭理我,转头就走。
韩琛也眼神复杂的看着我,拳头紧了又松,终究没劝我。
王妈神出鬼没到我背后,担忧的看着我。
「夫…楚小姐,你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真的好吗?」
我抿了抿唇。
「没什么不好的。」
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尽各种办法筹钱。
过河拆桥这套,也该轮到我了。
从那以后,韩政安和韩琛再回来的时候,我从来没给过他们好脸。
终于,韩政安受不了了。
他让秘书给我送来离婚协议书,上面写得很清楚,属于韩政安个人财产的部分我无法染指,但这么多年的奋斗,我并不是一无所有。
房子按市值折半给我,再加上韩浜2%的股份,还有些七七八八的东西,我竟也能分到1个亿。
要是韩琛跟着我,我大概能分到更多钱。
可是那个拖油瓶,不要也罢。
领离婚证那天,韩琛也去了。
他拿出一封断绝关系书递给我。
「不是我不相信你,实在是3个亿太多了……楚依然,为了避免你后续问我们借钱堵你的窟窿,为了避免你牵累韩浜,这是我跟爸爸共同的决定。」
我低头看了看协议,上面明确写着我要跟韩琛断绝一切母子关系,今后不管荣辱都跟他们没关系。
我巴不得赶紧签呢,二话没说写上自己的名字,看韩琛如果至宝的将协议装好,差点笑出声来。
因为达成一致,我们秘密离婚办的很快,不出一个月,我已经恢复了单身。
我在外面租了套小房子,剩下的钱拢了拢,最多能凑出2个亿。
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我拿着这些钱去找周旭日谈判,意料之内的,他拒绝了我。
「楚小姐,我想你知道,我是个商人,不会干无利不起早的事,这次研究虽然是你起头,但出资二八开是不是有点过分了?5个亿已经是我能拿出来的极限了,因为这事,我家里甚至要跟我签对赌协议。我想赌一把,相信你,可你也不能卡着我一个人欺负吧。」
我有些无奈。
「我实在是没钱…再加上我又刚跟韩政安离婚,要想凑齐这些钱太难了,我怕我们的研究和我的公司会…」
周旭日猛的抬头看我。
「你离婚了?」
我愕然点头。
不知他怎么搞的,总之没过几天,周旭日给我发来了消息,通知我可以开工了,让我去熟悉团队。
“钱怎么凑齐的”几个字,我打了又删,最终化为两个字。
【谢谢。】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备受争议,也知道很多看不上我的人都掩盖不住自己的鄙夷。
但我只用了一场会,就将这些人彻底拿下了。
自主研发药物再也不是梦,那些国外垄断的天价抗癌药更是已经走到了末路。
除了旭日,他又张罗了另外十来家单位一起攻克研究,不依赖红豆杉,经过几千次的研究栽培终于在其中发现了一种紫衫物合成酶,并且找到了其诱发催化机制,促进自主合成紫杉醇。
在一些专家的带领下,我们描绘了红豆杉高质量参考基因图谱,并且按照图谱解析了紫杉醇生物合成途径。
这个研究一开,就是七年,我把自己关在旭日的研究所里,关了七年。
除了手机,我没有任何跟外界联系的途径,自然也出不去,更没人能找到我。
七年里,我跟周旭日处成了好朋友,也时刻关注着韩浜的命运。
韩政安本就身体不好,在跟我离婚后身体更是每况日下,没有五年就重病住院了,现在全靠金钱吊着续命,说不定哪天一伸腿就玩完了。
韩政安一倒下,韩浜股票迅速跌了下去,他们公司自从AR抑制剂后也没有什么新发明,自然很快要被市场淘汰。
齐林想转型,韩政安不让,两个人大吵一架,彻底闹翻了。
韩琛真的娶了齐蓉蓉,用作聘礼的东西是韩浜的股份,他拿出了自己的20%给了齐林,再加上其他小股东见风向不对掌舵反水,纷纷出手自己手里的股权。
齐林反水,成了韩浜药业名副其实的法人和掌权者,彻底架空了韩政安。
现在的韩浜,应该改姓齐了。
我不知道韩琛现在是怎么想的,他大概又彻头彻尾吃上了软饭——本来这饭碗是他自己的,是他拱手让人。
周旭日告诉我这些消息的时候,我正在做提取实验。
拿着试管的手微微抖动,却稳稳继续进行。
他挑眉八卦。
「楚小姐,好歹也是你亲前夫和亲儿子,你竟然不关心?」
我斜睨他一眼,他赔着笑,很识趣的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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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些专家都是信得过的人,再加上半封闭式的管理,我们做的事更是有利国家和人民的,每个人都谨言慎行,签了保密协议,只要离开研究所,就不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
一旦违反,将承担研究所的全部费用。
十个亿啊,就算噶了都赔不起。
周旭日给我打包票,团队绝对不可能有叛徒之类的,让我放心干。
一晃过去了十年。
我也从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变成了五十多岁的老太太。
在我52岁这年,我终于研究出了KTS合成广谱抗癌药,在周旭日无条件的支持下,我也成立了自己的药业公司。
一些被我蛰伏的专家同行们也纷纷投资入股。
公司成立那天,我们聊了一整夜。
我从小到大的梦想,终于视现了。
哪怕是现在,我也很难相信我一个孤儿,竟然有朝一日能开自己的公司,变成别人嘴里的“楚总”。
靠着产品过硬,仅花了三年时间,恒睿药业像一匹黑马,成功跻身上市公司,堪堪排在韩浜和旭日下。
自然,这也引起了有心之人的注意。
我跟旭日合作,对已经转型的韩浜没有影响,但齐林是个怎样的人?
他小心谨慎,势必要扫除一切威胁到他的障碍。
于是某天,在我按部就班去公司上班的时候,秘书告诉我,韩浜的人在办公室,想跟我见一面聊聊。
我同意了。
我想过来的人会是齐林,会是他的那些得力手下,但我没想到,齐林派来的人竟然是韩琛。
我踩着高跟鞋坐在他对面的时候,他低着头不敢看我。
「您好总裁,我是韩浜药业的韩琛,我们公司主要做的是营销,想跟您谈谈KTS的合作……」
我撑着下巴看他。
几年不见,韩琛也即将跨到30岁大关,30岁的时候我已经研发出了AR抑制剂,可他现在呢,被老丈人当成小兵派出来交涉谈合作,跟男公关有什么区别。
再说,齐林竟然真转型了,韩浜本来是靠研发起家的,但因为人才缺失、他们又不肯花钱搞科研,自然落魄了,他现在转销售,才是能把韩浜继续开下去的秘诀。
看我不吭声,韩琛抬头,在看到我的时候,眼里盛满了震惊,一拍桌子跳了起来。
「真的是你!我爸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楚依然,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本事了!」
秘书在门外候着,听他语气激烈当即就要闯入将他赶出去。
我摇了摇头。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韩政安一点都没教你好,你还是这么不学无术。」
韩琛像看敌人一样看着我。
「不用他教我!他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比起你们,我爸对我才是真的好!现在蓉蓉怀孕了,他更是要把精力都放在培养我上……」
我笑出了声。
「所以,你今天来是干嘛?」
他愣了愣,狐疑的看着我。
「……既然是你的话语,那KTS的来历很有可能不明!我爸说,你很有可能是偷了韩浜的研究计划和思路!我今天来就是想…就是想……」
我接过他的话茬。
「齐林告诉你,我带着本来属于韩浜的荣耀离开了韩政安,反手跟周旭日在一起狼狈为奸开了恒睿,他让你来套近乎找证据,最好能一举起诉我关门倒闭,也让旭日吃个官司,一箭双雕是吗?」
从韩琛震惊的眼神,我知道,我猜对了。
看啊,我都能把他看得清清楚楚,韩琛又怎么是齐林那个老狐狸的对手呢。
我喝了口茶。
「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我只能告诉你从计划到研发再到生产,我们用了十年的时间,你们在吃喝玩乐的时候,我们团队泡在研究所里一个月回不了家。他要是怀疑我的话,就去告吧,当然,最终后果也只能是伤敌五十自损一万。」
韩琛急了。
「不可能!我爸才是真正研究出AR抑制剂的人!你一个孤儿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大学毕业又如何!许多博士都弄不出来的东西,你才多大竟然能带团队了?不可能!肯定不可能!楚依然,你别想骗我!」
我点点头,随他想吧。
其实我也有过疑问,为什么偏偏是我能发现这些东西。
思前想后无果,把这一切归功于天赋异禀吧,毕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我前半生已经够苦了,总要赋予我点不一样的东西吧。
上帝给我关上了门,关上了窗,但给我在天花板上凿了个洞,允许我踩着满屋子的桌椅板凳跳出去。
这就是我的命。
跟韩琛的聊天不欢而散。
临走的时候,他放狠话让我小心些,我含笑,没搭理他。
我知道,反派都死于话多,他也一样。
11
我没想到的是,韩浜动作这么快。
更没想到的是,齐林为了独善其身,让齐蓉蓉给韩琛吹枕边风,硬是让韩琛以一己之力控告恒睿药业抄袭侵权。
我震惊了。
我想过韩琛脑子不清楚,但没想到他这么不清楚。
齐林就差告诉他——“我拿你当枪使,你去搞黄你妈,你们两败俱伤我美美隐身,加油!”
人在公司坐,锅从天上来。
直到法院传票递到我手上时,周旭日调笑道。
「被儿子背刺的感觉怎么样?我可以免费提供给你律师喔~」
我翻了个白眼。
我有没有侵权他最清楚,现在能这么阴阳我,也只能说明对我的信任和放心。
我一边划拉着鼠标看文件,一边道。
「天堂有路他不走,你说这能怪得了谁?」
我联系了自己的法务团队和律师,将若干证据都提供给他们,作为对抗韩琛的答辩材料。
周旭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我。
「那我们投到市场上的东西呢?」
我轻笑。
「那就先撤了,不得让韩浜知道,我们心虚,才能让韩琛放心告我呀?」
周旭日转身就走,嘴里念叨着“老狐狸”。
自从市场上广谱抗癌药的销售暂停,恒睿药业也有销声匿迹的意味。
韩浜反而大张旗鼓的进口海外特效药卖到这里,在中间收取高额的转运费。
想告到我们的想法,愈发热烈,难以遏制。
韩琛甚至几次三番给我打视频,兴高采烈的让我去跟他聊聊,如果可以自己倒闭,再将KTS相关东西给他们,他们可以撤诉。
我看着手机上那张大脸,有些恍惚。
他是没睡醒吗?
每次韩琛的电话,我都会接,听着他耀武扬威威胁我的话,我就想到他败诉的样子,还有些反差萌呢!
很快到了开庭日,在我“执迷不悟”不肯求饶的前提下,韩琛挺胸抬头坐在了原告席上。
而我也进入了被告席。
可笑吧,第一次跟我对簿公堂的人,竟然是我的儿子。
我撇了撇嘴,早知道当初还不如打掉他算了,后来也没有这么多事,说不定我都不会嫁给韩政安呢。
看到我的模样,韩琛更得意了,他用口型问我。
【后悔了吗?】
我摇摇头:【自求多福】
他翻了个白眼,低头跟律师说着什么。
法官进入的一瞬间,全场安静,当他宣布恒睿药业侵权案、盗取商业机密案开庭时,韩琛没忍住,第一个跳了出来,让他的律师发言。
我扫了一眼屏幕,他们递交了很多内容,包括十年前AR抑制剂的一些设想构思和操作流程,以及我跟韩政安的婚姻事实关系和离婚关系,再加上不知从哪儿找的一些所谓人证物证,洋洋洒洒几十页。
但最让我震惊的,却是我其中几页被盗摄的文献浏览记录和在家打印出来的手稿。
我研究这些东西的时候,韩政安和韩琛根本不知道,唯一一个可能就是——“王妈”。
说来也怨我,自从离婚后,我为了开公司投入研究生产,就再也没管过王妈。
听说她还在韩家父子当保姆,每月领工资。
我觉得这个活计对她来说得心应手,也没往外捞人,让她在那干了下去。
但没了我,她的日子想来也不好过。
在韩琛和韩政安眼里,我俩相依为命,她是我的人,我“背叛”了他俩,他俩怎么可能不折腾王妈呢。
尤其是在知道我开了恒睿之后,韩琛更气了。
她去拍这些东西给了韩琛,最起码能换来自己片刻的安宁。
我认了。
12
我扫过坐在旁听席的周旭日,他本来云淡风轻的神色在看到手稿和浏览记录后瞳孔微缩,猛然看向我。
【冷静】我感觉自己说。
他握紧了拳,身子前倾看着我。
这场戏,应该比他想象中要更持久了。
对着那些证据,韩琛一一解释。
AR抑制剂的相关资料证明有30%的可能性出自同一人手笔,因为创意风格、每个流程大方向是基本一致的,况且都作为抗癌药,总有相似的东西。
婚姻关系证明我跟韩政安确实可以有亲密接触,我也是最有机会能拿到韩浜公司秘密文件的人。
手稿和浏览记录则更能证明这很有可能都是出自韩政安之手,而我之所以着急跟他离婚,就是为了偷取机密好自己开公司。
再加上那些风言风语,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我当初之所以因为金钱会选择嫁给韩政安,现在也很有可能为了自己的公司和事业背叛韩政安。
毕竟在大家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女人。
韩琛看着我,笑得猥琐。
他心里料定,铁证如山,我已无力回天。
法官了然,给被告机会解释。
律师将各方文件、视频作为证据统统递交上去,逐一反驳。
「我方提供了AR抑制剂的完整资料、研究手段和过程,再加上关于广谱药物的各项研究和检测报告,堂上呈贡足以证明该药物为楚小姐所制,曾帮初创韩浜药业研发药物的专家都能为证……都是一个人所做,相似是必然的。请问原告,你们侵权将我方当事人的东西据为己有,这怎么算?」
收到传票后,我就着手准备证据。
伊始就联系了以前的那些专家老人,听说我跟韩政安闹掰后独立门户,他们权衡利弊下,仅有三五个人愿意给我录视频作证,不过这也够了。
「婚姻关系说明不了什么,但恰恰是有这份婚姻,才让原告公司理所当然的享有我方当事人的研究专利,请问我方当事人的东西在你那放着,怎么就成你方的了呢?再说,进行广谱研究的时候他们二人的婚姻关系已经结束了,要是你方创始人真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先行研究呢?又为什么不跟我方当事人共享成果呢?这么大的馅饼,没人不想接吧?答案只有一个,你们根本不知道这种药品的存在和提取研究是怎么做的!现在发现有利可图开始后悔了……是吧?」
律师义正言辞,咄咄逼人,将韩琛问的脸色发白。
当然,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些东西竟然真是我这个他瞧不起的女人弄出来的。
相反,在他心目中天神似的爸爸,才是那个一事无成、欺世盗名的混蛋。
我补充解释。
「我之前确实跟韩浜的创始人韩政安有过一段感情,初创项目也是我提出的预想,更是我在20岁出头的年纪就参与研发的,韩浜药业是靠什么做起来的有目共睹,他们的版权意识很好,虽然AR抑制剂的想法是我的,但那已经几十年前的事了,对我来说,已经过时了。」
「我们现在研制的反垄断技术,才能真正帮到人们,再也不用买进口的高价抗癌药了,这种东西,我们手里也有!」
律师看向我,我点了点头。
「另外,恳请法官批准我们,传唤人证。」
法官抬头:「人证?那…带吧。」
侧门打开,门内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满眼泪水的朝我点了点头,我起立鞠躬。
「辛苦你了,王妈。」
韩琛猛的起身。
「你怎么是她的人证?这东西不是你给我的吗……」
王妈淡然的坐进证人席,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她在上面洋洋洒洒,无非就是替我证明那些东西是我经手的,创意和构思也都是我想到的。
在原告的逼迫下,她被迫提供了伪证,但后来良心发现,还是决定把真相说出来,毕竟她陪了我十年,我们之间还是有情分的。
王妈承认,她之前在了解事情之前确实对我心存不满,觉得我离婚后飞黄腾达了就将她一脚踹开,但那次沟通后她才明白,我一个人扛下了很多。
是的,多亏那次沟通。
开公司后,我惦记着王妈,托人几经周转联系到了她。
从她夹枪带棒里的话,我拼凑出了韩琛和韩政安灌输给她的所谓“真相”,他们口口声声我拿着巨额赔偿跟别人远走高飞,将她一个人扔在这里继续当保姆伺候他们父子俩。
他们嘲笑她,跟了我十年,什么都没捞到。
一来二去,耳濡目染下,王妈有些扭曲。
所以才会在韩浜起诉我之后,半逼半诱的将那些东西提供出去。
但在收到传票后,我辗转给她打去了电话,说通了这些事,并且答应她,等事情解决之后可以让她的孩子来我公司就职,她要是想跟着我的话,可以去我家,我照样开工资。
王妈的女儿没什么本事,大学毕业五年了还家里蹲,有我帮衬,她多少能挣一点钱维持温饱。
王妈激动后悔,说误解了我、对不起我,也是我让她将错就错,提供所谓证据的。
交代完一切后,王妈彻底释怀了。
这下,换韩琛满脸懵逼了。
13
结局很显然,胜利的天平也会朝我们倾斜。
韩琛不仅败诉,还得承担二次开庭。
我决定给他们些教训,让他们停止研发出售有关AR抑制剂的一切东西,彻底收回属于自己的专利,跟广谱抗癌药一起,变成我们恒睿的并蒂花。
判决结果出了后没多久,我就委托法务起诉了韩浜集团。
齐林不是想把自己撇出去吗,我偏偏不遂他的愿。
这些罪名压下去,也够他们吃一壶的。
那天结束后,韩琛失魂落魄的在法院门口堵住我,狠狠道。
「楚依然,这么多年我真是小看你了!我是你儿子!你为什么从来都没跟我说过你懂这些东西!我还以为你就是一个孤儿……」
我推开挡在我面前的他。
「孤儿怎么了,孤儿就不能有自己的好脑子和本事了吗?再说,现在想起来你是我儿子了?你错了,早在十年前我跟韩政安离婚那会,你就已经不是我的孩子了。我印象里的韩琛虽然调皮了些,但是个有教养能分是非的人,你不是。」
韩琛张了张嘴。
「要是我说我后悔了,我能撤出来跟你干吗?」
我好笑的看着他。
「你说这种话,自己不觉得可笑吗?你的老婆孩子老丈人都在韩浜,你想撤出来,撤到哪儿去?你已经是当爹的人了,成熟一点吧,好吗?下次庭审结束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再打扰谁了。」
韩琛想拉我,又收住了手。
「妈…我…你……你好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狠的人一定活不到最后的。
二次庭审我教给了手下,不用自己出面。
结果很显然,我依旧胜诉。
韩琛找了我两次,第二次更是带上了齐蓉蓉和他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一家三口在会议室就差给我跪下了,让我高抬贵手放齐林一马,放韩浜一马。
韩琛更是大言不惭道。
「楚…妈,你想想,要是没有我爸,你怎么能有今天的成绩呢?他在你最难的时候帮了你,你能不能看在这份恩情上,放过我们?」
我只见过一次面的齐蓉蓉也哭了。
「阿姨…不,妈…看在我给韩家生下女儿的份上,能不能…能不能不追究我爸了。」
我探过身去看了看,女孩长得像韩琛,也像韩政安,就是不像我。
我有些出神。
在她们嘴里,我有本事、能干,这些都是我应得的,应该对他们这种弱者示以同情,可我那几十年的辛苦和两项研发呢?就是我活该自己耗费精神给他们提供的吗?
药品也不是AI,我输入程序它就自动能出来。
我心疼他们,谁心疼我呢。
我也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