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彩匍匐在地上不敢说话。
但她并非不想招供，而是她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是生是死只在你一念之间。”
春彩用力磕头，她不想死。
离开姜家已经有段时间了，之前的忠心早就烟消云散。
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去。
“奴婢说……春梅是……是后宫里一个不起眼的采女，但奴婢不知她化名叫什么。”
“什么？”安容锦大惊，她万万没想到，春梅竟然也是皇帝的女人。
“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本姑娘不仅保你活命，还赏你千两白银！”
春彩倏然抬头，目光灼灼。
所有的力气都回到身上了，她跪直了说：“奴婢只知道，春梅和奴婢是一起被买进姜家的，当时我俩只有八岁。
但春梅长得好看，十二三岁就已经看出是个美人坯子了。
当时大公主垂涎她的美色，想将春梅收房，夫人不同意，就将春梅送进宫给姑奶奶了。
奴婢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春梅被皇上临幸了，成了一个低阶采女。
我们这样的身份，给大户人家做妾已经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何况是成为皇上的女人！
后来奴婢从夫人口中得知，春梅能成为采女是姑奶奶促成的，她很感恩，一直在帮姑奶奶做事。”
安容锦仔细回忆了一遍，也猜不出这个采女是谁？
后宫妃嫔中，她能认识的都是位份高的，采女等级太低，连给皇后请安的资格都没有。
“那你肯定也见过春梅了，她长什么模样？有何特征？”
春彩低头说道：“奴婢多年没见过她了，只记得她瓜子脸，丹凤眼，眼角有一颗痣。”
如此明显的特征，安容锦相信要找到人并不难。
“很好，本姑娘会完成自己的承诺，你出去吧。”
安容锦命人将春彩带出去。
“再带两个人进来。”
赵为迳一直没说话，此时问她：“这个丫鬟应该是最了解姜家的下人了。”
“嗯，再问问看。”
被带进来的两人依旧是一老一少的组合，男人是刚才那位婆子的丈夫。
他们是一对夫妻，是姜夫人半路上救下的灾民。
但是这对夫妻都是懒散的人，在外偷鸡摸狗，在姜家也偷奸耍滑。
姜大人早想赶走他们，但不知为何，姜夫人总是不肯。
“辛管事替姜夫人管着外头的产业，对吗？”
“是是。”辛管事慌了神，外头的尸体还没凉。
“你身为管事，怎么你夫人却是个干粗活的婆子？”
“这……老婆子不得夫人喜欢，所以才不受重用。”
“哦，那你的两名小妾能得姜夫人喜欢吗？”
辛管事吓坏了，忙跪下说：“请姑娘饶命！”
“简单，你好好回答问题就行。”
“是是是，老奴一定一五一十地回答。”
如果没有外面那具尸体，辛管事可能还会耍滑头，但此刻，他只想活命。
两人一问一答，安容锦听了并不满意。
辛管事毕竟是在外头行走的，内宅的事情果然没有春彩知道的多。
把他丢出去后，安容锦又问一旁的丫鬟：“刚才那些问题，你能回答几个？”
“奴婢名叫秋叶。”秋叶大声回答。
安容锦眼睛亮了起来，“原来你就是秋叶啊。”
她运气还不错。
“姑娘认得奴婢？”
“自然，我既然要见你们，又怎会没事先了解过？”
秋叶很镇定，挑重要的问题答了几个，中规中矩。
安容锦干脆直接问：“你认识春梅吗？”
“见过一次，奴婢比她们晚入府，知道的不多。”
“哦？你想保住性命，就得拿出诚意来。
本姑娘刚才赏了春彩一千两，你答得好，也可得一千两。”
秋叶摇头，“奴婢不要钱，只想在这庄子里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就这点要求？”安容锦诧异。
“是，拿了钱，走出这里，奴婢会死的。”
“你倒是聪明。”安容锦有些欣赏她了。
秋叶无疑是个很聪明伶俐的丫鬟，难怪短短几年就能成为姜夫人的心腹。
她说的大多数和春彩差不多，安容锦听了无趣。
就在她快要没耐心的时候，秋叶说道：“奴婢偷听到夫人和老爷吵架了，夫人说，她将来的富贵都在大姑娘身上，老爷对她不好，但她不在乎。”
“哦？还有呢？”
“老爷笑她不知廉耻，夫人骂老爷是龟孙子，还说姜家的富贵都在大姑娘和她的孩子身上。”
安容锦目光一闪，径直问：“他们提到了孩子？那个孩子是谁？”
“不知道，大姑娘没孩子的，当时我以为是大姑娘怀孕了。”
“继续。”
“夫人和老爷感情不和是全府都知道的事，但很少有人知道，夫人发起怒来是要打人的。”
“打谁啊？”安容锦随口一问。
“打老爷，而且是脱光了吊起来打。”
“噗……”安容锦一口水喷了出来。
啥玩意？
“果真？”
“千真万确，虽然每回都没让我们瞧见，但老爷从夫人那出来后偶尔会请郎中，老爷说过不止一次，他一定会亲手杀了夫人！”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安容锦满意地离去。
赵为迳跟在她身后，眉头紧锁。
“姜家的阴谋与后宫有关？姜才人的大富贵指的是什么？”
“指的是她要当皇后呗，呵，痴心妄想！”安容锦没避讳着赵为迳，就是猜到这些下人所知道的事情并不多。
否则他们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姜府。
“她并非是个异想天开的人。”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秋叶提到的那个孩子是谁？你知道对不对？”
赵为迳不愧是大理寺少卿，对证据的提炼非常精准。
安容锦不说话了。
她如果说这个孩子是太子，他会信吗？
“你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安容锦有些生气。
她转头问清灵，“刚才他们的话都记下来了吗？”
“是，一字不差。”清灵恭敬地回答。
安容锦将那几张供词塞到赵为迳手上。
“麻烦赵大人将这东西交给我姑母，多谢。”
赵为迳惊讶，“你怎么不自己进宫？”
“因为……本郡主要离开一阵子。”
安容锦在赵为迳面前摘下帽子，露出了一张化过妆的脸。
怎么形容这张脸呢？
赵为迳吃惊地张大嘴巴，这与他记忆中的瑶光郡主判若两人。
眼前的姑娘，皮肤微黄，眉毛很粗，眼睛很大，鼻子也大，双唇很厚。
最重要的是，她满脸都是麻子，是多看一眼都会产生厌恶的那种。
“你……”
安容锦咧着红唇说：“本郡主离开的事情只有你知道，如果让外人知道了，我回来肯定找你麻烦。”
安容锦转身离去，留下赵为迳一脸震惊。
他到底给自己招惹了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