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他就不应该心血来潮当“告密者”的!
谁知道头一次干这种事情,就捅了大篓子呢?
唐云遥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小心翼翼用余光观察唐云征的表情,小声试探道:“哥,这也不一定就像是你想的那样,毕竟我们又不是芷溪姐肚子里的蛔虫……”
唐云遥越说越没有底气,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最后直接消失在了嗓子里。
“我想的那样是哪样?”唐云征反问道。
清凉凉的一句话让唐云遥本就悬在高空当中的一颗心更是摇摇欲坠,手指扣着自己的裤子,大气都不敢出。
“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哥你要有信心,我完全相信你。”半晌后,房间里的气氛已经压抑到让唐云遥受不了,他努力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他哥这么优秀这么体贴的一个人,萧芷溪被打动从而和他在一起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你不也说了,我们不是芷溪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呢?”唐云征自虐般反问。
唐云遥闻言一愣,表情在顷刻间千变万化,看起来比调色盘还要精彩。
听了这么一番话的唐云遥更加坐立不安,屁股下面的板凳就像是铺满了钉子一样,扎得他想要立刻逃走。
两人说的都很含糊,但“事情”指的是什么他们都心照不宣——萧芷溪喜欢上了祁晔封。
如果不是喜欢,为什么在提到了这个曾经伤害过她,还将她伤得那么深的人过后,心情还会一连几天都那么好?
比起唐云征,唐云遥更震惊于这件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毕竟早在萧芷溪在知道自己又一次有了祁晔封的孩子时的反应,就让唐云征隐隐有了预感。
现在不过是又多了一些证据,让这个预感成为现实的可能性大了一些而已。
唐云征的心情当然算不上好,如果能在这种时候还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情,那他对萧芷溪的喜欢是不是真的就很值得怀疑了。
可就算是他心情不好也没什么作用,因为萧芷溪不喜欢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从来都没有将他纳入到考虑范围当中。
陪在萧芷溪身边这么长时间,唐云征已经非常清楚这一切了。
但他并没有想过要放弃,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够放弃。
如果可以的话,离开萧芷溪身边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时间会抚平一切的伤痛,距离能够让两个人的联系越来越淡,甚至彻底断绝。
唐云征之前就是选择那样做的,但他没能够坚持到最后,甚至是在这个坚持的过程当中他也一直都是动摇的,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关注萧芷溪。
但他最终还是回来了,因为他担心萧芷溪的身体,也忍受不了自己心中的思念。
他告诉自己,能够陪在萧芷溪的身边已经是一件足够幸运的事情了。
就像是,很多人都喜欢阳光,希望能将太阳据为己有,这样所有的阳光就是他一个人的了,随时随地都能够享受。
可事实是太阳不会成为任何一个人的私有物品。
在唐云征的心中,萧芷溪就是这样一个不断向周围散发着阳光的美好存在。
他拥有不了这个让人感到温暖的小太阳,但他可以保护这个小太阳,让这个小太阳的温暖如初,光芒依旧。
求之不得,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能彻底放下这个人。
但在此之前,他想陪在萧芷溪身边,好好地保护她、照顾她。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唐云征太过理智,唐云遥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气沉重地道。
果然感情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这只能让人变得不像是自己。
他哥以前是多么聪明多么理智一人啊,结果在喜欢上了一个希望渺茫的人过后,也变成了最为普通的痴男怨女。
唐云遥看着唐云征的眼中带了些怜悯,心中感慨,越发觉得像自己这样不碰感情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行了,你可以回去了。”看唐云遥表情,唐云征就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拍了拍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干脆地下了逐客令。
他这个弟弟,迟早也会因为感情而烦恼的一天,到那时候他就会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多么天真了。
唐云遥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明明是出自好心来提醒他哥,结果他哥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
虽然他带来的消息不怎么好,甚至还非常的打击人,但他好歹还安慰了这么久的人,连一句不真诚的“谢谢”都没有吗?
唐云遥发散思维,心中悄悄谴责他哥的“没良心”,走到门边的时候,突然顿住脚步,一个回身趴在门框上道:“哥,感情勉强不来,你也别伤心难过,不管怎么样,芷溪姐一直都会是我们的朋友。”
说完,唐云遥便脚底抹油,迅速地关门溜了。
唐云征看着紧闭的门,轻轻地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那句话,既是安慰,也是提醒。
唐云遥在告诉他,无论他现在是什么想法,都不能破坏这最后的底线,尤其萧芷溪正处于关键时刻。
在这一点上,唐云征和唐云遥是同样的想法。
他不会不顾一切,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甚至让自己和萧芷溪连朋友都没得做。
他知道自己现在希望渺茫,也只能介借着朋友这种关系,卑微又贪婪地继续陪在萧芷溪的身边,等待着机会的到来。
这场兄弟之间深夜的交谈,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的。
尤其是在萧芷溪面前,两人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也没有打探萧芷溪的想法。
既然萧芷溪不愿意和他们说,自然是有她自己的想法,他们也没必要逼着萧芷溪把一切都说得清清楚楚。
再说了,他们也没有那个立场和资格,让萧芷溪那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