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最近气氛阴沉。
一向被娇惯的妹妹因着这事生了爸爸的气，甚至不惜以绝食表示对他的抗议。
妈妈心疼她得紧，一边责怪爸爸别为了这点小事破坏家庭和睦，一边给妹妹想尽办法做好吃的。
爸爸也不像以前那样哄着妹妹，他坐在沙发上发呆，烟一根接着一根。
他目光滞在墙上的全家福上，还是我刚来广城时拍的。
上面的我站在坐着的一家三口身后，在快要出框的边缘。
怯生生的眼睛，望向的是三人交叠的手。
家里有很多照片，他们带着妹妹出去游玩的、妹妹的写真照...
这张全家福，是我在这个家里参与拍摄的唯一一张。
爸爸喃喃自语道：「明珠现在长什么样子了？我怎么都记不清了...」
他自顾自地翻看手机照片，一直翻到了最顶上。
我十岁那年。
那年妹妹跳舞得了奖，妈妈很是欣喜，觉得孩子天赋异禀，闹着花了一个月的家庭收入，买了一台记录妹妹成长的VCD。
视频由爸爸拍摄，画面中央的是身穿芭蕾裙的妹妹，妈妈在画面外一直夸她是小公主。
而暗角处，是坐在角落里专心致志削苹果的我。
我小心翼翼地小跑到镜头里，将削好的苹果递给爸爸。
「爸爸，给你吃。」
镜头一晃，爸爸将我推开，苹果滚落在地。
「不吃不吃，你挡到画面了！哎呀，这下又得重新录，小希过来，再跳一个给爸爸看好不好。」
爸爸滑动进度条，最后停留在我伸手递给他苹果时那个画面。
就这么看了很久很久。
那是什么眼神呢？
十岁的我抬头望向爸爸的眼睛里，是掩饰不了的对父亲的爱，以及对被爱的渴望。
警察的电话在这时正好打来。
「喂，夏韦先生吗？你女儿可能已经遇害了。」
啪，手机从他手中滑落。
他弓下腰来，手却抖得厉害，怎么也捡不起来。
过了许久，他好像累了，索性瘫坐在地上，
干涩的嘴唇一遍遍唤我名字。
「明珠。」
「明珠。」
「明珠啊，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