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边防局二楼办公内。
办公室外,人头攒动,脚步匆匆。
“赶紧把这些东西送去证物科。”
“红院里面的女孩的口供都录得差不多了,可以给她们安排休息了。”
一直有人在走来走去,一片忙碌的景象。
所有人都像上紧的发条,神色紧绷,一刻也不敢停歇。
流云早些时候,已把所有案件详情,连夜做了巨细无遗的报告上交给了王局。
传出金爷未死假消息的这件案子,也就算是正式告破了。
其他需要上头出面的国家大事,便由王局他们全权接手,于是没了她能插足的余地。
看着窗外人来人往。
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托着下巴发起了呆。
前几天见过桑吉他们回来后,她思考了许多。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一直在告诉她,泰格还没死。
可是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愿意告诉她真相。
如果他还活着。
到底会在哪里呢?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蓝天白云。
双手撑在窗台上,脑海里不断回忆着那些,曾经不易察觉的细节。
当年泰格的衣冠冢被送入寺庙的时候,她也在。
由于当时心情太过沉痛,根本没察觉到身边人的反应有多么反常。
此时想起来。
当天下着雨,她撑着伞,抱着骨灰盒,走在最前面。
她小心翼翼将那个盒子抱在怀中,脸色苍白。
指尖微微发白,眼神空洞而深邃。
每走一步,都感觉到内心如针扎一般,痛不欲生。
所有并没有发现身后几人脸上并没有伤心难过的神情,反倒是表现得异常冷静。
像是例行公事举办一场葬礼来给别人看一样。
十分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铭叔红姨没有反应也就算了,连阿金阿银都没有表现出悲伤的神情。
这绝对很蹊跷。
桑吉和阿俊的反应,尤为让她猜不透。
他们从以前就一直是那种遇到事情,就会大声说出自己想法的人。
对于泰格的死,他们非但没有叫嚣着说出去报仇之类的话。
葬礼上出奇的冷静,好似对于复仇完全死心了。
如果不是泰格曾经对他们交待过什么,那必定还有其他人在背后给他们提醒。
加上前几天晚上,她试探性地问起阿俊和桑吉关于泰格事情。
她从阿俊的反应里,清楚的确定一个重要信息。
凭借这几年她在警局磨炼出的看人的本事。
那就是泰格一定还活着。
原由是,阿俊被她追问的跳脚了。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如果泰格真死了,他的反应顶多会激动地告知她,泰格已经死了,让我保持理智,不要在胡思乱想之类的话。
然而,他却被她的追问下变得愈发着急起来,让她不要多问。
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们有事瞒着她,又无法真实的告诉她。
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当年刘医生在帮她治病的时候,也曾经说过一句话。
他说,泰格曾经嘱托过他,要他好好照顾她的情绪。
避免她情绪激动做出傻事。
如果泰格没有事先考虑过这么多,为什么要将她托付给刘医生呢。
这就说明,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内。
这些都是令人感到疑点重重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一定是经过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正当流云脑海中各种想法满天飞的时候。
嘟嘟嘟。
外面有人敲响了办公室门。
刘建军见里面迟迟没有回应,便推门走了进来。
“流云,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流云回头看到是他,连忙开口问道:“你来啦,厂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刘建军长身直立,身穿一身贴身的警服,英俊挺拔。
手上抱着警帽,轻轻放在桌子上。
他刚刚从汇报中心回来,就想着过来看看流云的情况。
“现场所有物证都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那些证人的口供也在日以继夜不停歇地录着呢。至于红院里面的女孩们,基本安顿妥当,会尽快安排人将她们送回国。”
“太好了,她们终于不用活在那个地狱般的红院里了。”
流云背靠在窗台上,低头感慨道。
“还有那些管理者,根据你提供的线索和给我们的u盘里的信息,会提起控诉并将他们定罪,可惜厂区的主谋跳楼自杀了。”
他一边认真说着调查情况,一边靠在办公室内的桌子边,拿起桌上的文件随意翻了翻。
随后,歪着头看向站在窗边的流云。
看见的却是流云表情严肃,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我感觉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你真认为主谋是阿坤和龙哥吗?”
刘建军微微叹了口气:“这就不得而知了,还需要更多更有力的证据,才能证明幕后主使人是罗迪。”
流云有点难以置信,急忙开口问道:“龙哥和阿坤都是罗迪的手下,这还不能证明吗?”
刘建军摇了摇头,表示暂时证据不足。
“查了厂区内所有的相关证件与资料,没有任何与罗迪相关的内容,那我们要怎么证明,他们是受的罗迪指使。你知道办案都得凭证据,显然口说无凭是无法成立的。”
听完,流云不甘心地别过脸,为无法抓住幕后黑手感到愤怒不已。
刘建军见流云耍起了小脾气,赶紧走过去安慰她。
“你已经尽力了,能安然从里面逃脱已是万幸。”
刘建军的手掌,轻轻拍了拍流云的后背,并顺势双手撑在窗台上,将她锁在双臂之间,不让她逃避他的视线。
接着说道:“你刚刚站在窗边在想什么呢?”
流云站在他身前,望着他充满担忧的视线。
心想着,该不该告诉他自己的猜测。
她深知刘建军这几年,一直很用心的陪伴在她的左右。
他曾对她说过。
他会尊重她的选择,不用她立马接受他,只需要她回头能看到他,知道他一直都在等她。
希望有一天能给他个机会,让他能照顾陪伴她,这就够了。
流云轻轻推开了刘建军,低下了头。
只想说,即便厉澜真的不在了。
她也从没有想过要接受刘建军,这么直白告诉他的话,难免会让他十分失望吧。
为了避免耽误了他寻找自己的幸福,是时候告诉他自己真实的想法了。
“建军,泰格还活着,我答应过要等他的。”流云思虑再三,最终决定开了口。
刘建军垂眸,定定地看着身下低着头的流云。
过了许久许久。
他终于后退了一步,重新靠坐在办公室的桌角边。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难道是又做噩梦了?”
并不打算生气,反倒是担心流云那个心魔,是不是又在困扰她了。
流云认真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是,我见到泰格身边曾经的伙伴了。”
一听到泰格身边的人又出现了,他顿时震惊不已。
“你说什么?为什么现在才跟我说!”
“我可以确定泰格一定没死,我必须得找到他,他还欠我一个承诺。”
他曾经答应过,回来后我们就结婚。
“流云!!”
听到她迷之自信,他顿时感觉到不安起来。
“你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还能再找到他吧。假如,我是说假如他真的还活着,你有没有想过,他这么久不来找你,是否有他的苦衷。”
“他的苦衷就是我,我一直都知道的。我这几年努力把自己武装起来,难道我还没资格陪着他出生入死嘛。”
原来流云都懂,是啊,泰格的心思有谁能比她更懂呢。
原来他再怎么努力都永远敌不过他,即便是不在她的身边。
“你为什么执着于找到他,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好吗,为什么要参与到他的战斗中去。”
刘建军依然还是想要她,尽量避开这些祸端。
“假设是你,会因为我陷入危险,为了自己的安危选择冷眼旁观吗?至少我做不到。我只想陪着他一起度过这些困难,有那么不堪吗?”
“流云你...”原来她与泰格的感情早已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是可以为对方付出生命的存在。
“不必再说服我,如果他不愿意来见我,我就去找他,就像当年他几次三番奋不顾身来救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