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船下午六点多到码头。
宋倚云做好衬衫,熨烫整齐挂起来,立刻开始着手处理食材。
今天买到一条新鲜的大鲤鱼,她准备用来做糖醋鱼。
改完刀,和排骨一起放在旁边腌制着。
莴笋切丝做了个凉拌笋条,炒了个土豆丝,锅里焖上饭,开始做肉菜。
排骨和鱼弄熟,留下最后一步,摘掉围裙看一眼时间刚好,宋倚云换鞋出门。
她赶到码头的时候,轮船刚好进了港口。
码头外人山人海,齐修文排在下船的队伍后面,一眼找出宋倚云来。
“阿云。”
一段时间没见,齐修文瘦了不少,但是看着很有精神头。
宋倚云看着他有些出神,没见到的时候不怎么想,现在人站在自己跟前,她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路相伴走回家,齐修文说着自己的学习进度。
从他言语里听得出,此行收获颇丰。
宋倚云就讲自己在百货大楼外面开了一家蛋糕店分店,每天的生意很好。
还有听了宋玉玦的话,给娘家人寄了礼物,希望缓和关系。
齐修文也很赞成这么做,走到楼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这段时间,我娘她们有没有再找你麻烦?”
“没有,你走后我就没见过她们。”
回到阔别已久的家里,齐修文闻着饭香,整个人都松快下来。
宋倚云去厨房调好糖醋酱汁,盛出炖着的红烧排骨。
“洗手开饭。”
餐桌布已经换成崭新的淡紫色,窗帘被风吹动,隐约还能闻到皂角清香。
静谧和睦的氛围也只持续到晚饭后。
屋子里闷,两人吃过饭一起出门散步,一不注意就走的稍微远了些。
正要原路返回,结果就听见不远处的巷子里传出一声惊呼,声音有些熟悉。
宋倚云皱眉,“我怎么听着像是修歌?”
“没听错,是她。”齐修文快速冲向那边,宋倚云赶忙跟上。
巷子里,齐修歌背着书包,被几个男男女女围在中间,一群大人指着个小姑娘破口大骂,又是推搡,又是拉扯。
齐修歌哪里见过这架势,被吓得瑟瑟发抖。
“大家都看清这张脸,她就是宋倚云的小姑子,蛇鼠一窝,她们都是一伙的。”
说话的是个中年妇女,穿着灰色工装,脖子上还挂着毛巾,一边骂一边用力戳着齐修歌的肩膀。
她旁边站着的是个年轻女人,脸上红斑一块一块,看着吓人,说话声音却挺和气。
“小姑娘,不是我们欺负你啊。你嫂子卖的芦荟胶可害死了我们,你看看我这脸,就是抹那东西烂的。”
“她就算想赚钱想疯了,可也别弄那些害人的东西啊,不怕出人命的吗?”
齐修歌急得都快哭了,怎么解释都没用。一抬头,看见她哥冲过来,看见救星似的,拼命想要挤出人群。
可那些人不依不饶,死活抓着她不让她跑。
有人认出随后赶来的宋倚云,使劲吆喝一嗓子,一群人又一股脑冲过去把宋倚云围住。
眼看有人把手伸进菜篮子,抓了把烂菜叶要扔,齐修文赶紧大喝一声,把宋倚云拽到身后护着。
“你们冷静点,有什么事慢慢说。”
“冷静?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一窝子都是黑心肝的,看看我们这脸,赶紧赔钱。”
宋倚云从他们七嘴八舌的吵闹声中,拼凑起散碎的信息。猜出有人仿冒她的芦荟胶,结果导致使用的人过敏烂脸。
推开齐修文,宋倚云生气地道,“你们使用的芦荟胶都是从哪里买的?”
有人说家门口,有人说某某街上。
说来说去,都是从挑货郎手里买的,五毛钱、六毛钱一罐的都有。
宋倚云直接被气笑,严肃地道,“你们买到了假货。我的芦荟胶除了在商场有卖,没有授权给任何小商贩。”
大家显然不信这个说辞。
“我的芦荟胶用的是纯正库拉索芦荟,每一罐的成本都不止几毛钱,怎么可能那么便宜地卖。”
齐修歌从嫂子嘴里亲耳听到原因,顿时硬气起来。
“我嫂子说的是真的,她芦荟胶一直都卖得很好,怎么会为了那点钱去做自砸招牌的事情。”
此时宋倚云真是恨极了自己当时的不在意。
如果能早点发现,事态肯定不会严重到现在这个程度,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受到伤害。
最可恶的还是那些不管安不安全,为了赚钱仿冒她产品的烂人。
可事已至此,搁在谁身上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因为贪小便宜,用了假货差点过敏毁容。
于是又纷纷嚷嚷着,让宋倚云拿出证据。
宋倚云声音坚定,“好,你们如果不信,我可以拿着我的产品去检测,库拉索芦荟和普通芦荟还是容易区分的。”
一部分人已经有些动摇。
难道真是他们买到了假货?
突然,有人激烈地喊,“不行,不能放她走,不管怎么说,我们的脸都是因为芦荟胶变成这样,今天必须让她赔钱,赔我们的医药费。”
大家是过敏,又不是伤到脑子,这道理明显说不过去。
齐修文也在这时候站出来,“你们的损失应该让罪魁祸首承担,而不是在这里冤枉无辜之人。”
“请你们别急,这件事已经影响到了我的产品声誉,我一定会追究到底。”
虽然暂时安抚住那些人,宋倚云的神情仍旧很是沉重。
齐修歌抬头看齐修文,“哥,现在怎么办?”
“你嫂子肯定是被冤枉的,这事我们处理,你别管。刚才没受伤吧?”
宋倚云顿时也投来关切的眼神,示以询问。
齐修歌缓缓摇头,情绪有些低落。
晚上,安顿小姑子睡下,宋倚云回房间跟齐修文商量这件事怎么解决。
只是证明她的芦荟胶成分安全还不够,必须抓住那些造假的,让他们承认自己的恶劣行径。
可说起来容易,人去哪儿抓?
过敏的事情闹得这么严重,那些人肯定早就听到风声躲了起来。
宋倚云撑着额角,深觉头痛,一宿都没睡好。
半夜里,齐修文被她做噩梦时踹醒,发现她出了一身汗,一模枕头都湿了,赶紧起来打湿毛巾给她擦干,盖上薄毯。
后半夜也不停拿扇子给她扇风。
天不亮就起来出门了一趟,宋倚云对这一些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