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两日便也就罢了,沈锦平日里还巴不得他多休息两日,怕累坏了眼睛。
但是在其他想要参加诗会学子的对比之下,常临邑可就实在显得过于漫不经心了。
沈锦上楼听见的是朗朗读书声。
她下楼看见的是,一边吃饭还一边不忘背着四书五经的学子。
态度紧张的像是她高考之前的状态。
而这种状态也成功蔓延到沈锦身上,让她找回一点将要考试之前的心惊胆战。
如此一来,沈锦就更看不惯常临邑这样不以为意甚至还学着调脂弄粉的样子。
沈锦原先还担心过自己会做一个悔教夫婿觅封侯的人,但现在看着常临邑这样一心一意想学着张画眉,无心仕途学业,她反而更加忧心起来。
沈锦试探着对常临邑说道,“临邑,这么有信心,不怕丢了面子?”
外头那么多人都在看书读书,常临邑也是无法避开的,不可能没有听见看见。
可他却能够如此无动于衷,还当真是沉得下心。
“无所谓面子罢了。”常临邑放下自己手中装着口脂的小瓷盒子,语气淡然的说道,“我原本就出身乡野,若是能比得过,那自然是扬名。比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正在旁人意料之中。”
这话说的倒也对,金明城毕竟是大儒弟子,师出名门,又是书香世家,更何况连年纪也比常临邑大长好几岁。
说来反而是他表弟给他添了麻烦,要不然金明城不论是胜了还是败了,都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
金明城在京城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学子。
虽然还未参加科举,但在众人眼里,他本次科举必然能够考中。
常临邑反倒是籍籍无名,固然是有了卫大人的夸赞流出,但比起已经有才学名气的金明城来说,还是差得远的。
这番比试,还真不知是谁沾了谁的名气。
“可是,你若是能够比其他人更厉害,到时候参加考试,心里头不是也更有些底吗?”亲疏有别,沈锦当然是希望常临邑能够扮猪吃老虎,旗开得胜,一鸣惊人,叫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好好长长眼睛。
可惜皇帝不急太监急。
她这边焦心的厉害,常临邑这边依旧还是慢慢悠悠的,鼓动着她一块儿上街。
沈锦并不想逛街。
她只想赚钱啊!
“诗会和真正考试是不一样的。”常临邑依旧淡定的说道。
“所以?”沈锦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常临邑一摊手,“术业有专攻,比不过他们也无所谓。”
像常临邑这样,出身乡野,念书识字为的不是什么闲情逸致。而是为了改变命运,只有识字念书,才能拿起笔,参加科举,做官登上一条通天大道。
所以他们更在乎更擅长的也都是科举考试,并不像是着京城学子,走的是素质教育,文武全才,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君子六艺不说样样精通,那也必须略有所知。
而常临邑则有不同,他双腿残废,被困顿于家中,同时也得到了大量深研书本的机会。
“唉。”沈锦叹了口气,完了,相公真的不求上进了。
不过她说的倒是没错,术业有专攻。
在念书这件事情上,沈锦自己也是没什么天赋的,想要以已劝人,恐怕也没这本事了。
“临邑,咱们来京城也有两日了,却还没去夏府看过夏秋。以前的事情也多亏的她帮忙,择日不如撞日,便叫人备上礼物,去她家拜访道歉才是。”说起夏秋,沈锦还真有几分感激。
当初若不是她写信来问,常临邑还真不一定能够赶上修竹先生收徒弟的时间。
而且之前一起做生意的时候,夏秋对自己也是鼎力支持,放权相信。
如此情深意重,自然将人没齿难忘。
常临邑怀疑的看了她一眼。
但毕竟夏秋对他们家帮助许多,就连常临邑也不好多言。
沈锦让红珠把帖子送到夏府,夏家门禁森严,这万人递进来的帖子,也不是能够直接交到小姐手中的。
若是地位同等的大小姐,托个熟人便能将信送进去,但沈锦手里几乎无人可用,便只能先等着外院层层审查过后,或许才能到夏秋手中。
沈锦的晚饭是在状元楼里点的。
她可实在吃不消宋家那样大阵势送过来的吃食,一顿饭就得耗费那么许多,而且为了饭菜不冷,那些厨子还特地拿温水泡着。饭是不冷了,只是劳累着那些送饭的小丫头们都快长出麒麟臂了。
沈锦三番两次拒绝过后,宋二夫人也只能无奈答应,只是又送了一笔银钱给状元楼的老板,吩咐他一定要好好招待沈锦。
状元楼的老板在自认为见证过一场豪门恩怨之后,心里头早就已经翻涌起千尺波浪,千头万绪的想法里,从来没有哪一条是敢得罪沈锦的。
好好招待那不是必须的吗?
不过宋家的银子,他当然也是没有任何理由往外推出去的,便乐呵乐呵的答应下来。
哪怕是同样在大厅里吃晚饭,沈锦那一桌子的东西,明摆着精致的和旁人不同。
鸡鸭鱼肉样样俱全,就连盘子用的都是西域彩绘大花的,就是一个装菜的盘子都价值不菲,更何况上面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这让吃食平常的其他学子书生可就看不下去了,他们边看着书边往嘴巴里塞东西,本来就食之无味。
而沈锦那边的食物却发散着阵阵的香气,这简直是引人犯罪啊!
在这种巨大的差别对比之下,他们不免有些压抑愤恨,“这京城里别的不多,纨绔子弟倒是一个比一个多。吃得再好,穿得再好,又能如何?不过是绣花枕头,金玉其外,败絮其内。过几日诗会,便能够见真章了,有些人居然连书都不看,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夸下海口,居然称是修竹先生的弟子,当真是要叫人笑掉门牙了。”
“可不是吗?居然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连金明城的话都敢接下来,还真以为咱们这京城没点厉害人物呢。咱们谁不是从各自州府里考出来的?”他们说话声音不小,一边说还一边忍不住的拿目光去看常临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