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齐修兰抱着膝盖坐在床角。
张秀英在一旁大骂陈玉寒不是人,什么脏话都往他身上伺候。
“我的修兰啊,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寻短见,你死了又能怎么着?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齐修文揉了揉太阳穴,拉出凳子坐下。
他一时没注意,张秀英跟齐修兰交换了个眼神。
很快又恢复正常。
宋倚云倒水时用余光瞥见了,微微一挑眉头。
齐修文努力安慰齐修兰,“陈玉寒为人并不可靠,哥给你物色个别的对象,保证他不嫌你。”
不嫌她没了清白?那能是什么好人家。
齐修兰满心委屈,只觉得她哥见不得她嫁得好。
干脆扔下狠话,“哥,我就要嫁给陈玉寒,我身子已经被他占了,我也喜欢他,这辈子就非他不嫁。”
说完看一眼张秀英,又威胁道,“陈玉寒要是不娶我,我就去死。”
“哼,今天你能救了我,明天呢?后天呢?你还能啥也不干就盯着我吗?”
张秀英假意要去打她,“你这不孝的死丫头,怎么这么倔。”
嘴上是这么说,可扭头就去劝说齐修文,“儿啊,你再想想办法,修兰认准的事儿,她是真敢那么干呀。”
齐修文沉默,站起身走到外间点燃一根烟。
宋倚云跟着过去,开口问道,“修兰会不会是真的对陈玉寒动心了?”
齐修文摇头,心里却在想,他这个大妹,没什么心眼,傻愣愣一根筋,没准儿真看上了姓陈的。
可那绝非良人,陈家所有人的态度都一样,她嫁过去绝对不会好过。
这可怎么办……
正发愁着,屋里突然又响起一声惊呼,夫妻俩冲进去。
只见张秀英从齐修兰枕头下翻出一块锋利的碎玻璃,齐修兰还在跟她抢。
“娘你还给我!”
“儿啊,你快去想办法,让陈家小子赶紧娶了你妹妹啊。”
张秀英把碎玻璃塞进齐修文手里,看着闺女,满脸紧张又害怕的样子。
齐修文彻底黑了脸,直呼其名,“齐修兰,你想好了,陈家没人愿意接受你,你就算嫁过去也不会幸福,到那天别回来找我哭。”
齐修兰满心都是自己嫁过去当富家太太的美梦。
这会儿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她哥的话,只觉得自己能应付。
就像宋倚云跟她哥,她哥还不是被逼着娶了宋倚云的?就算刚结婚的时候感情不和,现在不也好好的?
想了想,直视齐修文,恨恨道:
“哥,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让他娶我,总之不能嫁给陈玉寒,我一定会死给你看。”
齐修文也没办法了,点点头,拉着宋倚云离开这里。
张秀英扒着门框亲眼看他们走远了,脸上的哀愁难过等神色瞬间消失一空。
欢欢喜喜回到里屋,母女俩激动又开心。
“成了成了,你哥肯定有法子。”
齐修兰仿佛看到了自己风风光光嫁进陈家的样子,志得意满道,“娘,咱们的好日子来了。”
张秀英也连声夸赞,“还是修兰你聪明,想出自杀的鬼主意。”
“不过刚才你真是吓死娘了,不是说好就吓吓你哥吗?怎么还真吊上去了?”
齐修兰摸摸脖子,心有余悸道,“我就是想试试绳子绑得结实不,结果不小心把凳子踢翻了。”
这要不是被发现得及时,今天没准儿真要出事。
齐修文把宋倚云送到影楼,自己回了家,关起门发愁。
地上很快多出好几个烟头,屋子里也到处飘着烟雾,男人眼里多了几道红血丝。
抬头看一眼头顶的时钟,齐修文用力揉搓一把脸,起身把窗户打开。
拿了簸箕把烟头打扫干净,换件衣服出门。
想让陈玉寒答应娶了自家妹妹,光讲道理是不可能成功的,必须拿捏住他的软肋。
齐修文找到以前跟陈玉寒一起合作过的一位生意伙伴,了解了一番陈玉寒近况,心中很快就有了对策。
巧的很,陈玉寒最近急需一批货,想方设法才从北边的商人手里定下单子。
今天晚上货就会送到码头。
时间不多了。
齐修文火速赶到码头,找到一个正在检查船只的中年男人。
天色渐暗,陈玉寒驱车赶到收货的地方,眼看着过了约定时间,海面上却空空荡荡,连个船影都没看见。
“怎么回事?”
疑惑呢喃一声,跑去装货的十二号货仓一看,里面空得连个耗子都没有。
没提前到。船在海上出事了?否则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晚这麽久。
陈玉寒耐着性子继续等,嘈杂的码头渐渐落入宁静,只有海浪翻滚的声音。
出事了。
他拉住一个穿着工装从面前跑过的男人,着急询问,“乘风号货船怎么还没到?”
对方眼神古怪地看他,“乘风号在上一个港口就返程了。”
“怎么可能!”陈玉寒大声呵斥。
“嘿你这人冲我嚷嚷什么?神经病啊?”
说完挣脱开陈玉寒的手,翻个白眼骂骂咧咧走开。
陈玉寒神色阴冷,大步转身跳上车,轰响着油门冲进夜色。
就近找到一部电话把号码拨过去,刚一接通,就传来一声爽朗大笑。
“哎呀,陈老弟,实在不好意思,我也正准备联系你。”
陈玉寒咬牙切齿,“少废话,我的货呢?”
“唉,陈少别着急,这批货我一个伙计也正好急用,那混不吝的小子没跟我吱一声就自己做主把货截走了,你看看这事闹的。”
对方说着,表示会把定金全部退回。
陈玉寒被气得肺都要炸了,冷声笑问,“本少爷缺那点定金?”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很是为难,叹息一声道,“陈少啊,要不你自己跟他说?”
话筒被递到另一个人手里。
陈玉寒很快听到一声低笑,声音莫名熟悉,他眯了眯眸子,冷声问,“谁?”
“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齐修文!”
陈玉寒牙都要咬碎了,“你他娘的亏不亏心,明目张胆抢我的货。”
“呵,亏心?这话该对你自己说。想拿回这批货也不是不行,你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啪就把话筒撂下挂了。
陈玉寒听着那头传来的一串忙音,被气得额角青筋暴起。
驱车回到家,下人见他阴沉着脸,没一个人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