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彻底入夜,青蓝色的薄雾飘荡于天地之间。
森林里白日的热闹仿佛一下子就沉睡了过去,笼罩着原本属于夜间的寂静与安宁。
泰格低头看着被他公主抱在怀里的流云,此刻她眼敛微阖,长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静静低垂着,显出一脸的困倦和疲惫。
眼看快到前面的边防局的哨所,泰格加快了脚步。
“我们到了,放你下来自己能走吗?”直到走到离边防站还有一百米的距离,这才放下怀里的流云,不放心地低头问道。
“嗯,可以的。”流云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没事,就几步路而已。
一只宽大的手掌扶着她的腰,另一手掌紧握着她的小手,一步一停地缓慢朝近在眼前的边防局走去。
哨所门口形状就像一座巨大的拱桥,上面中间按着一枚庄严的国徽,国徽下是华国边防四个金灿灿的大字。
正中间进出口平日里都有铁门阻拦着,此刻却有半扇门打开着,有人正在里面说着话。
门口的警卫兵察觉有人靠近,握着枪警戒地盯着走上前来的一男一女,询问道:“什么人,这里可是军方禁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泰格一脸严肃地对着门卫兵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淡定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本子,本子上赫然印刻着一颗大大的五角星,下面三个大字“军官证”。
将红本子交由对方手中后,任由对方翻阅查看着证件的真假。
随后非常认真地向警卫兵表达来意:“这位同志好,我有事找你们局长,这是我的证件,麻烦帮忙通报一声。”
旁边站着另一位军人,正是听守卫报告有枪声后赶来的守卫队长,见对方上来就直接找局长,不免心中疑惑,这个时间点怎么会有人来找局长。
看两人应该是夫妻,长相年纪大概在六十来岁上下,如果真是关大校,也差不多要到退役年龄了。
于是连忙向旁边的同志使了个眼色,吩咐他揣着军官证,尽快进去向局长禀报此事。
“是否能让我们先进去等待,我和我太太赶了一路,已经非常疲惫。”关福生不卑不亢的声音,一听就气度不凡。
守卫队长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刚刚在旁边瞄到一眼军官证内的名字,印象中关福生这个名字应该是某正师职大校的名字,可不是他们能随便见到的人物。
“关大校您好,刚才实在失礼了,请随我进去休息吧。”守卫队长客气地行了个军礼,放两人通过首道大门,带着二人朝里面的建筑走去。
“我现在已经处于半退役状态了,不必如此拘谨,就称呼我一声老关同志就可以了。”关福生摆了摆手,对于这么正式的称呼敬谢不敏,随意点就行。
此时,对讲机内传来了同意他们进入的声音,“麻溜点,快把他们请进来!千万别怠慢了!”
关福生小心翼翼地扶着太太,两人步履缓慢地走进铁门。
环顾一圈四周的环境,大门后是一大片空地用来操练,一个讲台旁耸立着一根旗杆,上面飘扬着代表我们祖国的深红色旗帜。
走了十分钟左右抵达一栋小楼门口,小楼整个外观刷满白墙,尖顶上铺着红砖很有热带气息的建筑,四周的墙上都写着一些正面向上的标语。
现在已经晚上时分,早过了正常工作时间,空旷大厅内都不见几个人影,显得十分冷清。
而此刻二楼的楼梯口,风风火火地走下来一位穿着军装高大魁梧的军人,见到他们两人踏进大厅,赶紧脱帽大步朝他们迎面走来。
来人四十来岁,五官线条硬朗,皮肤黝黑,身姿挺拔,宽阔的肩膀厚实的胸膛,一看就是一位经历过很多风霜的老兵。
“哎呀,好家伙,咋都没有接到通知说关老哥要来呢,瞧咱这么没有眼力见儿的,真是有失远迎啊。”来人操着一口流利的北方口音,显然并不是当地人,想来是从北方调派过来的,莫非是关福生的故交。
关福生伸出右手握住了对方热情伸上来的大掌,表示了友好,想着不管怎样只能随机应变了。
男人视线扫过两人一副遭遇过非常事件的穿着打扮,猜测着他们到此的目的。
“上回中央里不是有个聚餐,咱俩不是还唠过磕来着,难道您这么快就忘了吗?”男人用极度豪爽的大嗓门与他套着近乎。
“您说笑了吧,我怎么不记得有参加过什么聚餐,应该没跟您见过面吧...”就一下子,关福生就拆穿了对方想要试探他身份的伎俩。
“哎呀,瞧我这记性,估摸着我那天是喝得昏天黑,大概率是给认错人了。在下王虎,从东北军区调派来这儿还没半年。”王虎这下有点犯囧了,挠挠头,傻笑了一下,缓解着尴尬。
这才正式的自报了家门,顺便将关福生的军官证递回他手中。
这位正师职大校的身份,即使即将退役,也不是他一个边防局局长能随便得罪的。
“冒昧问下,是什么风把您吹来咱这个鸟不拉屎的地儿啊?可是路上遇到啥事儿了?”
先前王虎仔细查阅过证件确实没有问题,上面的钢印和个人信息都是真实的,这些都做不得假。
另外通过握手也感觉到他手上的枪茧,就知道此人必定在军队里待过,就是有点想不通这个时间关福生夫妇怎么会出现在边境地区。
“不瞒您说,前几日我们夫妻为了庆祝结婚纪念日,去T国度个假,可实在没想到这边的治安会如此之差,半路竟会遇到劫匪绑架带到了边境,与夫人也是好不容易才逃脱了出来,才临时想到来您这边寻求帮助。”关福生满脸痛苦的表情,对于此前的遭遇心悸不已。
“那您着一路上可是糟老罪了吧,这边境地区的治安啊,就是这么难以管理。话说如今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王虎对于他们的遭遇很是唏嘘,满是感慨。
“就是啊,如果不是亲身遭遇,真的无法想象这些劫匪猖狂到何种程度。”关福生眼底深处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美云女士在旁也是一脸害怕的神情,仿佛刚刚真的经历过一场生死逃亡。
关福生和王虎一边你来我往地交谈着,一边跟随着王局长的脚步走进了一楼的办公室内。
办公室内简单整洁,中央放置着一个不大的办公桌,办公桌后面有个透明的柜子里面整齐的排列着文件夹。
左手一面白色的墙壁上挂着金三角地区的地图,上面有一些地点上插着红色的标记钉,旁边有个架子上胡乱放着许多的资料文件,貌似这个局长工作非常忙碌。
王局长很客气地招呼他们坐在右边的沙发上,顺手从茶几下面拿了个干净的瓷杯,倒上了一杯热水递给了关福生,“您喝水。”
“美云,你先喝口水吧。”关福生毫不犹豫地将水杯递到了太太面前,心疼地看着她有些发白的脸庞。
让她就着手里的杯子,小心地喝了几口水,这才安心地把水杯放在茶几上,转头继续和王局长聊着话。
“确实有耳闻关福生同志您对待妻子可是杠杠的好,看样子果然名不虚传啊。”王局长揶揄着他,并再次为他倒上些热水,关福生也不客气,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
“让您见笑了,只需要能帮个小忙,明早可否护送我们去机场。”关福生有点不好意思,遇上这事儿真的有点难以启齿。
“嗯呐,有什么能帮到你的,请尽管吩咐!...”王局长本就是个爽快人,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其他没什么,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行个方便,帮我们找一下丢失的行李,里面有我们的身份证和护照。”听到他这么一说,要求的事情倒也不难。
“可以,我明早就让我的手下去帮你找一下,丢在了附近的丛林里吗?”
“我们从那边的山后面翻过来的,逃跑时行李就丢在附近了。”
王局长点了点头,接收了这些信息,打算明早命人过去找找看。
但王虎常年的职业习惯,让他保持警觉性,还是想要找人查查关大校这几天的行踪是否属实。
隐隐觉得,这两夫妻深更半夜出现在边境有点匪夷所思。
“瞧这天已经下黑了,不介意的话明天再帮你办吧,今晚如果不嫌弃的话,给你们二位安排一间干净的宿舍,先好好休息一晚,赶明儿天一亮我就叫人送你们去机场,您看咋样?”王局长如是说道。
“那就谢谢招待了。”关福生原本就打算问问能不能借着一晚让流云好好休息,自然不会拒绝他的提议,反倒是省了他主动提请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