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枫正安安静静躺在地上偷听三人说话,当听到楚娴要与丫鬟做姐妹的时候,嗤之以鼻,觉得楚娴简直自甘堕落。
他没想到,正有说有笑的三人,突然都不说话了。
三个人六双眼睛,就这么盯着他,看的他毛骨悚然,冷汗直冒。
楚娴也没跟他客气,直接指挥青杏和青莲把人抬进柴房。
然后把门关上,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楚枫面前。
青杏和青莲守在外面,有些担忧道:“娴姐儿,有事叫外面。”
楚娴回了句:“知道了。”
里面很快又陷入寂静。
半晌,青莲都累的打瞌睡了,才问青杏:“你说姐儿在里面干什么?”
青杏坐在门口台阶上,摇了摇头。
一般人家,年龄大一些或者长辈会称呼府里的小公子会哥儿,称呼小姑娘为姐儿,以表亲近。等孩子大了,才会称呼公子小姐。
以前青杏与青莲待楚娴客气疏离,自然要用敬称,如今都是自己人了。称呼也亲昵随意了些。
柴房内。
楚枫手脚被绑着,嘴被塞着,衣服却被扒了个精光。
楚娴一手端着香油,一手拿着把刷子,正蹲在他面前,专心制止的给楚枫刷油。瞧着小肉墩似的楚枫,楚娴啧啧道:“就这身膘,直接可以烤乳猪了。到时候肯定肉质鲜美,外焦里嫩,香喷喷的。”
楚枫被她的话吓得直打哆嗦。
也不管身上的粘腻之感,一双眼可怜巴巴的瞧着楚娴,带着哀求之色。
楚娴挑了挑眉:“怕了?”
楚枫猛点头。
楚娴失笑,就这怂货,对付他都嫌浪费时间。
“晚了。”楚娴见刷的差不多了,把剩下的香油全倒在他身上,然后起身,朝一米缸走去。
她小小的背影,此刻在楚枫眼里,比鬼还可怕。
他瑟瑟发抖,只觉得楚娴肯定准备了什么大招。
果然,当楚娴拿着一笼子灰不溜秋,叽叽乱叫的老鼠的时候,整个人都吓懵了。
他瞪大了眼睛,开始拼命的挣扎、反抗,喉咙里也发出呜呜的声音,他想求救可说不出一句话,想跑,想逃,却被捆的牢牢的。只能眼睁睁瞧着,楚娴像恶魔似的,走到他跟前,把笼子放在地上,然后打开笼子。
之后,活跃的老鼠,一只一只跑了出来,然后嗅着香味,朝他身上爬过来。
“呜呜——”
那第一只老鼠爬到他身上的时候,楚枫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浑身战栗,被老鼠抓过的地方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他眼眶发红,惊惧之色毫不掩饰。
就如同一条溺水的鱼,怎么蹦跶都无法接近水面分毫,只能清醒的看着自己接近死亡。
没错,楚枫觉得这是他这辈子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尤其是所有老鼠都爬到他身上,一边吃油,一边在他身上乱窜,那锋利的牙齿和爪子,不断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从惊惧到绝望,再到崩溃,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楚娴抱臂在一旁看着,见他脸色惨白,眼底泛青,哆嗦不止,勾唇笑了笑,俯身道:“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恐惧,很害怕,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去,嗯?”
楚枫已经没力气回答她。
楚娴也不需要他回答,她轻声一笑,声音冷的厉害:“小楚娴死的时候,大约也是这种感觉。不过,你终究是比她幸运。”
楚娴是死是活没人在意,楚枫却有一大把人紧张。
她若弄死楚枫,就不用在楚宅里混了。
楚娴见楚枫吓晕了过去,叹了口气,面无表情的拿起夹子,把老鼠一只一只夹进了笼子里。然后对着满身狼藉的楚枫摇了摇头:“还没怎么样就晕了,后面还怎么玩?”
楚枫梦里有成千上万的老鼠在他身上爬,不等他惊醒,整个人呛了好几口水。
他本能的站起,一睁眼,发现自己在一个水缸里。
那水几乎到了他脖颈上。
他剧烈的咳嗽了一阵,下一秒就感觉到彻骨的冷意。
现在才刚开春,天还冷的厉害,这一缸水裹着他,就像在冰窟似的。
手脚还是被绑着,可柴房里已经没有楚娴的身影。
他先是松了口气,之后又猛地紧张起来。
楚娴走了,把他丢进了水缸里,难道是要让他冻死在这儿?
楚枫再次陷入了绝望中……
屋外。
楚娴出来的时候,青杏从门缝往里看了一眼,瞧见楚枫被仍在缸里,心里一紧。
她见楚娴一个人走到廊下,靠着墙,望着月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从身上取下披风,走过去,盖在楚娴肩头,轻声道:“小姐若是累了,就回去睡吧。奴婢在这里守着。”
楚娴道:“青莲回去了吗?”
“她困了。”
楚娴点了点头:“那你也回去吧。”
青杏看楚娴这样,叹了口气,然后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柔声道:“都过去了,姐儿应该往前看,不应该总记着过去。”
原来青杏都明白。
她知道自己是在报仇。
可她不知道,那小楚娴也死了,这些都大夫人和楚枫之过。
如今,她只是惩罚了楚枫而已。
也没真打算要他的命。
有些东西可以过去,可有些东西永远不会过去。
那些冤死的人,那些无辜的命,那些屈死的魂,谁来替他们讨个公道?
她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楚娴靠在青杏怀里,没说话。有些目的和心思是阴暗、见不得光的,谁都不能说,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又过了半个时辰,柴房里彻底没动静了。
青杏才开口道:“也出了气了,就放了七公子吧。他怎么说也是个孩子,罪不至死。”
楚娴从她怀里起身。
青杏以为楚娴不愿,又道:“我前院的火已经被扑灭了,等二爷腾出手,咱们再放七公子就迟了。”
楚枫就是楚乾的命根子,若是让他知晓楚枫被楚娴折磨成这样,不打死她才怪。
这些楚娴岂会不知。
她扯了下嘴角,笑道:“放心吧,我知道轻重。”
说到这里,又眨了眨眼睛道:“不过,放他走之前,姐姐得跟我演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