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回A市的飞机上，窗外是缥缈虚无的白云，丝丝缕缕反射着七彩的日光。
这次返程的机票林秘书很是自觉地给自己订的窗边，而莫唯和叶司已经靠坐在一起。
林秘书侧头瞧了眼那边，好像永远都睡不醒的莫小姐已经靠着坐垫睡熟了，倒是她身旁的叶司正眸色暗沉地瞧着她。
莫唯身上那股淡雅中带着丝甜的馨香飘飘然地钻进叶司鼻间，他敛眸想着，这味道倒是好闻。细细想来，好像从他第一次见莫唯起，她身上就有这股味道。
只是第一次他不喜她这般厚颜无耻又随意地就跑上一个陌生男人的车。而且那个时候她还是一身脏兮兮邋里邋遢的模样，就很是自然地坐上了他车的副驾驶。
她不知道，这么多年以来，她是第一个坐上他副驾驶的女人。她也不知道，他这么多年以来，独独可以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一个人还不产生任何厌恶的情绪。
叶司眸中的黑色翻了几滚，他上次说对她说他也恐高，其实是骗她的，他只是不想看到她睡在林安肩上的样子而已。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心中就是有一股隐秘的力量在将他向她所在的地方推动着，而他并不抗拒。
叶司仔细闻着鼻间这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天生自带香味的人，他在幼时有幸遇见过一个将他从泥沼里拉出来的小女孩。
只是那时候的小女孩身上是一股奶香味，叶司余间倒是恍然好似还有几分其它的味道。可惜年代太过久远，他细下确实记不清了。
叶司只记得，有人唤那个小女孩为二宝。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让林安再找一个叫二宝的女孩，只是在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后，他慢慢也不抱太大希望了。
可是直到莫唯的出现，她不仅打破了他往日千篇一律的生活，还让他产生了一些别样的感觉。
思及此处，叶司的手都有些颤抖，他想，莫唯，会不会真的就是他这二十几年来一直想找的那个人。
叶司抬手将莫唯的脑袋轻缓地挪到自己肩上，随后他也沉沉的闭上眼睛陷入梦乡。
在梦中，他又回到了那个令他绝望的小时候。说起来，不过又是一桩狗血到骨子里的为爱痴狂的剧情。
当时还很是年幼的叶司揉着惺忪迷蒙的睡眼从自己的床上爬起来，穿着拖鞋向案发现场走去。
明亮的客厅内，往日里总爱打扮得雍容华贵又精致的叶妈如今长发披散，猩红的眼睛目光还有些涣散，此时她就如同泼妇一般拉扯着叶爸。
而平日里总是穿着干净利落的莫爸此时白净的脸上还有几道鲜红泛紫的抓痕，他看着叶妈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平和，只有满满的厌恶和冷漠。
小叶司看见眼前这一幕早就被吓呆了，只是愣愣地站在台阶上看着客厅里恍若换了个人的父母在撕扯着。
只见叶爸猛地一甩手将叶妈打倒在地，“吴熙雨，当年我们只是为了家族利益才结的婚，我逼不得已才和秀秀分手，可是我不知道那时候秀秀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叶爸看着叶妈闻言在地上也不吵了，纤薄的身体还有些颤抖。叶爸却是毫不怜惜，往日里沉稳温和的声音里全是冷酷嘲讽。
“当年你明知秀秀已经怀孕，却找人去威胁让她打掉孩子，好在秀秀坚强善良，拼死躲藏生下了那个孩子。吴熙雨，你何其残忍，那可是我和秀秀的孩子，你居然想要杀了他。”
“呵呵，呵呵呵。”叶妈闻言倒是抬起头来望着面色冷然还带着厌恶的叶爸轻轻地笑了。
“叶祁，你如今倒是质问起我来了，那个姜秀秀本就不是什么好女人，只有你这个瞎了眼的男人才会当她这个阴险毒辣的女人是个弱小无助单纯善良的白莲花。”
“你住口，我不许你这样侮辱秀秀。吴熙雨，我只要你在这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往事我就不会再提了。”
叶爸强硬地将叶妈从地上扯起来拉到桌边，又把笔塞到她手里，将一份离婚协议书放到她手下，在签名处点了点，“快点，就在这里签字就好了。”
“我不，我不要离婚。”叶妈右手一抖，将笔扔到地上，连连往后退着，顶着一头乱发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吴熙雨，我和秀秀的儿子已经长大了，该上小学了，这离婚协议书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叶爸撕破了最后一层面具，满是凶狠地捏着叶妈的手腕。
“叶祁，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这么爱你。我们还有一个儿子小司呢，小司那么聪明，他要是睡醒了看不见爸爸会哭闹的。”
叶妈此时已经卑微到了骨子里，她不顾被叶爸攥得发红泛青的手腕，反倒是一脸温柔地望着他说着话。
“吴熙雨，你疯了吗？”叶爸见状很是嫌弃地将她甩到沙发上。
叶司这个聪明伶俐又懂事的儿子他确实是挺喜欢的，不仅是他，叶家老爷子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孙子了。可是那又怎么样？他最爱的女人也给他生了孩子。
“秀秀和我的孩子生病了，需要一大笔钱。她走投无路了才来找的我，我也是这才知道这么多年她一个人辛辛苦苦地养育我们的孩子。我已经辜负了她这么多年，不能再继续和你错下去了。”
叶爸一边说着一边缓了神色，他轻轻走到叶妈身边将她搂进怀里，大掌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脊背，出口的声音满是诱人的味道。
“熙雨，你没了我也可以带着小司好好生活。可是秀秀不行啊，她就是普通家庭的出来的女人，没有能力养活一个孩子的。你听话，就签了这份协议吧。”
叶爸一边说着一边将笔重新塞回叶妈的手里，带着精神恍惚的她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我不要，你放开我。”叶妈反应过来猛烈挣扎着，可惜为时已晚。
“吴熙雨，你就好好在这里照顾小司到他长大成人吧。”叶爸满意地看了眼离婚协议书上叶妈的签字，也不在意这满地的狼藉，转身迈着轻快的步子就出了门。
“叶祁，你回来，你回来！”叶妈疯也似的将客厅里摆放的各种名贵花瓶物件摔得粉碎，最后她就坐在沙发上轻轻笑着，那声音尖利刺耳，全无她往日里的半点风姿。
小叶司就在楼梯上旁观了全过程，对于一个早慧的孩子来说，他可以从方才叶爸叶妈的争吵中推断出事情的大概。
叶爸和叶妈离婚了，原因则是一个叫秀秀的女人和她的儿子。而且很显然，叶爸不爱叶妈，而叶妈却是爱惨了叶爸。
而此时，本来坐在沙发上的叶妈抬起了头，凌乱的发丝中露出她那双泛着诡谲光芒的眸子。她望着立在台阶上静静看着她却是一言不发的叶司，轻轻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