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下岗带来的影响是一系列的。
铁饭碗砸了，街上明显多了很多闲人，到处溜达闲逛，极少人在着急寻觅赚钱营生。
不管是年轻人还是中年人，一个个没有生气似的。
街上见到熟人，就扎堆坐在路边闲聊唠嗑，顺便埋怨日子没法过。
好几个姑娘到宋倚云这询问要不要帮工。
护肤品公司现在她一个人还忙得过来，所以都被宋倚云好声谢绝了。
许骆山满街上到处跟人聊天，不像个当老板的，活像个街溜子。
晃悠到下午，快到晚饭的点儿，人群散去，他才往回走。
“妹子，打听清楚了。”
许骆山聊天聊得上头，这会儿那股劲儿还没消散。
宋倚云递给他一杯水，“坐下慢慢说。”
“城西的家具厂，城东的矿厂，这两家已经遣散了一批工人，尤其家具厂这个月月底前找不到接手收购的，肯定倒闭。”
至于附近的玻璃场、造纸厂，因为是刚需，行业冲击不是很大，所以都还能撑一撑。
宋倚云摇头，“撑不了，企业内部管理不善，经营不下去。”
她住的地方就是矿场员工楼，不仅会裁员下岗，门口保安都知道内部管理也会有很大调动。
许骆山沉思片刻，郑重点头。现实的确如此。
他把自己了解到的说完，然后不解地问，“可是妹子，你让我问这些有什么用？”
宋倚云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你觉得，我们现在做的这些买卖，哪个环节最薄弱？”
蛋糕店他想不出来，护肤品的话他也不了解，服装生意那边有吴总。
许骆山从生产原料想到加工再到售卖，每一个细节都有仔细考虑，脑子里的一团乱麻慢慢理清。
他突然一拍桌子，欢喜地喊，“包装！”
简直算得上是一针见血了，宋倚云赞许地点点头，“嗯，孺子可教也。”
许骆山得意，“我就说嘛，咱们产品好底子扎实，只要把名号打响，肯定能火遍大江南北。”
他的梦想就是把蛋糕店分店开遍全国。
至于怎么把名号打响，起码得包装新颖好看啊。最好是让人看过不忘。
宋倚云敲敲桌子，“先别做美梦。知道接下来该干嘛了吗？”
许骆山迅速认真脸，清清嗓子，“妹子，你该不会是想收购工厂？”
“猜对了，没有奖。”
宋倚云这做法属实大胆，许骆山见她风轻云淡就做了决定，也被激起斗志，他一个男人，做事怎么能比妹子还畏手畏脚。
当即答应，“行，我去接洽。”
同时也在脑子里迅速筛选一遍比较适应他们要求的工厂类型。
宋倚云还是比较放心他做事的，点点头，“明天我看店，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沟通。”
不过据她了解，这年代完全符合她要求的包装袋加工厂还真没有。
没办法，只能一步步来。
许骆山速度还算快，两天后就带回来几份资料。
齐修文在忙，这几天宋倚云都是自己解决午饭问题。
正好许骆山从市里带了烧鸡回来，俩人一人跟前放一杯果汁，一块小蛋糕，各自扯掉一只鸡腿吃起来。
宋倚云翻看着资料，筛选出两家厂子。
两家都是造纸厂，规模相差不大，唯一区别是其中一家有塑料袋生产线，但是厂址并不在海市。
许骆山咽下嘴里食物。
“这是家私营厂子，消息是我朋友给的，对方开价很高，差不多有这个数。”
宋倚云从他手势上看过，心里有了数，直接摇头。
直言不讳道，“对方根本没有卖厂子的打算，这是在钓鱼。”
就等着哪个傻大款上钩，然后想方设法把收购变成注资，呵。
许骆山听呆了，竖起一根油乎乎的大拇指，“妹子，你神了，我朋友也是这么跟我透底的。”
乖乖，他怎么就一点猫腻没看出来？
这怎么好像除了他，其他人都是人精。
许骆山困惑挠头，泄愤似的一口气吸了半杯果汁，一口咬掉半块蛋糕，鼓着腮帮子嚼嚼嚼。
宋倚云看得哭笑不得，心中暗道：这是什么绝世小蠢蛋。
啊不，小可爱。
“行了，吃饱赶紧出发，带我去看看市里这家。”
许骆山快速干饭，擦手擦嘴，“妹子，我看过了，保准你会满意。”
两人赶在六点前到地方，工人这会儿还没下班，他们先自己在厂子转了两圈。
厂里基础设施很完善，占地面积也算广，宋倚云还发现了两台机器，一台热封机，一台复合机。
而且还是近一年里从国外购入的。
日期新不新倒无所谓，但是作用很大，的确是个意外惊喜。
不过两台机器并没有投入使用，上头落了厚厚一层灰。
宋倚云按耐着高兴，疑惑问道，“刘厂长，这两台废机子不用干嘛还摆着？”
说着还嫌弃地摇摇头。
厂长笑笑，“宋老板，这可是洋货。”
宋倚云面露惊讶，“呀，那是做什么用的？”
一个工人冒出来笑着喊，“什么用都没有，买回来发现用不上，还被捣鼓坏了，没人能修好，就是一堆废铁。”
远处几个工人跟着吆喝称是。
刘厂长面露不悦，狠狠刮一眼那工人。
“就你长嘴会说话？干活去。”
“得了吧厂长，厂子都要倒闭了哪儿还有活，你也别忽悠人家，那机子就是没用。”
气得刘厂长白眼也懒得翻了，背过手不理他。
宋倚云心里有了计较。
这厂长怕是想坑她一笔钱，但是得罪过工人，被毫不留情揭穿了心思。
她打个哈哈，笑着岔开话题。
“刘厂长，我看过，这厂子有年头了，外头围墙都得重修，机器也老了，用不了两年就得换。”
一连指出一串潜在问题，那厂长都傻眼了。
看着宋倚云跟许骆山，暗道现在真是不敢小瞧了年轻人。
“啊这都是不可避免的嘛，但是咱们厂子造的纸好啊，隔壁果子厂这些年都买咱家的纸箱。”
这话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心虚。
果子厂迁址了，也不再用这家的纸箱。除此之外，这厂里基本没别的大主顾。
宋倚云客气笑着看向刘厂长，气势很是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