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浔见儿子犹豫不决,对他说道:“即使你现在不确定,也没关系,可以慢慢来。”
容辞对父皇的话,甚是惊讶。他本来以为父皇会批评他,虽然父皇平时对他很纵容,可是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他也深深明白,这不是一件小事情。结果,父皇还是特别地宽容于他。
容辞眼泪落下来,因为父皇的宽容和谅解,与母后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感激又觉得愧疚,扑过来抱住父皇落泪。容浔拍拍他脑袋笑了,“傻小子,父皇爱上你母后的时候,比你还小,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接着,他又强调一句,“只是这个女孩子的身份,实在低微,将来顶多做个妃子,不可以为一国之母,这一点你要切记。”
容辞含泪点头,“父皇的话皇儿记住了,定当遵守。”
容浔微笑地将他搂在怀里,同时感叹,“父皇岂止是父皇,简直是当爹又当妈,你那个母后啊,咳,她自己都没长大呢。”
且说楚娴,发现容辞与莞儿背后交往一事后,哪里还有心情游山玩水去?
她整个人又急又无奈,火速回宫,找容浔探讨这件事情。
当她听说容浔在合欢宫,就急匆匆地跑来,连个轿子都没坐。
容浔正在跟新请来的琴师,切磋琴技,因为他想让容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开始各种培养。
这位琴师,是从宫外请来的民间高手,四十来岁的年纪,一副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模样。因姓张,便被唤作张琴师。
张琴师与皇上相谈甚欢,突然见皇后闯进来,连忙请安,退下。
楚娴也顾不得琴师不琴师的,上来就怨气冲天,“都是你作的孽,当年为什么要救那个女人?生下一个小孽女,来勾引我儿子。”
咳咳,容浔拳头抵住嘴咳嗽两声,到窗前拨弄琴弦去了。
楚娴发现自己的话,根本没激起他的反应,反而一下一下拨琴弦,发出声音,弄得自己话都没法说了。
她忍不住过来,在后面扯他衣服,“你听见没有啊?当我是空气吗?岂有此理!”
容浔被她扯衣服,扯到没法弄琴了,转身过来抱住她吻袭,可惜被楚娴推了一个趔趄。
当然是他没防备的缘故,往后趔趄扶着桌子才站住。
他本人有点懵圈,这是平生第一次体会被别人推的滋味。
所以他有点发愣了,楚娴也是一时情绪激动失手了。
她也愣住,连忙过来过来拉容浔,陪笑着道歉,“亲爱的,是我不小心,没事吧?”
容浔痛苦地扶住额头,“有事,头疼,头疼得很。”
楚娴诧异又心疼,过来扶住他说,“找太医来看看吧?”
容浔竟然点头同意了。楚娴更加担心起来,没想到容浔变得这么娇弱,被推一下就到需要找太医的地步。
她甚至突然怀疑,容浔身体已经没有从前那么健康,已经有了疾病隐患。
于是,她不再耽误,马上召唤太医来。这位许太医伺候皇上很久了,深得皇上信任。
他对皇上也甚至了解,了解到一个眼神,都能体会出含义。
所以,他给容浔诊脉过后,皱眉向楚娴说道:“娘娘,皇上患得是头风病,以后会不定期发作,务必要减少情绪波动。”
什么?头风病?楚娴听了就跌坐在椅子上,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无法相信。
虽然说头风病,不算是什么大病,可是楚娴仍旧难以接受。
容浔从来都是那么健康,可以腾空而起,如燕一般在空中来去自如。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患病,千真万确从来没想过的。
许太医见皇后惊慌发愣,连忙解释说,“皇后娘娘也无需太过担心,皇上到底还年轻。”
楚娴马上反驳出来,“年轻也不行!我不允许他有一点点不好,一点点都不行。”
说话之间,楚娴的眼泪迸出来!虽然跟容浔吵吵闹闹,可是该心疼的时候那是真心疼。因为在她心中,容浔俊郎健康的样子,已经根深蒂固了。
此刻,容浔在内寝里,听见楚娴和太医吵架,连忙示意吴六一,把楚娴给叫进来。
楚娴进来时,容浔正扶着脑袋呻吟,“哎呦疼死我了,夫人,你快点过来。”
楚娴连忙坐到床边,看着容浔痛苦的样子,惶急到不知所措,“亲爱的,你疼得怎样了?我拿热毛巾给你敷一敷,许太医已经开药方了。”
说话之间,眼泪已经掉下来。容浔见楚娴真哭了,暗想自己是不是装的过头了?不过转念一想,叫她难受也不过分。
反正她闲着不是搞事情就是乱折腾。此时,容浔生病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宫廷。容辞和容离两兄弟急火火地跑来看父皇。
他们跪在床前,一个道歉认错一个抹着眼睛哭。
太子容辞向父皇愧疚说,“都是皇儿不懂事,惹父皇烦恼了。”
二皇子容离哭着说,“皇儿也不懂事,只顾着玩,没关心父皇。”
楚娴本来正难受,听了容离的话,忍不住笑出来,“傻孩子,你才几岁,就会关心父皇?”
容浔欣慰地笑着,“离儿甚是懂事,过来,让父皇看看。”
容离抹着眼泪走至床边,懵懵懂懂地问,“父皇,你会死吗?”
一句话出,马上被楚娴呵斥,“胡说!父皇怎么会死呢?”
容浔反而责怪楚娴,“你凶他干嘛?童言无忌嘛。”
接着,他摸摸容离的脸,笑说,“父皇不会死,父皇会变得很老很老,你们都已经长大了,那个时候才会死,那个时候,你们已经不感觉害怕了。”
容离小嘴一瘪,一不正经地说,“不,父皇不会老,也不会死,我要永远很父皇在一起。”
说完,上来拥抱容浔。容浔顿时觉得好幸福,又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容辞,亦笑说,“辞儿也过来呀,让父皇抱抱。”
楚娴看着父子三人抱在一起的画面,心中感到慰藉,大概这种很充实温暖的感觉,就是幸福吧。
之前容浔还磨着她再生一胎,她还很烦感,现在看见父子三人如此有爱的画面,不禁心里活动了。
许太医开了药,熬好了给容浔喝下,之后容浔睡了过去。
楚娴带着两个孩子到合欢宫,因为容辞垂头丧气的没什么精神,就问他,“那个莞儿的丫头,你到底想怎么样?”
容辞只得把父皇说的话搬出来,“父皇已经答应我了,让我自己决定,要是我真喜欢她,可以封个妃子,不做皇后就是了。”
如果是往常,楚娴早为这话恼火了,非去找容浔问个清楚不可。
但是,容浔现在有了头风病,自己不忍心跟他吵架了。
所以,她开始运用智慧才解决问题,对容辞说,“你父皇说的是对的,按照我们大周的规矩,皇子满十岁,可以放人在房里伺候了,你祖父,以及曾祖父都是如此。”
容辞没想到母后会答应,连忙补充一句,“父皇还告诉皇儿了,说他爱上母后的时候,比我还小呢。”
楚娴眨巴眨巴眼睛,无奈地说,“你父皇与母后,情况比较特殊,我们是天生两情相悦……”
话未说完,容辞马上打断,“母后怎知皇儿与莞儿不是两情相悦?”
嘶,楚娴发现这孩子,反驳人的功夫真是一流。
她也不想拗着他,便说道:“既然你父皇同意了,母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挑个好日子,叫莞儿入宫来吧。”
容辞见母亲答应了,也欢喜万分,连忙磕头谢母后。
容离毕竟小两岁,不太理解爱女人是怎么回事,就问母后,“为什么哥哥要和一个女的在一起?”
楚娴揪揪他的小鼻子笑说,“因为爱情啊,离儿再过两年就懂了。”
容离眨巴着调皮的眼睛,突然笑着说,“皇儿懂了,爱情就是父皇和母后。”
噢噢,这个说法还挺有道理的。楚娴不禁笑出来,“你可以这么理解。”
她看着容离,突然想起一件事,就是听伺候皇子的嬷嬷说,两个孩子感情太好了,总是要睡在一起的。
容辞非常爱弟弟,总是夜里搂着弟弟睡。如果叫莞儿进宫,与容辞朝夕相处,楚娴是放心不下的。毕竟紫桐不是省油的灯。
莞儿又早早进入了歌舞场,难免不会把容辞给教坏了。
所以,她就想到叫容离,当一个小眼线,替自己看着他们。
于是,趁容辞不在之时,告诉容离,“莞儿将来可能会成为他嫂子,嫂子可以会夺走他的哥哥。”
容离一听此话,就警觉起来,毕竟他不想哥哥被夺走。
莞儿入宫,没有特殊的仪式,就住在太子东宫的偏殿里,与太子同吃同玩耍。
紫桐在女儿入宫之前,自己没忘了调教她,怎么待人接物,怎么讨太子喜欢,等等等。
莞儿进宫,可是铆足劲的,而且是要励志做皇后的。
紫桐已经告诉了她,除了做皇后,没有其他出路,因为她们没有背景,身份又不高贵。一旦没皇后压制,那就没有翻身机会,只有做了皇后,拥有绝对的权利,才能利于不败之地。
然而,她入宫第一天,就迎来了麻烦。
因为太子的弟弟,容离特别的不待见她,处处跟她作对。
而且容离的鬼花样很多,搞小动作还不让哥哥看出来,占尽上风。
莞儿被弄得有委屈无处说,只能隐忍。可是她逐渐地发现,自己越容忍,容离就越变本加厉。
而且容离每天晚上要跟哥哥睡一起,弄得她一点机会都没有。
母亲可是牢牢地叮嘱了她,想栓牢太子,不只是要在白天下功夫,晚上更要下功夫。虽然年龄都很幼小,可是也正是好机会。
太子从小睡习惯的人,长大后一定更离不开,而且到了成熟的年龄,也会第一个怀孕,就算当不上太子妃,那也有机会生下庶长子。
莞儿现在被容离闹的,白天没什么机会跟太子玩,晚上又没机会睡,哪能不着急呢?
然而,更让她害怕的事情,还在后面。就是皇后楚娴,突然把赵大人赵丙寅的两个孙女接到宫里玩。
两个女孩儿一个叫赵语,一个叫赵嫣,一个和容辞同龄,一个比容辞小一岁。因为容辞自幼被赵府抚养,是与两个女孩是一起成长起来的,都很熟惯。
楚娴很喜欢这两个姐妹花,姐姐赵语,娴静知礼,妹妹赵嫣,活泼爽朗。
当年,容浔曾经对赵大人许下过承诺,待容辞长大,必要挑选赵家的女孩儿入宫为后或者为妃。
后来容浔把这个决定,也跟楚娴说了,楚娴并没有意见。
现在楚娴难免对这两个小姐妹,要特殊照顾一点,因为已经决定,叫她们都嫁给容辞,娴静的姐姐为后,爽朗的妹妹为妃。
这天,楚娴叫人在合欢宫摆宴,请容浔过来,再把几个孩子也叫来。
莞儿近来心情不爽,努力装出笑脸,入座的时候,她趁机挨着容辞一起坐。
结果,容离没好气的把她推开,小嘴一撇,“你懂不懂规矩呀?这个座位是我的。”
容浔靠在椅子上,看着一脸霸道的容离,笑说,“离儿,人家坐错了,你好好说嘛,干嘛这么凶呢?”
楚娴瞪了容浔一眼,“要你多嘴吗?小孩子之间吵吵闹闹是正常的,哪里有凶啊?”
此刻,赵嫣起身施礼,“皇上,皇后,恕臣女多嘴,莞儿不是不懂规矩,而是不愿意守规矩,比如晚上非闹着和皇上一起睡觉……”
话到此处,她的姐姐赵语打断她,“妹妹,你太多嘴了,就算莞儿妹妹不懂规矩,太子殿下说得,咱们没权利说。”
容浔和楚娴互相眼神交汇,一起看着容辞。容辞只得出席说道:“一切都是皇儿的错,是皇儿想听莞儿讲故事。”
容浔不想此事弄得气氛尴尬,笑说道:“原来如此,其实也没什么?朕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岂止是和皇后讲故事,连誓言都发了。”
一句话弄得所有人都笑起来。楚娴脸上挂不住,拿起一个橘子打容浔,嗔怪,“少胡说啊你,当着孩子们你也不嫌丢人么?”
赵语起身施礼笑说,“皇后娘娘言重了,其实关于皇后和娘娘那些恋爱传说,外面可多了去了,家父家母从小就当故事讲给我们姐妹听。”
楚娴仍旧觉得不好意思,笑而不语。容浔饶有兴致,“是吗?都是怎么讲的,你说来听听。”
赵语连忙笑着说,“当年皇上游历江湖,心中思念皇后娘娘,就用树叶吹奏《长相思》,终日站在树下等着娘娘到来。”
哦豁,容浔听完笑了,“确实如此,只可惜吹的再好听也没有用,你们的皇后娘娘,是个不懂音乐的人。”
容离在一旁幸福地感叹,“父皇和母后好浪漫哦,唉,我啥时候要有个女人呢?”
一句话又把大家逗笑了。楚娴笑着批评容离,“你就不会跟着父皇学的好的?”
容离听了眨巴眨巴眼睛,“那么,父皇教皇儿吹树叶吧,这个应该算好的,可以学吧?”
容浔笑着点头,“没问题,你哥哥古琴学的有莫有样,你也得学点本领才好。”
一时间,吴六一来报告,御膳房的菜做好了,可以上了。
于是,茶果撤下,摆上许多美味菜肴来。多半都是孩子们爱吃的。
容辞竟然记得赵语爱吃鸭脚冻,还亲自为她夹了放在碟子里。
赵语对他甜甜一笑,彼此倒很有默契的样子。可是接下来,容辞就为莞儿夹了好多喜欢的菜肴。
容离看见哥哥对莞儿太好,马上不平衡了,把碟子放到他面前,霸道地说,“我也要你夹菜!”
容辞拿他没办法,便给他夹了一些。这些细节,楚娴和容浔都看在眼里。
他们的担忧是一样的,就是容辞万一真对这个莞儿不能自拔了,该如何?
虽然容浔在这方面,好像没有多大发言权。他连后宫都没有,一生专宠了一个皇后。
然而,他自认为自己情况特殊,因为他与楚娴,是经历过患难的情侣,再说楚娴是将军之女,家风正,系名门。
莞儿能与她相比吗?紫桐非但出身低贱,品行还下贱,所生的女儿本来连入宫的资格都没有。只是他不想儿子伤心,才顺着他。
如今来看,麻烦的地方在于,将来莞儿不安分,惦记着皇后的位置,甚至于恃宠而骄,那就糟糕了。
所以,这顿饭吃得不怎么香。宴后他到云梦宫找楚娴,诉说心里的困惑,“我真担心,这个莞儿将来会遗祸后宫。”
楚娴正坐在桌前抄佛经,听了此话哼笑一声,“一切都是你作的孽,别找我,我没办法的。”
容浔眼中游过一丝狡黠,过来在后面抱住她哄着,“你都没办法,谁还有办法?为了咱们的宝贝儿子,你就辛苦点呗?”
楚娴脾气是吃软不吃硬的,听见容浔这么柔声软语的求自己,马上就态度软化下来。
她转身手指戳容浔额头,“你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过此事是女人的事情,你就不必跟着操心了。”
容浔听了此话,心里得到了安慰,笑着说,“那就有劳夫人了。”
且说莞儿,觉得自己在宴席上被欺负了,心里恨死了容离,觉得他就是个绊脚石。
她觉得自己要是想上位,一定要把容离除掉才行。所以,她暗中开始筹划起来。
几天后,楚娴又举行宴会,这次没有容浔参加,就是她与几个孩子。
时值秋日,菊花盛开,所以她告诉孩子们,每人要准备一道吃食,和菊花有关的,到时候大家评论一下,谁的创意好。
于是,几个孩子都暗中准备起来。其中莞儿最为苦恼,因为她不像赵家姐妹,家教好,有巧妙的心思和精致的手艺。
然而,她又没法向容辞求助,因为皇后说了,互相不可以作弊,自己准备自己的。
最终,她什么创意也没有,只能把做现成的菊花糕呈上去了。
楚娴存心要看一看孩子们的心思和手艺。等他们都准备好了,说了句,“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呈上来,太子,你准备了什么?”
容辞出席施礼说,“启禀母后,皇儿准备了一道蒸鱼,用菊花打底做汤,想必会适合母后的胃口。”
哦?楚娴不由得眼睛一亮,“还能用菊花蒸鱼?听着挺诱人,快呈上来。”
御厨便将一个白色大汤碗,用托盘托上来,放在桌子中间,一揭开盖子,顿觉清香扑鼻,只见鲜嫩的鱼肉,映衬在金黄的菊花瓣之间,不但养眼,看着还有食欲。
楚娴看见汤汁也是浸染了菊花的颜色,连忙吩咐砂月,“快,弄一点汤来给我喝。”
砂月忍不住笑了,一边弄汤一边笑说,“伺候皇后十来年,第一次见她这么馋,想必味道真的不错。”
她舀了几匙子汤,盛在碗里端给楚娴。楚娴喝了一口,果然美味无比,有鱼的鲜味,还是菊花的幽香,令人喝一口,就感觉到浓浓的秋味。
她欢喜地点头,“人人都说太子,继承了他父皇的智慧,依我看,他远在他父皇之上,我心甚慰。”
容辞听见母后夸奖自己,开心的说,“母后喜欢这道菜,就是对皇儿最大的奖赏,皇儿这就叫御膳房多做一些,给父皇也尝尝。”
容离在一旁坐不住了,连忙起身说,“母后,该轮到我了。”
楚娴连忙笑说,“离儿准备了什么?”
容离施礼笑说道:“皇儿孝敬母后一道点心。”
说完,示意厨子端上来,将盒盖打开。容离亲手端出的一个碟子,里面有两朵菊花形状的糕点。
赵嫣不禁噗嗤一笑,“不就是一道点心吗?没啥特别的啊。”
容离马上反驳,“那是你没看懂啊,母后,你一定看得懂。”
楚娴仔细看着,发现就是两朵菊花,没有别的,不由得为难,“母后也看不懂呢?还是离儿给讲讲吧。”
容离便指点着,“母后你看,这两多菊花是连在一起的,叫做并蒂菊,象征父皇和母后,永远同心并蒂。”
哎呀,楚娴真是感动死了,就容离这叭叭一说,已经叫她感动又幸福了,点心好吃不好吃,都可忽略不计。
她将容离的小脸捏捏,抱他入怀,闭上眼睛沉浸在老母亲式的幸福中,“母后喜欢这点心,宝贝的创意真好。”
接着,赵语笑对妹妹说,“嫣儿,该你了。”
赵嫣抿嘴一笑,出席向皇后施礼,“皇后娘娘,臣女粗笨,只亲手包了一碟菊花玫瑰饺,孝敬给您。”
呵,不得了。别人都是一个创意,让御膳房去做,这丫头竟然是亲手做。
楚娴大为欣赏,马上叫人把她的菊花玫瑰饺端来,还是热情腾腾地。
而且饺子皮玲珑剔透,透出里面红的玫瑰,黄的菊花,甚是好看。
楚娴赞叹道:“果然是名门秀女,不同凡响啊,砂月,去我首饰匣子,拿一个荷包两只玉镯子,赏给这孩子。”
赵嫣连忙跪下谢恩,“谢皇后娘娘恩典。”
赵语也跪了下来,替妹妹谢恩。姐妹两人都清楚,一只荷包和两只玉镯子代表什么。
这是选妃子时的见面礼,也就是说,赵嫣已经被皇后选中,将来要给太子为妃的。
赵语见妹妹得此奖励,忍不住开始揣测自己。自己的创意会不会得到皇后喜欢,又会赏自己什么呢?
果然,楚娴笑问她,“语姑娘准备了什么呢?”
赵语连忙回说,“是一壶以菊花瓣为主,各种花瓣为辅的茶,臣女想着,娘娘吃了各种食物,一定会口渴的,茶是不能缺的。”
楚娴连连赞叹,“你小小年纪,能细心如此,实在是难得了,“砂月,赏她一柄玉如意。”
这可不得了,如果说荷包和玉镯,是选妃的定礼,那么玉如意就是皇后的定礼。
赵家两姐妹心领神会,连忙磕头谢恩。接着,该轮到莞儿了。
她只把一盒现成的菊花糕呈上来,也没有说什么就退下了。
楚娴不禁故意讽刺一句,“莞儿姑娘跟太子在一起很久了,耳渲目染也该学会点什么了,这现成的菊花糕也太没创意了。”
莞儿难受的抬不起头来,容辞一旁替她解围,“回母后,此事都怪皇儿,莞儿她一直帮我忙碌菊花蒸鱼,忽略了她自己的。”
楚娴不禁笑道:“原来如此,砂月,赏莞尔一根玉簪子吧,她也辛苦了。”
莞儿总算挽回一点面子,可是心里依旧委屈,一连几天都闷闷不乐。同时,她的叛逆心也跟着起来了,记得以前去逛御花园,还被皇后身边的那个砂月训斥一顿,不就是因为她身份低微吗?
如今她偏要去逛,看别人能怎么样?结果,好巧不巧的就碰上了赵家姐妹。
赵嫣因为得知自己是未来的妃子,有一点飘飘然了。本来之前就看不上莞儿,现在越发鄙视起来。
此刻,两姐妹正在赏花,莞儿误打误撞的走过来,自知会被她们嘲讽,索性转身就走。
赵嫣促狭之心大起,故意在后面大声说道:“只怕有人连簪子和钗的含义都分不清吧?”
莞儿停顿了一下,鼓起勇气回头看着赵嫣,“我确实分不清,请你多指教。”
赵嫣得意地笑着说,“其实很简单啊,钗贵重,簪子廉价,平民小户人家的女人才用簪子呢,因为想用玉钗也用不起啊!”
莞儿听出她话里的漏洞,连忙指着她喊叫起来,“要死要死!你竟然敢说皇后娘娘,是平民小户家的女人?”
赵嫣眨巴眨巴眼睛,“我有说吗?我哪里有说?”
莞儿哼笑一声,“你自己说的话,自己不敢承认?你分明说,簪子廉价,平民小户家的女人才用簪子。”
赵嫣瞠目结舌,发现自己确实被她抓住了把柄,百口莫辩。
此刻,赵语走了过来,向莞儿说,“我妹妹有口无心的,也没什么恶意,所以你还是别去打小报告了,大家和气些不是很好吗?”
莞儿冷笑出来,“你们现在说不过我,就要讲和了?做梦!”
赵嫣有点恼羞成怒,冲莞儿叫喊起来,“那你就去跟皇后娘娘说啊,能把我怎么样?我告诉你,得罪了我,没你好果子吃。”
莞儿不屑地点头,“好,咱们走着瞧。”
说完,她转身就走,显然是去报告皇后了。赵嫣有点着急,冲过来拦住去路,“你不许走,我不让你去。”
莞儿感觉恨死了她,上来将她推倒在地,还抬脚在身上踏了一下。
赵语大惊失色,可是她不会打架,只能急得叫喊,“来人呐,来人呐!”
容辞和容离在附近,听见喊声跑了过来。赵嫣趁机抹着眼睛大哭起来,“太子哥哥,她推我,她打我。”
容离先冲上来指责莞儿,“你干嘛打人?快赔礼道歉!”
莞儿回头看着容辞,显然在征求他的意见。容辞便问赵嫣,“无缘无故的,为什么推倒你?”
赵嫣连忙说道:“她说了忤逆皇后娘娘的话,我指责她两句,就推了我。”
容辞脸色有点不好看了,“莞儿,你到底说什么了?”
莞儿见赵嫣倒打一耙,连忙气说,“分明是她忤逆皇后,说皇后是小门小户出身,现在倒赖到我头上。”
容离听见忤逆母后,顿时控制不住情绪,“你们两个都好大胆子,竟然背后说母后坏话!”
容辞看着莞儿,眼中充满失望,“你真的撒谎都不会,母后出身将门,那怎么是小门小户呢?赵嫣怎么会把将军说成小门小户?”
话音落下,几个人都愣了,且不说他分析的是否正确,就是他这思维方式就缜密了,从一句话中就能看出破绽来。
所以,不愧是太子。
莞儿更是楞住了,因为容辞完全错怪了他,急忙辩解道:“不,不是你说的那样……”
话未说完,赵语打断了她,“你不要再狡辩了,无论如何,你推倒了我妹妹,还用脚踩她,是事实吧,你看她身上的脚印子。”
容离看了看赵嫣身上,对容辞说,“没错的哥哥,千真万确。”
容辞觉得很丢脸,吩咐着容离,“弟弟你把赵嫣送回去,再找个太医瞧瞧,剩下的,我来处理。”
说完,他过来拉起莞儿就走,而且走的很急,到了一个僻静地方,开口批评她,“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丢脸的事?”
莞儿羞愤落泪,“你就听她们一面之词,就这样对我,可见你对我没有半分信任。”
容辞生气地回怼,“可是你推赵嫣,是事实吧?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要推她?总之你就是很丢脸。”
莞儿见他这般,只能眼泪往肚子里咽,把态度软化下来,“好,我的错,我跟你认错行吗?”
容辞也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见她认错了,也就心软了,说道:“我对你严格要求,是因为我在乎你,你懂吗?”
莞儿心里不舒服,面上笑着说,“我懂了,以前不是太懂,但是以后会牢牢记住的。”
容辞看着她,脸色从严肃转做舒缓,“正因为我在乎你,你才不能在父皇与母后面前给我丢脸,就算别人欺负你,你也要忍耐。”
莞儿心里都凉透了,可是面上越发笑得好看,“你放心吧,我会做到的。”
容辞握住她的手,终于露出了笑颜。
从这以后,莞儿对容辞的感情就变了,以前是真心喜欢他,现在是莫名其妙的恨。
他不懂自己的需求,不顾自己的尊严,只要自己遵从他的意志。
这样的感情,她不需要。当然,感情上出了问题,不代表无利可图啊?
她要是将来成为太子的女人,那可是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当然,这也不容易,赵家姐妹和容离,都是她奋斗路上的障碍。不过,赵家姐妹很快就回赵府去了,极少来宫里。
莞儿就把目标集中在容离身上,只是不好轻易下手。
这天,楚娴在御花园散步,突然觉得头晕。砂月等侍女赶紧请了太医。
结果,太医欢喜地说,“恭喜娘娘,你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天哪,又怀孕了?楚娴第一感觉就是头大。大儿子容辞已经十二岁了,现在又要生小的了。
容浔得到消息之后,那叫一个狂喜,并且早已经为三个孩子取名容留。
两个皇子听说母后又要生小的,都一致希望生个小妹妹。
容离为了母后不那么辛苦,每天负责为母后锤背捶腿,可把楚娴欣慰死了。
所以她甚至想着,再生一个男孩儿,像容离这么乖巧贴心,那也是不错的。
然而,一龙生九种,种种都不同。比如容辞和容离的性格就不一样。
那么再来一个男孩子,又会是什么样子的?是像容辞沉稳睿智的好呢?还是像容离古灵精怪的好?
然而,就在楚娴怀孕满三个月时,发生了一件大事情。
某天,容离早上迟迟不起床,嬷嬷们叫了几遍不见反应,拨开床帐子一看,容离竟然满嘴鲜血,昏迷不醒。
这可吓坏了所有人,宫里瞬间乱作一团。容浔和楚娴先后赶来,看见儿子成了这样,都疯了一般控制不住理智。
楚娴第一反应就是大哭,抱着容离没命的哭。结果,三个月的身孕没保住,孩子小产了。
容浔从来就没被困难击垮过,可是这次却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