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僵持了许久，秦牧深终于开口。
一个是字，击碎了盛欢心里最后的幻想。
“是……你是说，程阳真的死了？是怎么死的？”
即便很难受，盛欢还是要问。
秦牧深淡淡答道，惜墨如金。
“车祸。”
“是车祸？真的是车祸？真的是车祸吗？难道不是你安排的吗？秦牧深，你回答我，程阳是不是你害死的？你告诉我！”
秦牧深没有回答，他慢慢地走过来，到了病床前。
盛欢忽然坐了起来，一把抓住了秦牧深的袖子。
“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害死程阳的？”
“不是。”
秦牧深否认。
“不是？”盛欢摇摇头，“我不信。你没有骗他说，是我病了，需要他把肾捐出来吗？”
“我……我确实骗过他……”
秦牧深还想解释，盛欢就一把打过来。
“秦牧深，你无耻！”
那巴掌打得又急又快，秦牧深没有躲开。
盛欢的身体虚弱，没有多少力气。可是，这一巴掌却是打在了秦牧深的心里。那种疼痛，无法言表。
盛欢看着秦牧深，忽然笑了。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爱憎分明，坦坦荡荡的人，没想到啊，为了自己，你也一样是个小人。不择手段的小人！”
盛欢的话像是一颗颗刺扎入秦牧深的心里。
秦牧深说：“我给了程阳五百万，买他的那颗肾……”
“程阳不会为了五百万卖肾的，除非是为了救我。”
这话就好像是一声棒喝，秦牧深也忽然明白过来。
是啊，虽然他和程阳没有深交，但感觉这个人不是一个会为了钱而卖肾。还有，如果他真的选择卖肾，那五百万在哪里？
秦牧深感觉自己疏忽掉了许多的事情，许多关键的环节都没有仔细思考。
是不关心，关心则乱。
正是如此。那个时候，他急于给盛柔找肾源，许多问题都被忽略了。如今，被盛欢如此质问，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盛欢不说话了，就在那里紧紧盯着他，眼神像是凝结的冰，目光像是带刺的剑。秦牧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浑身都疼得厉害。
他退了一步。
“好了，盛欢，你休息吧。我先出去。”
说完，他转身离开。
走出来，他给麦克打了个电话。
“麦克，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让你去找程阳商量买肾，你有没有如实地跟他说明情况。”
秦牧深开始怀疑麦克，他觉得麦克有问题。
没多久，麦克跑过来了。
“老板，有事情吗？”
刚才秦牧深说话的口吻有点奇怪。麦克在他的身边这么久了，这点一听就能听出来。
秦牧深盯着麦克，并不说话。
麦克被看得有点害怕。
“老，老板，你怎么了？我……我……”
麦克心里本来就有事情，他支支吾吾的。
秦牧深瞪了他一眼：“麦克，你跟着我几年了。”
“好几年了吧。大约，七八年了吧。”
“那我对你怎么样？”
“老板对我当然是没的说了。”
秦牧深往前走了一步，和麦克拉近了距离。而麦克却不自觉地退了一步，脸色也变了变。秦牧深一把抓住他的衣服。
“是吗？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有点不信任你了。麦克，你跟我说实话，当初，程阳真的答应卖肾了吗？”
“我……这个……”
“说实话。”
“其实……”麦克还想说点什么搪塞，身后忽然人影一闪，盛天走了出来，“牧深，你不要为难麦克了，这件事你问我好了。”
秦牧深眉头一皱，盛天的突然出现让事情变得非常复杂。
“伯父，那到底……”
“是我跟程阳说的，病的是盛欢，不是盛柔。他也以为是在给盛欢捐肾。”
原来这样，秦牧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当然希望程阳答应做手术，手下五百万，把肾移植给盛柔。可他绝对不希望用这样的方式。
“伯父，你这样陷我于不义。”
盛天没有说话，他忽然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秦牧深大惊失色，赶忙去搀扶盛天。
“伯父，你这是什么意思？你……”
“是我做的，我负全部责任，程阳那个人是个好人。我知道，我这么做伤天害理，可我没有选择啊。我要救我的女儿。”
盛天哭了，泪流满面。
一时间，秦牧深也没有办法了。到底个怎么苛责盛天呢。他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唉！”
秦牧深重重的叹气，他也实在是没办法，弯下腰，他把盛天搀扶起来。
“伯父，算了。”
他把盛天扶起来，转过身，慢慢走开了。脚步有些踉跄和散乱。他没有看到，就在他转过身的那一刹那，盛天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阴笑。
走到楼下，秦牧深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龙飞，你在哪里，我之前交给你的任务，从现在开始进行，你负责盛欢的安全。听懂了吗？”
“知道了，秦总，我会竭尽全力的。”
龙飞的声音显得信心十足。
秦牧深转过身，又看了眼住院楼。纵使现在对盛欢有愧疚，可是，他又不得不离开。毕竟公司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病房里，盛欢几次昏过去，又几次醒来。
小护士杜鹃给她端来了饭菜。
“秦太太，吃点东西吧。”
盛欢看着眼前的饭菜，她又抬起头，竟然看着杜鹃笑了下。
杜鹃被吓得赶忙退了一步。
“秦太太，你怎么了？”
“没事啊。”
盛欢拿起了筷子，但不是正常的方式，而是像小孩子一样把筷子抓起来。她握着筷子，像反握着一把刀子。
“程阳，你在那个世界好吗？对不起，本来你可以过一个平平安安的人生的。可是，没想到你竟然这样离我而去了。程阳，是我对不起你。”
她忽然抓起米饭，就往嘴里塞，就好像是饥饿至极的人忽然看到了食物。两个小护士赶忙过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盛欢的脸上全是饭粒，岳兰赶忙过来给她擦干净。
忽然，盛欢一把推开岳兰，从病床上跳下来，直接朝着门外跑去。
两个小护士惊呆了，大喊着：“秦太太，你要干什么？！”
秦牧深根本不回应，直接冲上了天台，跨在了围墙之上。
她要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