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多以来，因为长时间都没休息好，更没怎么打理自己，硬生生被自己糟蹋成了一个胡子拉碴，老了好几岁的帅大叔的叶司，昨天被看不下去的莫弈好说歹说拖回莫家将自己收拾了个干净。
最近入冬，天气转凉，昨个儿天还阴沉沉下着小雨，叶司睡前就将暖水袋找来放好，想着今天早一点去医院陪着莫唯。
其实病房一直装有恒温系统，不管外界环境怎么变，躺在里面的人都不会有丝感觉，一切不过是叶司每天给自己来这里找的理由罢了。
可叶司发现，这一次，他又晚了一步。眼见着在病房里专心说着话看着彼此的两个人，不由自主的，他心底深深涌起一股恐惧感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离他而去了。
距离莫唯昏迷的一百九十九天零九个小时二十三分之后，何暮森来了，然后她醒了。
门口站着个人，还一直往屋里散发着寒气。回过神来的何暮森陡然转过身来，恰好就对上叶司那双翻涌着黑色的桃花眼。
“叶司，好久不见。”何暮森先一步开口招呼到。
“嗯，倒真是很久不见了。”叶司冷冷淡淡地应了声，他更愿意永远都不见这个男人，随即就略过何暮森向莫唯的方向走去。
“阿唯，你醒了。”叶司这下是真的满腔欢喜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也泛*点光芒来，可惜回应他的人并非如此。
莫唯微微抬眼，目光轻轻扫了满眼欣喜的叶司一下，随后便放到了别处。只见她红唇轻启，还带着沙哑的声音慢吞吞说出了一句话，“叶司，那些事，我全都想起来了。”
只这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落在叶司耳朵里，整个却好似惊雷一般炸开了来。他下意识后退一步，手里的暖水袋啪地一声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钝的声响。
叶司面色惨白，他有些颤抖地看向唇角还带着嘲讽弧度的莫唯，清冷的声音在此刻有些变调，张了张嘴，抛开初始的哑然，他说：“所以，你还是那个决定，对吗？”
“自然。”微凉的女声在此刻分外寂静的房间内响起，任谁都能听出她语气中的厌恶和决绝。
“好，我明白了。”说完这句话，叶司回过身来极认真地看着何暮森，薄唇将一字一句说得清晰又艰难，“你好好照顾她，我先走了。”
说罢，也不等何暮森反应，叶司快步就出了病房，待他稳着身躯走到无人的楼梯间时，整个人像是卸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很是颓丧地跌坐在楼梯上。
叶司从未如此清楚地知道这件事，他和她，完了。他耍手段偷来的这几年幸福得几乎不真实的生活，在这样一个日光向暖的寻常冬日里，结束了。
一年多以前没有完成的事情，她终于还是想起来，并决心要完成它了。
病房内，何暮森满心疑惑地上前捡起叶司落在地上的热水袋，接着坐到凳子上捧脸瞧着一脸冷淡的莫唯，“二宝，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言，莫唯落在被子下的手指蜷缩了几分，余光扫到那个熟悉的热水袋，她眼睫微微颤抖。半晌，她咬咬唇，满是认真地看着何暮森，条理清晰地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向他一一道来。
“混蛋！老子要去弄死他！”听罢，何暮森将手中的热水袋重重摔到地上，整个人就像是要喷发的火山一般起身就要去找那个贱人算账。
“行了木头，我饿了。”莫唯只淡淡的一句话，就成功将何暮森心头的怒火浇灭了一大半。
“好，我马上让白越给你买吃的来。”他忙回身拿起桌上的手机给白越打电话。
终于将手中的事忙完，何暮森又回身坐下仔细盯着莫唯，那模样像是生怕下一个瞬间她就会消失在他眼前一样。
“老何，你瞧你那样儿，哪还有堂堂何氏集团当家做主之人的稳妥风度。”莫唯摆摆手表示日常嫌弃，像她这样的病人醒来第一件事情是什么？叫医生啊。可看眼前这人难得犯傻的样子，她也不想点破。
当其他人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就代表着他们两人的关系，连现在这样的好像与从前没分别的状态就会被打破了。
“二宝，对不起。”不曾想，面对莫唯的鄙视，何暮森并不曾再像往日一般回怼她，而是低下头，极认真极后悔地向她道歉。
当年若不是他不小心，就不会造人算计，更不会导致他们两人分道扬镳。当年若是他没四处游走，就不会让莫唯发生这种事他却一无所知，让她一个人遭遇那样的，那样的情况。
他捧在手心里的姑娘，却被人下药，还用铁锁链锁住关起来，甚至还那样侮辱她，最后因为刺、激过大差点死掉。他这一生，都不会放过那个男人的。
“这又怪不着你，我现在可是清醒得不得了，就好像是重活一世一般，接下来的日子，我一定会过得像以前那样精彩又愉快的。”
“好，我陪着你。”何暮森这句话说得自然又顺畅，只是落到两人耳朵里之后，却让他们心里生出恍若隔世的感觉出来。
他们早已不是当年懵懂纯真的少年少女了，生活将他们打造成不同的模样，为他们穿上不同的衣服，在他们身上刻画出不同的痕迹。
“老何。”张了张口，莫唯缩在被子里的双手已经握紧成拳头，而她面上却并未显露分毫，“你帮我叫一下医生吧。”
“啊？哦，好好，是我疏忽了。”何暮森点点头，调转脚步急忙就出了房间。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莫唯杏眼渐渐泛起了泪花，她紧咬住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来。
曾经我期盼你永远只爱我一个，如今却又不舍得你永远只爱我一个。
不大一会儿，一大堆人就踏进了病房。
“莫小姐，你感觉怎么样？”领头的医生满脸惊喜的模样。
莫唯浅笑着点点头，“谢谢王医生，我现在感觉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接下来我们还需要带你去做一些检查。”领头医生对着身后随行的医护人员挥挥手。
“好。”应了声，莫唯侧过头来对何暮森笑道：“老何，再见。”
“嗯，待会见。”看着莫唯那双笑得弯弯的眼睛，何暮森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