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许,是因为那段时间祁晔封的一反常态留下的后遗症。
但到底是因为什么此刻的萧芷溪已经完全顾不上了,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不断地往外涌动。
甚至因为哭得太难过都有些缺氧,嘴唇呈现出诡异的绛紫色,她大口大口地张着嘴在用力呼吸,眼前也一阵阵地发黑。
这样的哭声很快便将在和祁夫人汇报情况的槿姨给吸引了进来,她看着萧芷溪哭得昏天黑地、仰着头张着嘴像是缺氧的鱼的样子,顿时紧张不已地冲了过去,用力地抱住萧芷溪哄道:“好了好了,少夫人这是怎么了?和槿姨说说啊……”
一边心疼地低声哄着,一边将人紧紧抱住轻轻拍着,像是哄着一个小婴儿一样温柔。
槿姨锲而不舍的安慰终于起到了作用,萧芷溪终于感觉到了这个异常紧却也异常温暖的怀抱,就像是冰天雪地的黑夜中,突然被塞上了一个会发热的小太阳一样。
在这个怀抱中,萧芷溪渐渐从那个噩梦留下的阴影中抽离出来,她的哭声渐渐平息,呼吸也随之变得正常起来。
十分钟后,萧芷溪已经彻底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只不过时不时还会抽泣一两声。
槿姨的怀抱松了松,但还是关切地看着萧芷溪,低声问:“少夫人,您刚才是怎么了?”
哭得简直让她心都碎了。
“没什么,”萧芷溪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后摇了摇头,“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声音沙哑还带着一点儿哭腔,湿闰润的。
槿姨张了张嘴,下意识地便想要问问噩梦的内容是什么,但她看萧芷溪的脸色明显不怎么好的样子,最终还是满满地闭上了嘴。
“好,少夫人那您好好休息,有事儿就叫我一声。”槿姨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这样说着。
萧芷溪点了点头,刚刚哭过的双眼红彤彤的还带着一层水光,眼皮也微微肿着呈现了半透明的颜色,看着就像是随时都会哭出来一样。
槿姨心情复杂地出了门,刚刚和祁夫人通话通到一半她便急着进来了,现在还得赶紧把这事儿也说了。
待槿姨出了门,萧芷溪有些走神地盯着前方,久久都没有动弹。
她不相信祁晔封真的死了,他几乎是个无所不能的存在,鹏城那么多人都恨他恨得牙痒痒,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就会死了呢?
而且,而且他不是说了自己从小就接受了各种训练吗?
所以祁晔封一定没死!
萧芷溪的脑海中不断搜寻着祁晔封没死的证据,可又忍不住想到,如果他真的没死 为什么自己会一次又一次做这么可怕的梦呢?
两种念头在萧芷溪的脑海中打架,让她的神情显得很是紧绷。
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矛盾,明明她摆脱祁晔封便是她先前的目标之一。
萧芷溪情绪失控的消息传到祁夫人耳中,她便有些慌张。
对她来说,萧芷溪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反正在这件事上是祁晔封说了算。
但现在除了萧芷溪自己还有两个孩子,两个可爱的、他们祁家的孩子,而现在两个孩子的下落还只有萧芷溪知道。
祁夫人可不想看到萧芷溪不好好养病,让两个孩子回到祁家的日子一拖再拖,因此她便和祁温说了这件事。
夫妻俩在孙子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一商量决定一起来医院看看萧芷溪。
不管是劝也好,警告也好,总之不能让她产生寻死觅活的念头。
就算是死,她在死之前也得把两个孩子的下落告诉他们。
心心念念都是两个孩子的祁温夫妇很快便赶到了医院,祁夫人倒还好,祁温却是在萧芷溪醒来后第一次看到人。
萧芷溪消瘦的脸颊,通红的眼睛,像是被抽走了大部分精气神的样子,和她之前回鹏城的模样可以说是天差地别,让原本怀着十分不满的祁温顿时就有些泄气。
都这个模样了,他要是还对萧芷溪说重话那可就真的是泯灭人性了。
不过对于让祁晔封变了太多的萧芷溪,祁温看她的时候还是带着有色眼镜的,所以他并没有开口。
看着突然出现在病房的祁温夫妇,萧芷溪虽然有些惊讶却也没有太过意外,毕竟她知道槿姨每天都会和祁家报告自己的情况。
不过双方的关系本就一般,所以萧芷溪便对着两人一一点头表示问候。
祁夫人心里的想法和祁温差不多,看到萧芷溪现在的样子后,心里想的也不是逼问两个孩子的下落了,而是萧芷溪的身体。
“芷溪啊,槿姨说你心情不太好啊,是不是在医院住的不开心了?不过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可经不起奔波,还得在医院恢复两天才能回家啊。”祁夫人的声音温温柔柔,委婉地说着。
祁夫人说话间,心中已经在想着等萧芷溪的身体再好转一些就把人带回家里休养,这样照看起来也方便。
萧芷溪慢吞吞地摇了摇头,道:“没有心情不好,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没关系的,梦都是反的,你现在很安全啊。”祁夫人笑了笑,安慰道。
一旁的祁温轻轻地哼了一声,看着萧芷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一个小小的噩梦而已,还惊动一家子人,她知不知道不是所有人的时间都能随便浪费的?
萧芷溪并没有注意到祁温的那声冷哼,她满心都是祁夫人说的那句“梦都是反的”,心中的那个想法越来越活跃——
是不是,祁晔封真的没事儿?
萧芷溪很想直接问一句,想到自己和祁晔封的尴尬关系却又没了开口的勇气。
说到底,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是一段孽缘,她在祁家的存在完全就是一个局外人,而且她又是抢了祁晔封的装备。
如果……如果祁晔封真的出了事,她要怎么和祁温夫妇坦白?
萧芷溪的脸色变了又变,祁夫人看在眼中只以为她还是在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