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并不关心这些,心里头着急,却又不能得罪兴致高昂的大公主,于是便敷衍道:“哦,三皇子真正想要对付的人不是我们?那又怎么会牵连上我相公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公主如同讲笑话一般的,将朝堂政事信手拈来,“我三哥真正想要对付的人,除了太子哥哥,可就没别人了。”
“朝堂百官,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大的竞赛场吧。这礼部平日里看着没用,也就是这科举考试的时候有点用处,能够多收拢几个人,为自己办事。偏偏王尚书这人整日里看着乐呵乐呵的,却根本滴水不漏。”大公主一边说着,一边摇头道,“既然他这么有本事,那我三哥闹急了眼,直接揭发考试作弊一事,牵连的人自然不少。你们算是无妄之灾,但是既然真碰上了,恐怕还真不好弄。”
前面的话沈锦都只当做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但一听到这无妄之灾,居然还不好解决!沈锦就立刻正经起来了,“那按公主的说法,考试作弊一事并非子虚乌有,空穴来风?而是真的?”
“真的假的?有什么了不起?反正年年都是这样,总有几个人能压得中考题,说是作弊,其实不如说是泄题。只是这一次泄题的范围实在有些广了,要不然,父皇顶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不知道那些世家玩的什么把戏?满朝文武他们占了一大半的人,再怎么不学无术的弟子,也能够塞进朝堂里去,尸位素餐!都是些蛀虫。”说到后面大公主越发觉得愤怒起来,真情实感的,一拳头捶在木桌上。
大公主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一些失态,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转过话题说道,“你可知道这次科举考试中,出现了一句词。”
“什么词?”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大公主定定地看着沈锦,“这句话是你相公说出来的吧?”
“说起来,在我听见这句话之前,还是觉得你家相公不过是个小白脸罢了,配你简直差得远了。”大公主难得夸赞道。
“公主实在谬赞了。”沈锦勉强笑了笑,都到了这种时候她哪里还在乎这些,她只想知道,这一次的作弊有什么关系吗?
准确来说这句话并不是常临邑说的,而是自己忽然想起范仲淹的名句,随口念叨的。
只是没想到后来常临邑把它用在了文会上,获得了王尚书的夸赞。
他没有说出范仲淹的缘故,也是因为自己不知该如何解释这埋没在历史洪流中的人物,所以选择了沉默。
倘若当真,是因为自己的种种过错,才把常临邑这样害进了锦衣卫,她当真自责不知该如何才好。
“这句话便是考题的最后一句。”大公主解释道,“而在那天文会上那么多人看见常临邑亲口说出,记得的人也不算少。所以在陛下看来,你家相公作弊的可能性还真不算小呢。”
尤其是在他们得罪了三皇子之后。
沈锦捂住眼睛,后悔又是绝望。
怪不得三皇子当日里那么自信。
大公主不在意的笑起来,“其实你不必如此担心,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朝堂就是战场,既然我三哥出了招,那么我太子哥哥岂会坐以待毙?”
“不会吗?”沈锦有些冷淡的说道,她并不在乎这些朝堂的事情。
一点也不在乎最终登上王位的人会是三皇子还是太子。
常临邑只是想做一个为民做主的好官,推动社会科技发展也好,而不是做一个溜须拍马的从龙者。
“就算先皇后已经不在人世,但朝廷老臣也不是吃素的,只要太子哥哥不犯下大错,三哥做的越多,错的便越多。”大公主不愧出生皇家,虽然是女子,但是对于这些事情一点都不陌生,甚至还能一针见血直接把血淋淋的真相撕破在沈锦面前。
“这些老东西可比其他人都要精明的很,太子之位究竟给谁他们也不在意,他们唯一在意的只有,稳定。”
太子是谁不重要,但是如果有人和太子争夺权力,那么那个人就是会引起朝堂震荡的人。
所以他们会支持的人只有太子,而不是某个人。
而三皇子真正能够争取得到的,只有怀才不遇和溜须拍马的墙头草。
可就这样,他还沾沾自喜呢。
大公主十分看不惯三皇子的愚蠢,颇为不屑的说道,“哪怕是我,也不可能支持他。只要太子活着一日,太子哥哥的位置便是名正言顺,他顶多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在大公主这么直白的解释之下,沈锦总算明白这朝堂许多事情。
但是这些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就算了解了又能如何。
她只是这些位高权重的天家子女,呼风唤雨中,饱受牵连的一个普通人罢了。
大公主看出来她兴致缺缺,眼珠子一转十分兴奋的告诉她:“这倒是个大好的机会,只要你帮我做事,你家相公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沈锦笑起来,“公主说笑了,我现在不就是在为你做事了吗?”
“这可不一样。”大公主看了看自己新做的凤仙花染指甲,漂亮又修长的手指上,一点红指甲又艳又亮,嫩生生的如同花瓣一般。
“你现在顶多算是不情不愿的帮我卖点货罢了,我要的是你的心甘情愿,真正成为我的人,为我办事。”大公主的脸上又流露出,那天想让沈锦成为她女官的神情,“你做了我的人,即便是三哥和太子哥哥,也不敢当真,把你们怎么样?”
“就算是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我虽然是个女子,却也没他们想象的那么软弱可欺。”
沈锦觉得到,一个长指甲能直接挖到坚硬的木桌子的女人,一个居然敢向国之根本盐铁伸手的女人,和软弱可欺这几个字实在有些不搭。
“但凭公主吩咐。”沈锦站起来郑重的磕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