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很好,除了从那天过后,祁晔封再也没能近距离接触过萧芷溪,只能在她睡着以后悄悄进去看一看,或者隔着一道门看。
因为萧芷溪对祁晔封的反应不怎么好,一见到他就忍不住流眼泪,还是那种默不作声却让人心碎的流法。
这样的情况下,祁晔封也只能屈服。
想到这些,祁晔封也忍不住低低地叹了声,右手搭在了自己的上脸,遮住了他难得的无力。
他不知道,萧芷溪对这件事的反应竟然这么大,对他的抗拒程度已经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可就算是这样,祁晔封也没有放手的想法。
他想要的,不管怎么样他都会拿到手。
疗养区一如既往地安静,看起来不像是医院岛像是一处安静而美丽的庄园,四处都是充满了生命力的绿色,偶尔能见到护士和住在这里的人轻声细语地交谈。
这里的鸟儿也不怕人,一会儿从这棵树上飞到那棵树上,一会儿故意地飞到人的面前停下,歪着头用那小黑点似的眼睛打量,偶尔也会兴起唱起只有它们自己才能听懂的歌。
祁晔封对这一切视若无睹,目不斜视地看着某个方向,脚步有些凌乱。
直到到了萧芷溪房间的门口,他才停下了急促的脚步,像是望而却步一样。
司机兼保镖跟在他的身侧,只能隐约看清祁晔封硬朗的侧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司机心中隐隐有所感觉,这时候的祁晔封,一定是不怎么高兴的。
设身处地地想,司机觉得要是自己的媳妇儿对自己避如蛇蝎,自己恐怕也高兴不起来。
专程在这里伺候萧芷溪的佣人很快发现了祁晔封的到来,她见萧芷溪正专注于修剪自己面前的花枝,没怎么注意她的样子,心下放松找了个借口出了房间。
佣人不知道,在房间里的萧芷溪在她说话时便浑身僵硬,手里握着的小剪子都在微微颤抖,甚至连手指被花枝上的刺伤到冒出小血珠都没有注意。
一出房间,佣人脸上的笑容便化作了恭敬,垂着头站在祁晔封面前,不等祁晔封出声询问便主动报告,“夫人今天一切正常……”
佣人说着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祁晔封的表情才继续道:“医生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夫人的精神压力太大……”
佣人一边说,一边攥紧了手心满是汗的手,她怕祁晔封怪罪到她的头上。
祁晔封沉默了一瞬,脸上神情是无人能懂的复杂,“我知道了 你进去吧,她想做什么你要尽可能满足。”
佣人连连称是,心中松了一口气重新回到了病房。
祁晔封沉默地坐在了门口的椅子上,这个位置这几天都已经快要成为他的专属座位了。
他心中回想着佣人刚才所说的话,心病……从萧芷溪对他的反应来看,萧芷溪的心病是谁已经毋庸置疑了。
可这要怎么医?要他放手吗?
不可能的,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的时候,祁晔封便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周身都透着一股冷冽的气息,他不可能会放手的!
对面的司机悄悄抬头看了一眼,不明白老板怎么突然间气息变得那么可怕。
想到房间里的人,祁晔封浑身的气息又温和了下来,连带着脸部线条都软化了不少。
他垂着眸,深邃的眼里看不见底,恨我吧,我对不起你,但我不会放手。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佣人进去后因为心虚没注意到萧芷溪的异常,不过眼尖地发现了萧芷溪手上的血迹,顿时一惊,慌忙道:“少夫人,您手怎么受伤了?您等等,我马上给您处理!”
虽然明知道只是血冒出来太多看着比较吓人,实际伤口并没有多大,但这要是在祁晔封眼皮子底下她都没照顾好萧芷溪,那她离被解雇也就不远了。
萧芷溪无神的双眼有了焦点,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愣愣地想,她怎么一点都没觉得痛呢?
萧芷溪全程任由佣人动作,很快她受伤的手指便被清理干净,伤口果然很小,但佣人却不敢掉以轻心,消毒包扎,将萧芷溪受伤的食指裹得严严实实。
处理完伤口,佣人才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道:“少夫人,虽说这些花都是经过检疫的,但毕竟是外头的东西,谁知道有没有什么细菌啊什么的,您可得小心啊。”
萧芷溪的目光从手指挪动到这些娇艳的花朵上,这里的花全都是从隔了两个大洲的地方空运过来的,上面甚至还带着花朵自然凝成的露水。
因为她昨天看着花园里的花包,说了一句“这些花开了一定很漂亮”后,她便收到了这些花。
是谁做的,她很清楚。
心尖被针扎了扎,是细细密密的疼,也是酸胀,萧芷溪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难受,眼前的花朵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她动作不变,压着嗓子道:“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刚把医疗箱放回原处的佣人闻言愣了愣,但她只以为萧芷溪突然不想看到她而已,毕竟这样的情形这两天也出现了不少次。
所以短暂的犹豫后,佣人看着萧芷溪挺直的脊背道:“是,少夫人,我就在门外,如果您有什么事儿叫我一声就行。”
见萧芷溪点了点头,佣人离开了房间。
门被合上,萧芷溪再也控制不住眼中摇摇欲坠的水珠,任由它们落在自己面前的桌上,溅成了一朵朵晶莹的花。
她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她知道祁晔封一直都没有放弃,她甚至知道祁晔封现在就在门外。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样的温暖曾经是她无比渴求的,如果在她最无助的时刻祁晔封对她露出这一面,她或许早就已经缴械投降了。
可不是的。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祁晔封一次又一次不顾她的想法折磨着她。
在她被林沫找茬的时候他冷漠注视,一言不发选择站在林沫那边。
在被唐家两兄弟从医院救走时,她害怕,但更多的是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