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九曦
枝蝣2025-04-28 08:573,175

  “上神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一个貌美秀丽的女子虚弱地躺在地上,泪水盈满眼眶,不断苦苦哀求着。她心脏处有一个拳头大的窟窿,鲜红刺眼的血液如脱缰野马般奔涌而出,根本无法遏制。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将她洁白无瑕的牙齿染成了赤红色。

  “救……救……我的孩……孩子……”

  她用尽最后一丝生气,微弱地哀求着。慢慢地,那双深邃动人的蓝色眼眸逐渐黯淡,紧握的双手无力地垂落在地,头微微偏向一侧,宛如沉睡般迷人。尽管她幽蓝色的衣裳被刺眼的红色浸染,白皙的肌肤也遍体鳞伤,但与生俱来的优雅美丽气质,却始终难以被掩盖。

  “这是哪里?”少女环顾四周,眼中满是疑问与无措。

  只见四周尸横遍野,地上血流成河,浓郁的血腥味在风中发酵,弥漫于整个空气中。只要吸入一点,便让人神经发麻,仿佛置身于人间炼狱,不寒而栗。

  在模糊不清的前方,高高挺立着一个身材高挑、肩腰线条分明的男子。他面目模糊,一身暗红血衣,浑身萦绕着黑红色戾气,几乎与地下无数残缺不全的尸体融为一体。

  “他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模糊的视线,让她无法看清他的模样。她想走近一点,再近一点,或许那样就可以……

  突然,一个清脆响亮且带着些许戏谑疑惑的少女询问声,接连在耳边响起,猛地将她的意识拉回现实。

  “臭老头,她为啥还没醒啊?你的医术到底行不行啊?还有,你把人家裹得像个粽子似的,会不会把人憋死啊?”

  乔伯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少女的脑门,声音略带沙哑却又颇具浑厚地反驳道:“臭丫头,你急什么?居然敢质疑我的医术。”

  “哎呦!”少女伸手摸着自己的额头,一脸不服输地说道,“那她为什么还没醒?都已经三天了。”

  “这小丫头受了这么重的伤,能捡回一条命就已经万幸了。要是换作别人,早就没了。不躺个十天半个月,根本醒不了。”说着,他便打开手中的酒葫芦,悠然自得地喝了几口。

  不一会儿,她缓缓睁开沉重的双眼,刺眼的阳光洒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逐渐地,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陌生的一切随即映入眼帘。

  少女突然扯下乔伯拿着酒葫芦的手臂,激动地大叫:“臭老头,醒了!她醒了!”

  乔伯刚准备咽下口中的酒,猛地被打断,顿时咳嗽不停。

  “咳咳咳,什么!?醒了?!”他语气中既充满震惊又带着几分惊喜,“臭丫头,看来我的医术又精进不少啊。”

  乔伯快步走到床边,俯身低头看着她:“小姑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乔伯那略带温柔的语调,让旁边的少女浑身不自在,她做出一副难受的表情:“咦……”

  她满脸疑惑与惊恐,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位老伯。他下巴长满黑白相间的胡须,两鬓间散落着一些黑白相间的碎发。虽身着一身素色布衣,且有些破旧褪色,但却十分整洁干净。老伯双眼神采奕奕,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气质。

  而旁边的年轻少女,身着一身桃红色碎花衣裙,左右肩上搭着一根不长不短、缠着红绳的麻花辫,显得格外灵动可爱。

  忽然,少女一把推开乔伯,一屁股坐到床边。

  “臭老头,人家才刚醒,你别吓到她了。”说着,少女轻轻握住缠满绷带的手,目光温和。

  突然,她立刻抽回双手,坐立起来,紧紧裹着被子,缩成一团,眼神中满是不安。阳光透过砖土色的木窗,洒在她身上,柔顺丝滑的黑色长发垂在肩上,缓缓划过眼眸。

  “你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少女赶忙松开双手,温柔轻声说道,“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微微抬起头,眼神迷离而疑惑,恰似一只无家可归、独自流浪且畏惧警惕的小野猫。她又犹豫不决地瞟了一眼床边的少女。

  只见眼前这个少女有着粉嫩雪白的肌肤,灵动有神的双眼,嘴角两边还有两个深深的小酒窝,浅浅一笑,甚是可爱俏丽,充满了阳光活力。

  “你……你们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终于,她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同时扫视了一下四周陌生的环境。

  破旧简陋的小木屋,床边的木窗在阳光照射下,上面的灰尘和一只正在织网的小蜘蛛清晰可见。旁边朱红色的木桌上,摆放着各种草药和研磨器皿,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草药味。

  “嘿嘿,我叫秦之桃,他是乔伯,是个乡野大夫,专门给人看病的。就是他前几天去山上采药的时候,救了掉下悬崖的你。”少女看了一眼正在喝酒的乔伯,接着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又为什么会掉下悬崖呢?”

  “名字?悬崖?我的名字?”她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努力想要回忆起什么。

  “啊!”她突然用手抱住缠着白纱布的脑袋,痛苦不堪。

  乔伯赶忙弯腰凑近她的脸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认真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神情,一副摸着胡须、一本正经的样子。

  “我看这小丫头双目涣散,六神无主,脑中应该还有一些积血未除,而且心中也有郁结未尽,所以有可能导致失忆了。”

  “失忆?”秦之桃略显惊讶地说道,“那她什么时候能恢复啊?”

  “这就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乔伯慵懒地回应道。

  “那该怎么办?这样就没办法找到她家人了呀?”

  突然,秦之桃灵光一闪,伸手握住她的手,激动地说:“要不你先在这儿住下,等你身体好点了,再去打听你家人的消息,怎么样?”

  她抬起头,瞳孔微微放大,不安焦虑的神情逐渐得到缓解。

  “对啊,反正我也缺个帮我整理草药的人,要不你就做我的徒弟吧!”乔伯高高举起葫芦,激动地附和道。

  对于自己空白的记忆,她心里充满了惶恐与困惑,仿佛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令她无法呼吸。然而,眼前这两个奇怪的人,却让这种感觉渐渐消散,内心不知不觉变得愈发安稳。

  “那我们叫她什么呀?总不能一直一口一个小姑娘地叫吧。”秦之桃问乔伯。

  乔伯又伸手捋了捋自己不长不短的胡须,来回踱步:“名字?让我好好想想,名字……”

  她歪着头,看着乔伯来回踱步、苦苦思索的样子,眼中满是疑惑。

  过了一会儿,乔伯眸光一闪,问秦之桃:“有了!臭丫头,今天是什么日子?”

  “你问这个干啥?嗯……,哦!今天是小黑思春的日子。”秦之桃伸出食指,自信满满地说道。

  乔伯轻拍了一下秦之桃的脑袋:“我说的是时日啊,笨!”

  “哦,今天是初九,怎么了?”少女有些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头。

  “好,那你就叫初九吧!”乔伯眯着眼睛,颇为得意地对她说。

  “喂,臭老头,你也太随便了吧,一点品味都没有,哪有这样给人取名的。”秦之桃不屑地撇嘴。

  “那你说叫什么?”乔伯反问道。

  秦之桃看着阳光下的她,虽然皮肤粗糙,满脸伤痕,但依旧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朝曦入牖来,鸟唤昏不醒。‘曦’!‘初九曦’,就叫‘初九曦’怎么样?”秦之桃欣喜地说道。

  “嗯,不错,比我有点品味。”乔伯点了点头,满意地喝了一口酒。

  “怎么样,你喜欢这个名字吗?”秦之桃又紧紧握住她的手。

  她看着秦之桃满脸期待与喜悦的神情,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今年十七岁,看你和我差不多大,要不咱们就同岁吧?”秦之桃又提高了几分嗓音。

  “嗯。”她眨巴了一下眼睛。

  “我看你比我还随便。”乔伯调侃道。

  随后,秦之桃白了乔伯一眼,故作得意地抬了抬头:“切,但我比你有品。”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中年妇女浑厚的呼喊声。

  “之桃!秦之桃!你爷爷叫你回家吃饭了!”

  “好,知道了!”秦之桃朝着窗口大声回应道。

  “还不快去,不然你屁股又要开花咯。”乔伯坐在凳子上,悠然打趣道。

  随后,秦之桃白了乔伯一眼,满脸微笑地看向她:“那九曦你好好养伤,我明天再来看你啊。”

  “嗯。”

  面对这难以拒绝的善意与关怀,她的目光少了几分拘谨。

  “臭老头,你好好照顾九曦,不然我把你的草药全给小黑做狗窝。”

  说完,秦之桃便如一阵风般飞奔出去。

  几秒后,乔伯突然对着窗口,大声喊道:“对了臭丫头,记得把药吃了!”

  门外,放眼望去是一片祥和的农家田园景象,而秦之桃早已不见踪影。

  大雨过后,空气格外清新,屋外的阳光洒在木窗上,一张精致奇特的蜘蛛网挂在那里,构成了一道别致的风景。门口的竹铃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一声声清脆悦耳的声响。

  她紧抿着唇,内心犹豫不定,最后还是看着乔伯虽身形清瘦却脊背挺直的背影,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那个,这里是什么地方?”

  “嘿嘿,天清村。”乔伯转身看着她,目光和蔼可亲。

  “天清村?”她小声重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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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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